不對,我喊他幹嘛,距離這麼遠,肯定聽不到。
我快步跨過電梯,來到方榷所在的那一層。
人聲鼎沸,赤狐方榷被裡三層外三層地包圍起來,看熱鬧的人們都把手機舉過頭頂,咔擦咔擦的聲音不斷擦過我的耳朵根兒。
“這東西可是一級保護動物,怎麼會跑來這裡了。”
“這可真是太稀奇了,我要趕快發個朋友圈。”
“你看它身上那毛,要是做成大衣該多漂亮。”
我彎着腰,像一條被圍攻的游魚,花了好大力氣才鑽進人羣中,來到了最裡面。
方榷一眼就認出了我,暗紅色的瞳孔超級無辜地盯着我,我衝過去脫下外套把他半個身子包起來。
“誒,你誰啊,擋到我們拍照了!”
“就是,你想據爲己有啊!這麼多人看着吶!”
“快讓開讓開!”
我簡直要瘋掉,不知道他們開什麼閃光燈,我像看了場日全食,眼睛都快瞎了。
現在這種情況,要帶着方榷衝出重圍,簡直難上加難。
剛剛擠進來的時候我都差點窒息,更別提帶着個焦點方榷了。
“方總,現在怎麼辦。”
我是真的沒轍了,而且下肚的隱隱作痛已經變成了劇痛,傳遍全身,搞得我雙腳發軟。
“七點鐘方向人少,我衝前面你跟在後面。”
“七點鐘方向是哪裡。”
方榷用長長的狐嘴往右指了指。
哦。
“可要是有人攔怎麼辦。”
“咬他。”
這個計劃果然很方榷,也很行不通。
我習慣性地嘆了口氣,突然心生妙計。
“方總,我有一計,不知當講不當講。”
他瞪了我一眼。
“就是得委屈你一下。”
他又瞪了我一眼。
“我可以把你扔出去,這樣不是更快麼。”
我接着補充道:“我的話你就不用擔心了,一下就追上你。”
“你尾巴給我。”
方榷吐出兩個字:“拒絕。”
“方總,別看我這樣,中學的時候我可是學校裡的鉛球冠軍呢。”
他的眼神彷彿在說--這又什麼可驕傲的。
圍觀的人只增不減,甚至有人開始辱罵我。
方榷衝那些出言不遜的人齜牙咧嘴,我把他拉了回來。
“就這麼辦吧。”
我把兩個掌心重疊,低聲道:“你腳踩在這裡。”
赤狐方榷乖乖照做了。
我們偉大的方總,總算“栽在我手裡”了。
“把我甩到那個男人的頭上。”方榷眼裡閃着戰鬥的光芒。
他伸出爪子指了指剛纔罵我罵得唾沫橫飛的中年男子。
方榷這一伸爪子的動作再次成爲了人們抓拍的焦點。
我說好嘞方總。
“準備好了嗎!”
我怎麼比大家還興奮。
可能因爲被甩的不是我自己。
“別動!”
不是吧。
就在我把想法付諸行動之前,商場保安衝到我面前,用一根黑乎乎的東西指着我。
保安帶着黑色口罩,不過聽聲音感覺挺年輕的。
我無可奈何地手舉起來,披在方榷身上的外套滑溜在地,人們又舉着手機拍拍拍。
“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不是吧,這麼直接,連前戲都沒有的嗎。
“它也一起麼?”
我指了指方榷。他湊過來用爪子拉着我的褲腳,乖巧得讓人心疼。
年輕的保安掃了一眼方榷,用修長的手指壓低了自己的帽檐,把眼睛藏了起來,而後才嚴肅地道:“它也一起。”
哦。
我說方榷方榷快跳起來,我抱着你。
“不要。”
我只好蹲下來哄它,用手順着他漂亮的暗紅色的毛,說:“那你想怎麼樣。”
他藉機躍上我的膝蓋,跳到了我的肩膀上,就那樣結實地趴在那裡一動不動。
“就這樣。”
這是什麼奇怪的癖好,我真不懂。
保安沖人羣吼了一聲,大家便作鳥獸散了,只有幾個小姑娘還依依不捨地後退幾步站在原地。
我看到了剛纔那兩個店員正在一旁幸災樂禍地看着我,走過他們身邊的時候我還聽到他們說。
“我就跟你說這個女人腦袋不正常,現在你信了吧。”
“都被保安帶走了,活該。”
方榷自然也聽到了這些話,他突然躍到了其中一個店員身上咬了她一口,順帶用爪子撓上了另一個。
我趕忙把他抱回來。
我說方總乖乖別衝動,髒了嘴不值當。
他倔強得像個七歲小孩,說:“除了我誰都不許罵你。”
聽了這話我簡直哭笑不得。
面前的場景也讓我哭笑不得。
兩個店員嚇得要死,一個尖叫着狂跑,一個直接暈了過去,剛纔那些舉着手機拍方榷的人現在捧着手機打急救電話。
我之前聽方榷說過,雖然他生理結構變成了人,但即使是咬人也不會和真正的動物一樣對人類造成什麼傷害。
實質其實相當於人咬人。
保安也是奇怪,對此也沒說什麼,而是若無其事地押着我們往前走,好像什麼都沒看到一樣。
而且剛纔我看到好多個保安,怎麼現在就剩下這麼一個了。
“你和這隻東西是什麼關係?”保安閒聊似地開口了,語氣輕鬆得讓我都快忘記他的身份。
“他不是東西,他有名字的。”我到底在說什麼啊,神經。
“哦?是麼,叫什麼名字?”保安伸手摸了摸方榷,被我們方總兇了回去。
“我幹嘛要告訴你。”對啊,我幹嘛要跟他聊這個。
保安笑了一下,鴨舌帽和口口罩擋住了他的臉,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你知不知道,這是一級保護動物,不能作爲私人圈養的寵物。”
真的超級想笑,不知道這位保安若是知道他口中的這隻一級保護動物,私人圈養寵物是本市著名貿易公司的CEO之後會有什麼樣的表情。
我說嗯,現在知道了,感謝科普。
他把手背到後面,接着饒有興趣地繼續這個話題,說:“按照法律,你至少得蹲這個數字。”
保安伸出白皙如玉的三根手指在我眼前甩了甩。
我們經過拐角,進入一個類似倉庫的房間。
“哦,是麼,三年啊,那還挺嚇人的。”
我得想法子支開這個可疑的保安,免得方榷在他面前變回了人,這就不好辦了。
又不能殺人滅口。
保安轉身去關房間的門,我掃視了整個房間,抓起地上的木箱,對準他的腦袋,剛想砸下去。
突然有人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