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不信,也捋了袖子親自上手摸。
簡直把一缸水都摸熱了,到底是沒找出什麼門路。
“沒說明書,這個還真看不懂。”
“難道也是機關?這個也搞機關的話不現實吧。”
“這是模型,到時我們隧道要照着建的,隧道弄機關?更不可能。”
討論來討論去,誰也不敢下手試着拆一拆。
畢竟這都浸在水裡頭呢,萬一沒拆好,露了縫隙什麼的,補救可是來不及的。
都不用旁人,他們自己都不會放過自己。
“行了。”蘇總工擰着眉,圍着水缸轉了兩圈,看看外邊天色,都已經大亮了:“都回去睡吧,今天推遲些,九點半再集合。”
根據以往的習慣,陸大師他們也是十點多的樣子來這邊。
其實衆人也都挺瞌睡的,他們也不可能去吵醒陸子安他們問,一直沒找到方法,人也有些疲了。
林總工也認同蘇總工的說法,擺擺手:“都回吧,反正也看不出個結果,等陸大師他們來了再說。”
雖然有些不甘,但衆人還是依言離開了。
幾個喜歡鑽牛角尖的不死心又圍着轉了幾圈,懨懨地走了。
林總工依然是最後一個走,把裡頭檢查一遍,再鎖好門,他打了個呵欠回宿舍。
前面的人羣低聲討論着,聲音遙遙傳來,若有若無。
“……就感覺這肯定有機關。”
“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全摸了一遍,都沒摸出縫來……”
“莫不是一整塊木頭削的?”
“那也不會……”
猜來猜去的,哪怕躺牀上了,也沒幾個人睡得着。
所有人都豎着耳朵,聽着陸子安他們師徒幾個房間裡的動靜。
悄無聲息。
九點,很多人都起來洗漱了,隔壁依然很安靜。
他們去食堂,也沒見到陸子安師徒中的任何一個。
九點半,他們到了會議室,擠得滿滿當當的房間裡,衆人大眼瞪小眼。
“人呢!?”
林總工咳了一聲,出來主持大局:“可能,陸大師有點累了,讓他休息下吧,這樣,我們今天先來討論一下,關於這個……”
他迅速找了個新的課題進行詳細分析和討論,但其他人顯然有些興致缺缺。
就連平日裡最積極的幾個工程師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陸子安其實早就醒了,生物鐘太強大。
但是他想着今天說好了給他們放半天假的,如果他起牀了,應軒他們肯定不好意思繼續睡。
這麼想着,他索性在被窩裡跟曼曼聊了會天,聊到曼曼上課了,他又打個呵欠,睡着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十一點了,他慢吞吞地洗漱完,琢磨着是去吃個粉呢,還是吃飯。
這算早中飯了吧……
腦袋裡還在想着粉還是飯呢,剛一打開門,外頭矗着的幾個人涮地回過頭來:“陸大師,你醒啦!?”
陸子安有點懵,點了點頭:“你們這,幹啥呢這是。”
搞的他都有點被嚇到,好像他是個植物人好不容易醒過來了一樣,瞧他們臉上這激動的。
“陸大師,你是先去會議室還是先去辦公室?”
“肯定是先吃飯吧!你想吃什麼?要不直接去會議室吧,我給您打飯送過來?”
一旁的警衛員一臉警惕地看着他:“我去打飯就好了……”搶他飯碗呢?
其他人不好意思迎上來,但眼神卻很熱切。
陸子安聽了一會,聽出點意思了:他們好像,很想讓他去會議室?
會議室裡有什麼?他一挑眉,忽然明白了。
“行,那給我帶個飯吧,我直接過去。”陸子安脣角帶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跟着他們下了臺階。
衆人簇擁着他剛走了幾步,後邊的應軒也拉開門走了出來:“師父?”
“哎呀應軒!”
於是應軒幾個也迅速被帶到了會議室,隔壁早就按捺不住的工程師們更是聞風而動。
說好休息十分鐘就繼續的林總工就出去抽了支菸,回去以後,望着空蕩蕩的會議室有點懵: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做什麼?
衆星拱月般,陸子安一行被推到了最前頭。
“這有開關呀。”應軒很奇怪:“直接按開關就行了嘛。”
“開關就是開燈啊,我們想知道這個隧道是不是還有別的用法。”
陸子安很理所當然地點點頭:“當然有用法,其實挺簡單,就是這兒。”
人工島兩端,各有一截橋樑,輕輕抵住橋的兩端,用力一推。
橋樑是可以左右切換的,這也是爲了讓人更直觀地看到,整座橋在切換左右駕駛時的精妙設計。
而切換了以後,整座人工島的重心轉移,兩端緩緩下沉,隧道也就隨之緩緩升了起來。
隧道出水的那一瞬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不算是特別精妙的設計,但這種切換的方式真的是挺讓人驚豔的。
模型的橋不長,所以這般切換看似很急,但是如果真正運用到大橋上,其實這樣的切換是非常和緩的。
“真正駕駛的時候,人們其實是感覺不到切換的,它是一種非常自然,並且能讓人感覺舒適的左右轉換。”陸子安一邊演示,一邊講解着:“這也是和大家之前討論並研究的課題相符合的……”
伴隨着他的話,隧道上升到了一定的高度,停了下來。
依然是手指撫到關節處,輕輕敲擊,便能將一小截隧道取下來。
但是不同的是,這一次的模型非常精密,而且裡面甚至已經運用了不少他們之前已經針對性研究過並且得到了成果的技術。
這一次,陸子安依然走在了他們的前面。
在他們尚且爲了這個創意沾沾自喜,並努力找出相關的內容論證它確實可行的時候,陸子安已經將其變成了現實。
這段隧道沉管在衆人手中沉默地傳遞,每個人都愛不釋手。
傳到林總工手裡的時候,他翻來覆去看了很久,才遞給蘇總工,擡頭看着陸子安:“陸大師,現在東西兩座人工島,已經打好了鋼圓管,這隧道是先建呢,還是後面再建?”
“同時進行吧。”陸子安的回答,非常之簡單粗暴:“我準備將人工分爲兩組,一組吹沙築島,一組進行隧道沉管的初建。”
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關鍵在於時間的把控。
“隧道這邊我來盯,人工島的模型,是我們一起做的……”陸子安語調一轉,平靜地看向應軒:“人工島的建設,就由應軒負責跟進吧。”
會議室一片沉寂。
林總工和蘇總工其實倒沒什麼意見,他們是總工程師,方方面面都會管控到位。
就算是陸子安負責的工程,他們也一樣會跟進的,所以是否分工,於他們來說並無區別。
其他工程師除了有些意外以外,也沒有太多的想法,畢竟,這模型擺他們面前,他們都沒能研究出來開關在哪,就算陸子安說把工程交他們手上,也沒人敢硬着頭皮接。
所以,反倒是應軒自己有點懵。
他怔了幾秒,面對衆人或熱切、或懷疑、或讚歎的目光,張了張嘴,最終迎着陸子安讚許和信任的眼神,僵硬地點了點頭。
會議室裡,響起了掌聲。
應軒心裡有點慌,握了握手,感覺掌心全是汗。
“嗯,我的飯來了,後面的步驟,你來說吧。”陸子安笑眯眯的看着他。
“對對,陸大師你先吃飯,別餓壞了。”
衆人一擁而上,圍着應軒開始問。
應軒除了初時有點緊張以外,一說到正題,倒來了精神。
兩座人工島,在他掌心拆裝自如,這模型尤其精巧,大到房屋小到花草,都是能拆能移的。
如果僅僅是這樣,那也未免太辜負陸子安他們的心血了。
衆工程師看着應軒像變魔術一樣,將隧道拆開,再在水中組裝,眼睛都看直了。
“不怕進水嗎?”
應軒的回覆,頗爲輕描淡寫:“實物也是這樣的,不然這麼重的沉管,再大的吊車也吊不起。”
想起外頭的巨型沉管,衆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看來,到時這沉管也會像他們的模型一樣,先封住兩端,對接了再把封口拆掉。
不過這樣就對對接的精準度有着非常嚴苛的要求,否則一旦有誤差,進水可不是開玩笑的。
“根據我們的測算……”林總工對這些數據已經能倒背如流:“島頭的水流極爲複雜,有可能會形成漩渦,這樣會帶來泥沙淤積,使得海底基牀出現一定的高差偏差,偏差有可能會達到5至10釐米。”
這可是“深海初吻”啊……有把握嗎?
應軒穩的一匹,語氣很官方:“我是負責人工島建設的,我會盡力配合建設好人工島,方便對接的。”
只是,他們擔心的,不僅是人工島的暗埋接頭和第一段沉管的對接這一道難題,最讓他們揪心的,是最終接頭的放置。
與其他沉管不同的是,最終接頭是港珠澳大橋沉管隧道貫通的控制性樞紐,也是全線合龍的最後一環。
它不是從水裡運輸,而是由起重船吊裝進海底,入水後還會受到洋流、浮力等影響,姿態會發生變化。
爲了保證吊裝完成後順利止水,高低差必須控制在15mm以內。
並且,必須一次成功。
對於他們的這些疑問,應軒回答得更加坦然:“對不起,這幾個項目內容的話,我確實沒什麼把握,所以有關隧道沉管的工程,會由我師父親自管控。”
我弱沒關係,誰讓我有靠山呢!
萬事有師父!
衆工程師:“……”
他們下意識瞅了眼蘇總工和林總工,那眼神明顯得很:看看人家!
蘇總工和林總工:MM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