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決絕

聞人訪仙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哈哈大笑起來,頓時猙獰如鬼,雖然沒有直視薛弋,但是那強大的殺氣登時如刮刀般擦着他的肌膚飛了過去。

朱妤見白岈始終沒有回答,氣了一肚子火氣,冷聲道:“你都聽到了,綰晴我殺了,你會爲了薛弋答應我的要求嗎?這就是你負我的代價……”白岈凝眸道:“我……”然而話還未說出,就見那聞人訪仙衝了過去,大笑道:“你這傢伙‘頭斷可接,魂去可回’,殺你的唯一辦法就是——”

白岈大驚失色,見他拔劍揮斬,急忙大喊了一聲,那朱妤義憤填膺,正等着白岈如何作答,誰知讓聞人訪仙毀了自己的好事。薛弋見聞人訪仙殺氣飆升,急忙後跳了七八步之遠,顧於危險,逃的有些急促,以致腳下不穩,摔倒在地。然而依舊無法躲避聞人訪仙的鋒芒,胸口重重的吃了一劍,血流不止。

另白岈奇怪的是,聞人訪仙並未下死手,朱妤笑道:“再問你一遍,你跟不跟我回森羅島?”她用劍指着薛弋的喉嚨,又清苦的笑道:“我可是殺了綰晴啊!你要不要證明給我看?”

訪仙驚疑不已,這朱妤要威脅白岈,卻又爲何提醒白岈自己殺了綰晴?難道在折磨白岈?不解之時,朱妤冷聲道:“薛弋……你必須去死……‘求解天弢,弋射娿潛’……”薛弋一怔,朱妤未等他說話,寶劍速即一刺,冷笑道:“安息吧。”白岈眼睜睜的看着他殺了薛弋,登時怒火沖天,一下子掙脫了錦帶束縛。

聞人訪仙、訪蘭、訪梅正要上前,那朱妤厲聲道:“不用你們管,就讓他殺了我。”白岈拔出了寶劍,冷聲道:“你真以爲我不敢殺你?”

朱妤含淚而笑道:“敢不敢我不清楚,我就想知道,你忍不忍心……我就站着不動,有種你就睜着眼睛殺我。”

白岈默不出聲,也沒有回答,盯着朱妤不妨,仔細的打量,仔細的尋覓,仔細的回想……她的可惡之處,她的該殺之處。此番朱妤依然是可伶的模樣,但與之前不同,之前是裝的,現在是真情流露。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兩人都在反覆的琢磨這句話,不知道在這般處境是否適合,要不要去做。

白岈雖是凝眸射冽,咬牙切齒,但是手在顫抖,眼在流淚。朱妤看到他溼紅而緊張的眼睛後就明白了,也清楚的知道了自己的結局,被淚洗過的臉頰輕輕一笑:“睜大眼睛……你是曾幾何時在提醒自己不去喜歡我……”白岈緊握着神霄劍,咬牙切齒道:“我沒有。”

朱妤道:“我站着不動,你下手啊。”忽地又吼道:“綰晴是我殺的!”白岈咬牙切齒,沉聲道:“我的殺戮從你開始……看着你死……”朱妤笑道:“我要你睜大你的眼睛。”白岈義憤道:“我說過我一定會殺了你!”話音剛落,那銀白的劍刃就已刺透了朱妤的胸膛……

場面一時鴉雀無聲,訪仙也沒有想到他會下手,訪梅、訪蘭的身子在打顫,秋眸凝視着白岈。

微風拂過,清靈的蘭香瀰漫而去,隨着神霄劍的拔出,朱妤躺在了地上,秋眸凝彩,桃頰微寧,紅脣的一抹笑意隨風而散,宛如花瓣一樣被秋風帶走。她靜靜的躺着,莞爾一笑道:“原諒我……原諒我這次任性……”

白岈不明所以,感覺她的話怪怪的,眼睛充滿了淚水。這時朱妤淺笑道:“我怕……我怕……體內的魔咒發作,身不由己……原諒我……”她始終沒有說出原由,即便是死依然堅持着等待着白岈原諒自己,哪怕是死的不明不白,也想聽到白岈的一聲原諒。白岈的身子在顫抖,默默地將朱妤抱在懷裡,泣聲道:“爲什麼……”

朱妤氣若游絲,依舊重複的沉吟那一句:“原諒我……原諒我……任性……”

“我原諒你了……爲什麼……”

朱妤莞爾一笑,眼中白岈的身影逐漸模糊,然而腦中卻十分清晰,眼睛慢慢地閉上了。大地在微微顫動,朱妤身下的泥土開始鬆動。這是朱妤的身體裡的魔咒所影響,“生而墨仙,死而墨仙”,終將被大地帶走……身體慢慢地被吞沒了,宛如大地施法將她掩埋。

白岈紅澀的眼睛冷視着聞人訪仙,他沒有收劍,因爲他知道如果一旦收劍,自己不知道還有沒有勇氣再次拔劍。聞人訪仙留意到了他的殺氣,身體輕輕迎上前來,冷笑道:“這時你第一次殺人?殘酷嗎?你將我除名,元老收留我,我可是會報仇雪恨的。”白岈挺劍冷笑道:“我會讓你死的更慘,這次不會留情了。”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笑,而且笑得那麼冷,那麼可悲,一種莫名的迷茫,一種莫名的傷痛,在心中毫不停息的翻涌。

他沒有勇氣,即便是訪仙,他的手也在顫抖。

訪仙道:“我也再問你一次,幫不幫我?羽瀅還有救。你身邊已經沒有其他人了,綰晴死了,朱妤死了,你的紫發仙子師父也駕鶴西去,你身邊還有誰?難道你不想救羽瀅嗎?你饒我一次,我也給你一個機會,就看你答應不應了。”

白岈道:“休想……我救羽瀅,但不會像你一樣,我一定會拆穿你。”

訪仙哈哈大笑道:“怎麼拆穿,誰親眼目睹,誰親耳聽到,知道的人都死了,我只要一聲令下,你就是殺害神犼護法朱妤的罪魁禍首!郿山雨花社不會放過你,整個江湖不會放過你。我會告訴他們朱妤是我派入九幽的間隙,她功不可沒,而你呢?”

白岈情緒失控,冷笑道:“再好不過了,倒要跟你說聲謝謝。”訪仙一怔,見他有隱瞞朱妤是九幽妖徒的心思,不解道:“她殺了綰晴,你還要隱瞞實情,給她留個好名聲嗎,你究竟是怎麼想的?”白岈道:“我不知道……我只想拆穿你一個人……其他的事我現在不關心。”

訪仙哈哈大笑道:“好,我只相信我自己,我相信即便我復活了烏魈,也有能力將他殺死。每當我想起羽瀅被困在九幽寶塔,每當我想起她的笑容,我心裡的猛獸就會嘶吼,就會咆哮……魔道……一入此道,終生孤獨……心裡容不得一絲牽掛,否則會不知主,會喪失理性。現在我已經不是在魔道中暢遊的劍靈了,打算第一次見到霞韞染,打算收養羽瀅之後,我已經無法再魔道中暢遊……保持理性了。”

白岈道:“我不關心。”他仍舊在顫抖,絲毫沒有出手的勇氣,即便訪仙殺氣鋪面而來,他也沒有招架勇氣。一時之間,手中的神霄劍變得無比沉重起來。

聞人訪仙疾馳而來,手中的普劍無情的向白岈斬削而來……他猙獰大笑道:“去死吧,以你的固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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