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來了。”莫恩輕輕擺手,說了聲“我先走了”便消失在眼前,連路都懶得走,直接使用了空間魔法。
莫恩的話落下沒多久,漢克走進來告訴司督,門外來了三個人:一是王國的公主——也就是二王子潘達.霍狄達的妹妹絲羅娜.霍狄達,另外一個……
“安維爾?”司督好奇地問,“作爲慣例,王國的談判團先來拜訪是應該的……可是,安維爾他來幹什麼?”沒怎麼思考,司督站起身親自出門迎接。
府邸大門外,停着一輛奢華的馬車,車廂外掛着黑狼徽章,那是米拉斯王國王室的徽章,證實着那個建立在武力上的國度。
安維爾從馬車上鑽出來。許久未見,他臉上的笑容一如司督記憶中的溫和,也始終沒能讓司督獲得絲毫好感。站在馬車前,安維爾用他獨有的聲音說:“日安,伯爵閣下。”他的施禮動作也一如之前的優雅完美。
“日安,閣下。”司督回了個笑容,“我爲之前的失約向你道歉。”司督說的是安維爾封爵舞會。
“不敢。”安維爾微笑着說,“伯爵閣下的成就令在下深感敬佩。”
無論司督怎麼聽,安維爾口中的“深感敬佩”都是如此奇怪,似真誠卻又讓人感到充滿譏諷。司督最後回了一句:“全蒙大魔導師手下留情。”
這時,從馬車中走出一個女人。她的年紀在十六七上下。有着一頭漂亮地金髮,五官很精緻也很漂亮,淡灰色的眼眸告訴衆人她擁有和潘達一樣的血統。
她是個很漂亮的女人,如同潘達一樣,她也全盤繼承了霍狄達家族的優良因子。
她也是個很危險的人。
一個擁有怪力卻幾乎無法控制的公主。得到潘達地警告後,司督的發揮了作用,輕易就得到了這個公主地信息。
這實在讓人無法想象。
在司督看來。公主殿下的一舉一動都是按照最嚴格的貴族禮儀:手輕輕放在安維爾掌中,提着裙子輕踩階梯緩步下車。看着是那麼輕盈;而且,純白的袖套緊貼着肌膚,將她的手臂勾勒出一個柔和的線條。
怎麼也沒辦法將眼前看似瘦弱的女人跟“怪力”聯繫起來。
“初次見面,哈里森伯爵。”公主踏上地板後,嘴角浮現出一個溫和地笑容,捏起裙角微微蹲下身體。
“您好,公主殿下。”司督當下回禮。“歡迎您的到來。”
完美的貴族禮儀,沒有絲毫差錯。
將絲羅娜公主和安維爾接引到大廳,司督照舊擺開茶具,表演起泡茶功夫。滿上三個茶杯,依次放在三人面前時,絲羅娜開口了。
“本來是該由施羅德侯爵拜訪閣下,但我對閣下深感好奇,就代領了任務。”
司督擡眼看着絲羅娜。她正用茶杯擋住姣好的臉蛋。但很明顯,她那略顯僵硬的視線揭lou了她的緊張。
這讓司督的嘴角翹了起來。
那幫無聊的貴婦人有時還真地很有辦法,能將他國的公主打聽得一清二楚。
她們振振有詞地說:絲羅娜公主殿下,根本就是個從沒走出王宮的人。或許在自己的地盤她還能心安理得地做事,但來到了陌生的地方,她只能壓制着自己。
“殿下謬讚了。”司督小啜一口茶。說了一句毫無意義的話後,看向安維爾。
“陛下安排給我一個光榮地任務,就是接待公主殿下。”安維爾說。
絲羅娜當即給了安維爾一個感激的眼神。
“那麼,不知公主殿下想知道什麼?”司督說,“我一定如實回答。”
以司督得來的情報看來,相較於王國大王子,絲羅娜和潘達的關係更好。或許是出於年齡上的關係,絲羅娜對大上十來歲的長兄有些疏離,而潘達卻對自己的妹妹很寵溺。無疑,絲羅娜最想知道的是潘達的“恥辱”是怎麼發生的。
在馬車上。她婉轉地問了當事人安維爾。然而,“老狐狸”又豈是她一個幾乎沒走出米拉斯國都地女孩子能對付?安維爾三兩句就將“戰功”全歸到司督身上。而司督遠比安維爾高地爵位又證實了這一點。
但是,絲羅娜不能像問安維爾那樣問司督。
與安維爾不同,司督似乎對絲羅娜表現出隱藏的冷淡。出生於王室地絲羅娜還是能看出來。
花了好大力氣,絲羅娜控制住了自己,將話題轉移到帝國與王國的談判上。
“不知閣下對這次談判有什麼看法?”絲羅娜微笑着問。但她的眼睛卻出賣了她,哪有真誠微笑的人會緊緊盯着對方眼睛,好像要把對方吃了一般?
說到底,這個自幼無憂無慮的公主根本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最大限度也只能做到這樣了。
作爲王國談判團的成員,絲羅娜拜訪對方談判團成員就是爲了探究對方的底線,最好的結果就是雙方達成共識,最差也要從對方口中挖出自己需要的信息。
可是,司督哪裡會去管它什麼談判,他至今還想不明白皇帝給他這個任務的原因。至於絲羅娜的問題,他乾脆全部回以“很抱歉,我只是一個普通成員,具體情況請殿下向克洛維侯爵瞭解”,又或是“我沒權利做出解答”。
事實再次證明:跟司督交流,有時候氣度是必要的,尤其問到他認爲與自己無關地事情時。換句話來說。司督在很多時候就是“氣度測量儀”。不過,再有氣度的人也會在問完特地準備好的二十多個問題、卻得不到任何有意義的信息之下,還能很好地保持自己的風度。
“咔吧!”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在空寂的大廳尤爲清晰。
絲羅娜公主地漂亮臉蛋漲紅些許,一直放在下面的右手拿了上來,往桌子上輕輕放下一個東西,用最冷靜地聲音說:“伯爵閣下。很抱歉,我失禮了。”然後。端起茶杯。
那個物體呈三角形,體積大概剛好夠絲羅娜握住;它的顏色是深褐色的,表面油着透明的油漆,上面的紋理和毛糙的斷裂面告訴衆人,它是坐在身下的椅子地一個角。
好吧,它是絲羅娜激動之下“不小心”從椅子上掰下來的。
司督和安維爾的眉頭同時跳了幾下。
那個椅角足有三指厚,幾乎跟它的斷裂面一樣長。司督相信。即使是史丹也不可能將它從椅子上“掰”下來。
這,算是威脅嗎?司督的視線從桌上的木頭轉移到公主的臉上,似乎察覺到司督的視線,公主殿下臉上地紅雲剛褪下又浮了上來。
很明顯,這已經不是公主殿下第一次做這樣的事了。司督很快得出結論:這並不是威脅,而是公主殿下沒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可是,我剛纔說錯話了?司督不解地眨了眨眼。在絲羅娜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後,他立刻移開了視線。
天使的出現永遠都是那麼及時。尤其這個天使還是在一個“無用老頭”的安排下出現。
大廳外,一個小姑娘端着一盤水果走進來,離絲羅娜三米遠的地方停下來,燦爛地笑着微微蹲身說:“見過公主殿下。”
找到轉移目標地公主殿下連忙招手說:“哎呀,你就是妮娜吧?”
小姑娘甚至還沒來得及向安維爾打招呼,聽話地走到公主殿下身邊。甜甜地說:“姐姐好漂亮啊!”
不知道爲什麼,小姑娘的這句話重複了無數次,就是沒有人能拒絕,他們都是開心地笑着。然後,小姑娘就會得到大把的禮物。
公主殿下也不例外,親暱地捏着小姑娘的臉蛋,開心地說:“妮娜也很漂亮。”說着,就開始搜尋着身上的東西。最後,她拿出一個小木盒放在妮娜手上,眨了眨眼睛。“這是姐姐送給妮娜的禮物。希望妮娜喜歡。”
“謝謝姐姐。”小姑娘爽快地應了一聲。
得,兩句話就多了一個公主姐姐。還得到一個禮物——從那個兩指長寬的小木盒看去,即使沒打開,精緻的紋理也說明了它的貴重——相信不用多久,妮娜就會成爲一個小富翁,有權有勢的小富翁。
關於“談判團”地討論,也因爲妮娜地出現徹底夭折了。
真正說來,三個人都在試圖轉移話題。絲羅娜是因爲尷尬,司督和安維爾是因爲小小的震驚,而妮娜地出現無疑是話題轉移的最好選擇。
絲羅娜在結果妮娜遞來的水果後,優雅地咬着水果不再說話;妮娜看到了桌子上的斷木,正想好奇地問就被司督用眼神制止了;至於司督和安維爾,難得意見統一地慢吞吞喝着茶。
“聽說,”許久,一直沒說話的安維爾開口了,他看着司督的眼睛說,“教宗大人打算舉行一個儀式,似乎是晉封儀式。”
立刻,絲羅娜停止吃水果,耳朵豎起來等待司督的回答。
“嗯?”司督放下茶杯,“子爵閣下沒接到邀請函?”
“應該沒這麼快吧。”安維爾微笑着說,“我的邀請函估計還得一段時間才能收到。”
“哦。”司督淡淡應了一聲,轉向絲羅娜,“殿下,我想,您一定會去參加吧?”
司督的話剛落下,絲羅娜隨即回答:“當然。”很快意識到自己太急了些,她拿起還沒啃完的水果繼續啃着,臉頰卻不聽話地又紅了些許。
“那麼,我們稍後再見?”司督呵呵一笑,下了送客令。
“那麼,我們稍後再見。”安維爾站起身,微微躬身說。
“告辭了,伯爵閣下。”絲羅娜放下水果,同樣站起身施禮。
在將絲羅娜和安維爾送出大門後,司督看着馬車消失在街口,問:“你怎麼看?”
“無用老頭”還是那麼神出鬼沒,幽靈一般現身在司督旁邊,一本正經地說:“挺有趣的小姑娘。”
莫恩的這句話在三天後得到了證實:公主殿下特地派人送來一張椅子,跟大廳裡的椅子一模一樣。
對此,司督表情怪異地說:“好吧,莫恩。你是正確的。”
而此時,離七月十日只剩下兩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