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的窗戶大大打開,窗外是競相綻放的各色花朵,投光將房內的空間分爲完整的兩部分,方柱形的陽光在暗色的房間基調下格外明亮,襯托出房間更顯深沉。陽光的前進被幾張榧木椅擋住,在地上印出兩個人形的陰影。
“哈里森伯爵,大魔導師有話想問你。”皇帝往後靠了靠,舒服地倚在寬大的椅子上,眯上了眼睛。
“伯爵閣下,我聽仙貝兒說,你曾跟‘空間之主’一起相處過一段時間?”大魔導師終於改變了姿勢,側過頭看着司督。
仙貝兒跟蹤我了?膽子很大啊。司督笑了笑,點頭說:“是 的。”
同時,司督終於確定自己在元素感應上有着巨大的差距,稍小的元素波動他無法感覺到。否則,在南昆城附近遊走時,他不可能感應不到南昆城外的魔法對決,而且,也不可能發覺不了仙貝兒就在身邊不遠的地方。司督就像一個天生的統帥,能統領一整個軍團,在面對稍小的軍隊時卻只能束手無策。他只適合做統帥,將軍以下的職位不是他能應對的。
“他現在還好吧?”大魔導師淡淡地問。
“應該不錯。”司督想了想,說,“我猜。”
“那就好。”大魔導師擼着順滑的白鬚,“聽說,閣下還是低階魔法師?”
來了!司督絲毫不相信莫恩說的“大魔導師至少不會欺負小青 年”,當然,並不是他不相信莫恩,而是與卡爾的接觸告訴司督,到達一定級別後,強大的能力已經讓他們習慣“所有事情都在自己掌控之 中”,他們不會在乎別人的想法。
看大魔導師對皇帝的態度就知道了。他們有自己的準則,他們只會按自己的準則行事。所以,他們才能保持超然的姿態。
“它能代表什麼嗎?”司督儘量放緩聲音,以便不讓自己的態度看着過於傲慢。
“當然不能。”大魔導師嘴角兩邊的鬍子微微翹起,他在笑,“閣下是禁咒法師?”
“不是。”司督也笑了。
“不介意讓我瞭解一下閣下的魔法?”大魔導師半合攏的眼皮下的瞳孔映出司督的形象,“陛下,您不介意吧?”
“兩位請便。”皇帝依舊保持着倚靠在椅背的姿勢,右手撐在顴骨上,雙眼更眯小了些許。
果然,絲毫也不理會別人的意願。司督微笑點頭:“如您所 願。”
環顧周圍,並沒其他人存在,但司督知道附近肯定有侍衛,甚至,司督聽到了細微的腳步聲。
不能傷害人,更不能皇帝受到哪怕極其微小的傷害,否則,就等着不停逃亡吧。司督很清楚現在的遊戲規則,但是,這麼好的機會,爲什麼要錯過呢?高調?就讓我高調一回吧。
既然小火球能變成禁咒級別的魔法,那輔助魔法又如何?主意打 定,司督慢慢調動着空間的元素。
黑暗的精靈啊,請聽從我的召喚,停下他們的腳步。空氣中,彷彿傳來一個細不可聞的聲音,遠遠飄蕩着,向四周不斷擴張。
有光的存在就必定有暗,司督並不需要光,他需要的是躲藏在光背後的暗。
空間似乎發生了扭曲,以司督爲中心,凡是非陽光下的物體都產生細微的變化。如在平靜的湖面投下一個小石頭,漣漪瞬間漫延。
司督沒聽錯,剛纔是有腳步聲。
“陛下,丞相大人……”洞開的門外,走進一個人,是剛纔向丞相通知皇帝旨意的侍從。侍從的腳提起,離開地面,跨過高高的門檻,往地上落去。漣漪從他身邊穿過,他往下踏的腳速度銳減,一點一點向下運動着,直至……完全停頓。
遲緩術!一直無法分類的輔助魔法,但從咒語看去更像是暗黑詛咒系的一個常用魔法。
司督就像一個統帥,指揮着元素們擺出最合適的陣型,發動攻擊。
然而,司督施放的遲緩術卻發生了極大的改變。遲緩的效果被極大的加強,變得無法遏制。
侍從的右腳在離地面一個拳頭距離的時候,身體如被施了定身術,無法做出絲毫動作。他的眼皮以極慢的速度往上擡,眼球卻在往下運 動,看向自己還在半空中的右腳。
遲緩術控制的只是他的身體,卻不能控制他的大腦。
噗。前傾的身體徹底失去平衡,就這麼一個拳頭的距離,侍從往地面摔去,倒在明黃地毯上,發出輕微的聲音。
這已經不是遲緩術了,它已經自行過渡成定身術。
寬大的座椅上,年老的皇帝在侍從進來時快速地閉上眼睛,他在眨眼,但是,就那麼一瞬間,他的眼皮卻只能以極慢的速度擡起。肢體的速度遠遠跟不上思維,眼皮在擡到一半的時候停下,往下降低微不可見的距離,眼角的皺紋慢慢擠了出來。
“伯爵閣下,你可以停了。”大魔導師的聲音響起,飄到司督耳 朵。
背脊微微挺直,雙手自然地放在大腿上,嘴角保持着 笑,帶着絲絲傲然。
他的瞬發魔法對大魔導師沒有絲毫作用!他不知道大魔導師是幾時做好準備的,他甚至根本不知道大魔導師曾經有過準備。
最大的問題是,爲了不讓消耗自己的精神力,使得自己像上次施放小火球因爲控制的困難而頭痛欲裂,司督沒有對“遲緩術”做絲毫更 改他施放的魔法將自己也定住了。
這就是我和大魔導師的差距嗎?司督撤去了魔法,依舊保持着先前的姿態,直到感覺自己適應了後,才轉過頭看向大魔導師。
侍從飛快從地上爬起,身體卻一時適應不過來,因用力過猛往後小退一步才定住身體。
我輸了。司督的視線終於對上了大魔導師的眼睛,那一瞬間,他想躲開,但是他控制住了自己,繼續看着大魔導師的眼睛,尋找着淡藍色的瞳孔中自己的投影。
“閣下,你很厲害。”大魔導師慢慢說着,一如先前的口吻,“我從沒見過能瞬發的大型定身術。”
魔法只施放了短短五秒鐘,籠罩在二百米直徑範圍的人都中了魔 法。除了剛巧巡邏到範圍內的士兵以怪異的姿態倒下外,站崗的士兵只感覺到身體有些不適,等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身體已經恢復過來,就像是中了大型幻術,剛纔發生的都是幻覺。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沒輸!心臟猛然加速跳動,讓司督有些難受,卻讓他感到越來越強烈的興奮,嘴角彎起,說:“您過譽 了。”
司督沒贏,卻至少沒輸到底,大魔導師並沒發現司督施放的是“遲緩術”。司督還佔據了小小的贏面,遲緩術和定身術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魔法,大魔導師沒看出來。哪怕這只是微不足道的勝利,卻讓司督欣喜非常。
另一邊,侍從小心地看了在場的三人一眼,緩步走到皇帝身邊。
“安排好了?”似乎剛纔根本沒發生過什麼事,皇帝依舊保持緩慢的語氣問。
“回陛下,丞相大人說三位大人的采邑還要商量一下,府邸今天就能安排好。”侍從將頭低了下來,說。
“嗯。”應了一聲,皇帝絲毫不提司督剛纔施放的魔法,問向司 督,“哈里森伯爵,你現在住在什麼地方?”
“銀月城城主府邸。”司督放下剛拿起、還沒喝一口的茶杯。
“杜維家啊。”皇帝回憶一陣,說,“那你準備一下,好兩天就搬到你的府邸。”
“是,陛下。”司督站起身,右手放在左胸微微鞠躬,“那我告退了。”
“嗯。”皇帝淡淡從鼻腔發出一個聲音。
“大魔導師,稍後我會拜訪您。”司督說。
“歡迎閣下的到訪。”大魔導師站起身,點頭說。
司督後退兩步,然後轉身走向大門。侍從連忙跟了上去,走在前邊給司督帶路。
“霍夫曼老師,你怎麼看?”待司督消失在門口,皇帝稍稍坐直身體,問大魔導師。
“哈里森伯爵應該是禁咒法師。”大魔導師坐下後又恢復萬事無憂的姿態。
皇帝的眼睛睜開少許:“禁咒法師?”
“似乎曾見過類似的記載。”大魔導師以模糊的話語解釋了皇帝的反問。
“那拜託你了。”皇帝對大魔導師的態度絲毫不以爲意,反而坐正身體。
“我會注意的,請陛下放心。”大魔導師說完,起身告退。
司督出了皇宮,廣場上,除了巡邏的衛隊,已經見不到幾個人。
漢克正在馬車旁等待着,見司督出來,立刻迎上前:“司督大人,恭喜您!”
“謝謝。”司督微笑着回答,跨上馬車。
“司督大人,這是您的邀請函。”漢克遞過足有兩指厚的精美書 函。
“好的。”司督接過書函,一張一張翻看着。漢克是以爵位排序的。正翻着,突然,司督笑了出來,在書函中,他看到一張印着“莫恩?;馮
?艾比安”的邀請函。再繼續翻下去,在最後面一張,司督的手停了下來。
印着荊棘徽章的邀請函上,寫着“司督
?馮?;哈里森伯爵閣下:茲定與帝國曆六百五十八年五月三十日舉辦舞會,屆時歡迎伯爵閣下的光臨。”
落款是:帝國一等男爵凱爾?;馮?;弗萊興。
腦海閃過那張半邊是人半邊是鬼的臉孔,司督甩了甩頭,掀開車簾說:“漢克,哪裡有買小飾品的?我想買點小東西送給妮娜。”
“好的,繞道香樟路。”漢克應了一聲,對車伕說。
馬車在主街道上拐了個彎,走向旁邊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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