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峭的摩天崖上一時安靜了許多,觀戰的葦娟撓頭納悶道:“剛纔打的很兇,怎麼突然間談起了‘我道流’?”
婼苒苦笑道:“綰晴姐姐的性子常人根本無法理解,看她如冰似火,其實也有很多溫柔可愛的地方。墨媂恨白岈,她自然想知道其中緣由,想說服墨媂不去恨白岈哩,你說她有意思不?”
朱妤沉聲道:“都什麼時候了,她保留實力暫不救白岈,我可以理解,但是跟敵人論道這算哪門子事。”
桃娟沉吟道:“我怎麼感覺她鍾愛‘解道流’,像是在替‘解道流’說話呢,給人一種把白岈晾在一邊的感覺。”
葦娟苦悶道:“別說這些了,幹嘛計較這些事情,旁邊還有四個屍兵呢。綰晴到底能不能打贏墨媂啊!”
婼苒喃喃道:“呃……我不知道,兩人都很恐怖。朱姐姐,你說呢?”朱妤哼聲道:“我哪裡知道,我跟她又不熟——‘妤’字要加上,顯得親切。”婼苒一怔,感覺莫名其妙,四娟忍不住噗嗤一笑,隨之掩口觀戰,假裝沒笑。
綰晴雖然冰冷,可她的現身緩和了朱妤等人的心情,不再壓抑,一丁恐懼的心思也沒有。說起鬼,無論是假鬼還是真鬼,綰晴纔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鬼。她的唐刀一經出鞘,什麼妖魔鬼怪都要摸摸腦袋,看看頭顱還在不在。
這時綰晴與墨媂又鬥了起來,刀刀爭鋒,鏗鏘之聲不絕於耳,兩人互有勝負,你進我退,於天空中打得不可開交。
黑色火焰對於控制上更爲講究,宛如針線一般要拿捏的恰到好處,這樣才能書寫“黑暗文字”,這樣才能用於詛咒、印法等。而綰晴的真氣,乃是基於“北斗真氣”煉化而來,遵循醫道,也講究細微的運行。在這點上兩人不分伯仲,至於刀法,綰晴略勝一籌;而在法術上,墨媂技高一籌。
綰晴使出“洗魂術”,單刀飛舞,招招進迫。墨媂退不開身,唯以“劍遁”禦敵,或是“太陰式”,或是“幽冥式”,或是“歸墟式”,或是“六合式”,或是“神險狹式”,等等不一,招招與《鬼道流》秘籍所載武學相仿,而又比之精湛。怎知綰晴刀法精湛,難以拆防,一時左右橫打,毫無進擊之勢。
墨媂思道:“我精通十八般武器,尤以刀劍見長,卻難以招架她凌厲的攻勢,這‘洗魂術’着實離奇古怪。看來我當以‘墨遁’擊之,假借‘涅伶花’不耗真氣,是爲克敵之法。”一念此處,迴旋身子,如乘風飄逸,身法輕盈無比,幽幽之下已退開了數步。
綰晴見其拉開距離,唯恐她用“墨遁”,當下疾疾而來,刀法連利毫無空擋可言。洗魂術素以“快、狠、準、鋒”四絕獨步武林,無堅不摧,每一擊下來,墨媂勉強招架,但覺手臂痠麻,若不卸其力道,九招之下必定不敗而敗。
她本欲以“歸墟式”化解,可惜交戰幾時,已被綰晴破解,便以“仙遁·明月蘆花”之術應敵。
此身法虛無縹緲,行若飛花,避開了綰晴數招之後,又舉刀橫檔。若是之前,仍舊勉強招架,手臂痠麻,誰知兩刀對抗之後,墨媂的唐刀散落些黑色花萼,而墨媂則如幻影飄動,彷彿湖底明月因凌波而飄忽。
綰晴驚怪不已,又試了幾招,墨媂不閃則擋,而每一格擋,唐刀必有黑色花萼灑落,身子定如幻影飄忽少許,看似被打的顫動,然實則毫髮未損,將力道全部化解。綰晴於心驚詫道:“這身法,怎麼有些像我的‘飛花遁影’?”
六道修真出現之前,也許多神功絕技,六道便是源於此處,“飛花遁影”在六道之前,而六道息息相關,自然吸取了其中許多奧妙。
墨媂拆防之際,忽地轉守爲攻,一招“墨遁·心月狐”,登時真氣色若月輝,形若銀狐,向綰晴飛馳而去。綰晴左手一伸,玄法自起,霎時一塊棺材板破土而出,將“心月狐”攔截在外。
墨遁之術,森羅萬象,其中便有一套參照二十八星宿而來的——“二十八星曜術式”。墨媂有“涅伶花”這等神器,施展墨遁時無須使用自身真氣,若無“涅伶花”也可施展,必須消耗自身真氣。
涅伶花是用黑色火焰煉化紅色玫瑰而來,吸天地之氣,存墨水於內,應陰陽之道,成七十二變,書符寫咒易如反掌。
綰晴見墨媂以“墨遁”玄法爲主,自知萬般棘手,於是愈戰愈疾,勢若雨中之燕,紅豔縹緲,快的以辨不得人身,只見一個紅衣女影嫋娜翩躚,或鬼,或陰,或柔,或剛,陰陽相濟,暴戾恣睢於天地之間。
乄葬猶美。
本名不詳,綰晴稱之如此,簡稱“乄葬”,是解道流中最符合“殺伐美葬之學”的武功,集功法與玄法於一身,千奇百怪,神鬼莫測。自劍紅傘·綰晴決戰神犼之後,仙史便有載:“解道於劍,弒神之術。”
解道流分三道,即是:洗魂、神遁、乄葬。
她藉助神遁而挪移乾坤,避開了墨媂的二十八星曜術式,卻一直無法拉近距離,以致身體疲憊,有了明顯的不適。真氣消耗的越多,能維持的時間也就越短,稍有差池,不但回不成玉璧,就連魂魄也會不保。
朱妤耳聰目明,見綰晴的呼吸出現了一絲紊亂,彷彿重病在身,便知她強行突破“姻緣合璧”所至,本想回入“神遁”空間,暗中相助。怎料,被穀梁夢識破,攔在身前,她自知不是對手,故而沒有動作。
穀梁夢道:“時刻在我眼前,否則,我們會動手殺了她們。”眼角餘光凌冽的看了看婼苒、四娟,示意朱妤不要耍奸計。朱妤默不作答,凝神注目,看着綰晴與墨媂廝殺,心中卻焦急如焚。
只見墨媂閒雅清雋,施法如魚得水,面對綰晴這等高手卻也有番閒情雅緻,動作逍遙,刀法飄逸,時而劍遁禦敵,時而墨遁克敵,時而仙遁飄走,一沾即走。偶爾被綰晴的刀法逼入險境,而她又於間不容髮之間扭轉乾坤,所使之術恰恰是與綰晴的“飛花遁影”相仿的“明月蘆花”。
兩功雖同,然兩人卻又無法洞悉對方,每每因此招讓對手化險爲夷。交戰良久,兩人絲毫沒有受傷,攻而擋,攻而閃,皆皆如此,皆皆毫無疏忽。唯是綰晴因“姻緣合璧”與耗損真氣逐漸處於了下風。
墨媂趁綰晴調息之間鑽了空擋,心想若以“墨遁”遠程擊之,在時間上略慢一步,反而會讓她有時間用“神遁”防禦。念及此處,瞬間施展仙遁逼近,在進得身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其心口要害。
綰晴並未惶恐,忽地運氣揮刀,一時間“乄葬猶美”中的“御劍飄冥”“檻花籠鶴”“雨翮風翎”“紅爐點雪”“蕭然塵外”……一招招縱橫飛舞,捭闔挪移,五行葬式比比而來,竟是如有神助。看似一招,然相繼而來,恍惚每一招其後皆暗含天罡之數。
墨媂對綰晴的速度着實驚歎不已,她並非誘敵之際,而在臨危之際奮起猛攻,連招不斷,以致自己如飛蛾撲火,難以招架之際忙用仙遁避其鋒芒。
腳步落定,餘悸未消,險些命喪於“刀葬”“木葬”“水葬”“火葬”“土葬”等乄葬連招之下。
墨媂也非凡夫俗子,於情急之下的閃避,依稀記得她先時所打的每一招,這等過目不忘的本領當真是天下無雙。稍作回憶,清楚得了解了“乄葬猶美”。
刀葬,即五行之金,疾剛無儔,凌厲難擋。身形飄忽,宛如鬼魅。其中的“御劍飄冥”便是肅殺,經由綰晴施展,一招一式無不散發着死亡氣息。單單目睹,就讓人猶如活在刀刃上而驚悚發毛。
木葬,五行之木,曲直交縛,劍走偏鋒;陰陽相濟,攻防兼備。其中的“檻花籠鶴”,招招式式如在束縛敵人動作,將敵之招扼殺在出手之時。這招拗性十足,使對手極難突破,於對戰之中多生彆扭之念,招招被克,如入亂麻荊棘之中。
水葬,五行之水,四兩撥千斤,太極之道。“雪葬”列入其中,柔極至剛之術。其中的“雨翮風翎”,更是將太極之術發揮的淋漓盡致,恍惚雨中鳳凰,柔美舞蹈,逍遙飄逸。
火葬,五行之火,太陽真火之力,一點即化,重在運氣,而非招式變化。其中的“紅爐點雪”威力絕倫,凡中者肉身亡、魂魄亡,爲徹底之滅。
土葬,五行之土,形具神生,天功既成。根基穩健,渾樸不棄。恰若擎天,使敵蚍蜉撼樹。其中的“蕭然塵外”,無聲無色,無爲無相,於無形劍氣上天下無雙。
墨媂湛思少許,決計不在冒然直進,還是穩紮穩打,以“墨遁”克之,拖垮敵人才是上策。既然綰晴迫於速戰速決,自當誘敵而來,以法陰之。主意敲定,便默默思索,謀劃可以的匹合的墨遁玄法,讓綰晴“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