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安見他沒準備聊峰會內容,便打開旁邊的幾個箱子開始看玉料,一邊隨口道:“我暫時沒想法……”
箱子裡都是幾位大佬剛送來的玉料和木料,很多人希望他能重新建一座玉樓。
畢竟,如果是唯一的,價值將大大提升。
“哎呀,你怎麼能沒想法呢?”黃大師一雙眼睛興奮到發紅,說話的聲音也比平時短促許多:“陸大師你知道嗎?現在時局是這樣子的,傀國呢……”
他念叨着各種時局,然而陸子安完全不感興趣。
但黃大師畢竟是前輩,他也就沒有打斷他。
陸子安低頭挑着他的玉料,黃大師說得手舞足蹈,滿臉興奮。
最後,黃大師才意猶未盡地做了一句總結:“所以說,可不能像跟鷹博合作這麼簡單,你這個榫卯結構既然已經申請了專利,就不能輕易讓出去,傀國要是派人過來跟你洽談,你可千萬要穩住了!”
“嗯,好的,沒問題。”陸子安說話間已經挑了一塊純淨的羊脂玉出來,入手滑潤細膩,手感非常好:“黃大師你覺得這塊玉怎麼樣?”
玉?
黃大師眯起眼睛,仔細地看了看:“嗯……好啊!很好!”
但他甚至還不如陸子安,畢竟他也是隻做木雕的,陸子安還有接觸玉雕,還研究過,但黃大師是真沒接觸過玉雕。
所以他最終還是隻能道一聲好。
見陸子安對他的建議不怎麼上心,黃大師搓了搓手,覺得這樣子不行。
他還是得想想法子,陸大師年紀太輕,壓不住事。
像這次鷹博這事兒他就辦得太草率了,說換就換都不帶商量的。
要是趕明兒傀國來人了,他也這樣可咋辦?
“那你忙吧,我去找建偉聊聊。”黃大師摩拳擦掌的出去了。
陸子安送他到門口,想了想,笑着搖搖頭。
有些東西是存於骨血的,尤其是黃大師這個年紀的人。
對於黃大師的想法,他自然是清楚的,他倒也沒什麼意見。
至於陰人什麼的……咳,他能是這種人嘛!
怎麼能叫陰呢?
分明是各取所需,正大光明的交易手段,僅此而已。
他坐回桌前,先打開系統看了一下。
屬性頁面又有變動了,玉雕點數和石雕點數都已經增加了不少,陸子安想了想,將它們都點到了初級。
打開評級那一項,他發現玉雕之所以加了這麼多點數,正是因爲《月魄》被評爲了4級作品,所以才導致他的玉雕點數一下漲了幾十點。
初級的話,想做太高級的意境還是有難度的。
但是也可以一試,也許還能越級挑戰呢?
有了昆吾刀,技法上的不足會被補齊,於藝字上,他對自己還是有自信的。
想清楚後,他照舊打開了直播間,微笑着道:“大家好,今天我準備再雕一塊玉。”
說着,他將手中這塊長三釐米,高十二釐米,寬僅一釐米的玉放到了桌上。
這是一塊真正的美玉,純淨無暇。
但是可惜的是它太薄了,薄到什麼程度呢,薄到大佬都不敢下手,一直留至現在。
雖然它基底還是很厚,但是這樣反而更加讓人無從下手。
因爲它的形狀並不那麼規則,掏挖掉了雜質後,這塊玉中間往一側彎,頂上卻又剩了一大塊。
直接削了底上的玉料做成玉牌?太奢侈了,中間這些玉料就全廢了。
不削底玉,直接雕的話,太薄,易碎,甚至沒法上機器。
用不了兩下就會碎的這種。
畢竟,當今的時代,大多都是用儀器,會用刀刻玉的真的極少。
這也是看到陸子安是用刀刻的玉,這位大佬藏家才捨得割愛,將這藏玉送了過來。
陸子安在一衆玉料中挑它出來,也是因爲眼緣。
這樣純淨無暇,透明溫潤的玉,真的很難讓人不喜愛。
而當這塊玉的整體進入衆人視野的時候,大家都對其又愛又恨。
【真的很美啊,就是這形狀太彆扭了。】
【呃,玉質是不錯啦,但是這真的還能雕嗎?】
【看着像是一塊剩下的廢料啊,大師你確定要用它嘛?】
【大師別浪費你的手藝,你地址是哪,我給你送玉過去吧!】
諸如此類。
而陸子安則通通忽視了,他目露欣喜地仔細觀察着這塊玉,指尖輕而柔地在它表面輕輕撫過。
手感極爲舒適,水質絲滑,仿若少女滑嫩的肌膚。
玉聲貴清越,玉色愛純粹。
陸子安緩緩閉上眼睛,感覺心神寧靜。
在其他人眼裡,這是一塊廢料。
可是在他的眼裡,這是一塊上等的美玉,無價之寶。
他想了想,拿起昆吾刀,慢慢地落在了底座玉料上。
真正的切玉如泥,劃玉無聲。
他甚至不需要拿筆和尺子慢慢地畫尺寸,而是握着玉料頂部慢慢地轉了一圈。
底座原本不規則的帶有棱角的形狀,被他直接雕琢成了一個圓形。
而他還沒有停止。
他繼續旋轉着玉料,昆吾刀沉而緩地在玉料上慢慢行走。
閒亭信步般輕鬆自如,毫無凝滯感。
一圈,兩圈……
慢慢地,玉料底座變成了一道被吸上高空的水柱。
【哇,龍捲風嗎?】
【可是颶風該是很狂暴的,用玉沒辦法表現啊,玉太溫和了。】
【有道理,所以這是溫和的龍捲風?呃,龍直風?大師是想向我們表示他很直嗎?】
【你是不是皮卡丘的弟弟,皮在癢?】
衆人嘻嘻哈哈,而真正懂玉的人,卻情不自禁慢慢地坐直了身體。
陸子安的動作依然在進行當中。
在創作過程中,他也能感覺得到,自己對昆吾刀隱約有了更深一步的瞭解。
外人只看得到他動作優雅流暢,運轉自如,而真正懂行的人,卻驚訝地發現,他的刀法,與曾經聽說過的任何一種都不同。
優美的刀法之所以形成,是技術達到純熟的表現。
陸子安對玉雕不如木雕這般熟知,沒有二十來年的積累,他有的只是對玉的親近與喜愛。
他沒有研究過別人的刀法,也就從根本上杜絕了匠氣的存在。
時常有人在臨摹一張好畫時,感到最難的莫過與筆觸,因爲筆觸是作者心靈與技巧的產物,刀法也如此,是任何模仿都難以體現的東西。
所以只有掌握技巧並不斷地積累經驗,才能達到理想的真正屬於自己的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