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岈不知道朱妤得意在哪,兩人都懂得“歸墟大法”,甚至白岈比朱妤還高了幾個境界。歸墟大法是一門避實就虛,將真氣導入空冥的所在。要想破解,爲沒有什麼好辦法,一是內功強勁,二是不用內功,以外力壓制。想來想去,遂說道:“外力?”
朱妤笑道:“什麼呀,你是在說魔道是一種力量下的狂暴,他們是被烏魈打敗嗎?”白岈苦笑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朱妤巧笑倩兮,拿着掏出幾張符篆在白岈面前搖擺了幾下。她現在凡事也不說個明白,藉此又拉着白岈走出來茅屋,於坍塌的牆外笑道:“打起精神奧。”
白岈一怔,忽見她一掌拍出,硬生生的將一張符篆打在牆,只打了一個窟窿,震得茅屋搖搖晃晃,一副坍塌的模樣。
驚愣之間,忽覺腳下熱氣蒸騰,無何太極圓轉,一道暗室開啓,兩人有驚無險的墜落在了地窖之中。裡面璀璨生輝,擺設齊全,多是些醫藥之具。朱妤捂嘴咯咯的笑了起來,興奮不已,道:“‘姑射神掌’,幸虧我跟師父學了一招半式,否則拆了這房子也發現不了這暗室。”
而那白岈卻是呆呆的眼睛乜斜不已,於心鄙視林彥妮道:“這林前輩真不像是個前輩……說起漁樵幫的祖師孃‘孤毒檸檬’也是這種性子,創出神劍法竟然以‘孤毒’‘檸檬’草草了事。”
不過好在這“姑射神掌”也是有來頭的。《莊子·逍遙遊》有云:“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綽約若處子。不食五穀,吸風飲露。乘雲氣,御六龍,而遊乎四海之外。其神凝,是物不疵癘而年穀熟。”有此可見是藉助“姑射神人”之妍姿而命名爲:姑射神掌。
發愣時,那朱妤指着牆壁上的一副仙子圖笑道:“你來看看見過沒有,我師父拜的就是她!”
白岈細審了少許,見鳳翥龍翔,煌煌然爍尤華也,回想多時也不認得,道:“媧皇山拜的是女媧娘娘,泥塑腳下排列的是歷代掌教靈位,稱之爲護法掌教,以祖師‘夢釋天’居首。捭闔宮畫室之內也有女掌教的肖像之畫,但並無此人。而且此人的風度與氣質,遠在媧皇山歷代女掌教之上。”
朱妤道:“畫中人也不是女媧娘娘啊,該不是哪個部落敬奉的神明吧。”
這時白岈說道:“或許是吧,不過畫中人的腰墜卻是四個字——‘奈九姮娥’。”回想前番與花蠍姬打鬥時,她對自己的一招“奈九式”驚的花容失色,便已斷定那蒲遙、林彥妮與烏魈師承一派,但是何派也不甚明瞭。
白岈問道:“蒲遙前輩就沒告訴你祖師何人?”
朱妤道:“師父沒有多說,我也沒有多問,誰知道會有這麼大的秘密。”
白岈道:“或許是‘奈九姮娥’創出的這些武功,水墨劍法、浮光若夢、姑射神掌……怎麼看都是名門正派,卻被烏魈搞的烏煙瘴氣。”
朱妤冷覷道:“你在說我嗎?”
白岈慌笑道:“沒有沒有,郿山比奘漠陵強多了。”
密室內燈火通明,光輝是藉由真珠翡翠發出,柔和清涼,恍惚白晝下的林間溪畔。草藥齊備,靈株數不勝數,另有十幾具打造完善的棺木,想必是爲薛弋療傷準備。
朱妤想從遺物中得出師父身世所在,若是明瞭,那烏魈的來歷自然會水落石出。可是這些遺物除來幾卷畫軸,幾部經文以外別無他物。
白岈對這件事也沒在心,全當陪朱妤,見她走來走去很是焦急,顯然沒什麼線索。自己席地而坐,一會把玩玉石,一會看看靈株草藥,看看畫軸,一個也不認識,看看經文也不是神功秘籍。無聊的伸伸懶骨,打算睡上一覺。誰料剛進入夢鄉,就被朱妤一聲驚叫給嚇醒了。
他揉着惺忪睡眼,喃喃道:“怎麼了?”
朱妤道:“你見過‘易經陣法’嗎?”
白岈道:“八汩櫳橋見過,鍾巫覡研究的陣法,三十年不過才五陣而已,我對陣法一竅不通,因此也沒放在心上。現在想來,《易經秘籍》應該在聞人訪仙的手上——怎麼了?”
朱妤捧着一個羅盤,吹了吹塵土,丟於白岈,說道:“上面刻着易經六十四卦,每轉一圈如同走了六十四卦方位。”
白岈笑道:“這有什麼好驚訝,再說你怎麼會知道走了六十四卦。”
他漫不經心的順時針轉了一卷,忽見金輝浮動,中央的水晶盤內飛速的閃過了許多奇形怪狀的符號,最後定格而來,只見裡面浮現了“開天”二字。又微微輕轉,乃是“乾卦”;又輕轉一格,又是“坤卦”。
白岈驚歎道:“什麼用途?”
朱妤道:“你再反轉一圈。”
白岈如命而從,見最後定格“啓地”二地,搖頭嘆道:“不明白。”
朱妤眼睛有些微紅,輕咬着紅脣,有些顫抖。
白岈不知所以,見羅盤底部書寫八字:“陰陽兩界,信馬由繮。”他笑道:“這羅盤能上天入地嗎?但是剛纔轉了幾圈位置也沒變呀,看來是騙人。你不要大驚小怪。”
朱妤輕點螓首,清苦一笑,纖手放於身後,摶起了幾張宣紙。
原來在白岈入睡之後,她於龕臺上香爐中發現一紙文書。這張文書剛寫不久,沾染學多香灰。想必是墨跡未乾,書寫人被突發之事驚擾,情急之下將文書塞進了香爐之中。而且字裡行間流露着一種悲慟之情。這是寫給薛詩茵的,想是薛弋的遺書,是對薛詩茵的千叮嚀萬囑咐。
白岈見朱妤神情慌張,一反常態,詫異道:“你怎麼了?不是真的相信有冥界吧……你怕鬼?”朱妤抹了把眼淚,輕輕點頭,白岈一怔,哪裡想到朱妤居然這麼膽小,還是會對羅盤信以爲真。
朱妤悄悄的把紙團放在龕臺之下,輕輕地走的白岈身邊,湊近了身子依偎在了白岈懷中。
白岈見她秋眸含淚,精神殫弱,自然無法抗拒,唯是輕輕的安撫。
朱妤沉吟道:“你抱緊我我害怕……想睡一會……”
白岈一怔,見她氣弱神傷,不像是有假,以爲她真的被嚇壞,便將其輕輕抱住,倚着桌子閉眼睡覺。他不敢動彈分毫,奇怪的是朱妤的身子有些輕微顫抖,他以爲朱妤害冷,抱得更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