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之後,凌國和煙國的使臣先後到達陵城,烽國皇帝在御花園設宴,款待兩國來使,並讓謙王和北王分別接待凌國和煙國使者和公主郡主,比起北王要接待煙國一位公主兩位郡主,謙王只需要接待一位公主,輕鬆了許多。
夜黑如幕,但御花園中彩燈滿樹,將此地照亮,不亞於白日,皇帝坐在正上方的座位,曲吟一身鳳袍尊貴逼人,兩人僅僅是做在那裡,其氣勢便能震懾全場。
謙王攜謙王妃、北王攜北王妃、長公主攜駙馬正裝出席,列坐在高位之下,男的俊女的美,與生俱來的高貴,盡顯皇族風采。
各位官員及其家屬分坐在兩邊,品嚐着新鮮的水果時,兩國來使也到達,凌國來使帶着三公主楚天寧參拜司千煌後,在旁邊坐下,而後,煙國來使帶着長公主風如煙和南新郡主、朝陽郡主上前,參拜司千煌。
風如煙身着紫色華服,盈盈一拜後,露出完美的面容,鳳眸櫻脣,膚若凝脂,輕輕一笑,勾魂攝魄,真真當得上煙國第一美人的稱號,若是高坐之上的皇后沒有那通身凡人難以比擬的氣質,恐怕也要被她的光華給逼了下去。
風如煙掃過皇帝和兩位王爺還有那駙馬爺,本以爲能看到癡迷的神色,卻見他們一個個都是淡淡地看了自己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臉上的自信和驕傲不由一頓,直到看到其他男人的癡迷和女人的嫉妒,才緩和了臉色,高傲地擡起下巴,坐回自己的位置。
談笑間,一曲歌舞已盡。
煙國使者突然起身,環視一週後,淡淡地笑道,“烽國皇帝,我煙國有三寶,錦緞、草藥、食神,前兩樣都是物,而這食神,卻是個人。”
司千煌莫測一笑,與曲吟對視一眼,好奇地問道,“哦?不知這食神,是何人?”
高坐下衆人也紛紛露出好奇的神色。
“皇上,這食神,正是我煙國長公主。”使者驕傲地說道,“長公主曾經以一道百花羹引來萬千蝴蝶,傳爲一時佳話啊。”
“如煙公主廚藝了得,實在教人佩服,不知能否當場展示一下,也給橙公主看看,免得總是這般好吃懶做。”曲吟雍容淺笑,順着使者的話說下去。
司千橙翻了個白眼,繼續吃葡萄跟白朮閒聊,根本懶得看風如煙,美人哪裡沒得看,白朮都長的比她好看。
風如煙見司千橙不屑的樣子,心中火起,起身,嬌柔地笑道,“若皇后娘娘不嫌棄這油煙重,如煙自是願意的。”
曲吟淡笑,“來人,準備廚具簡竈。”
“吟兒,你真雖她鬧麼?”司千煌幾不可見地蹙眉,並不覺得這個時候應該縱容她。
“看看她廚藝怎麼樣咯,若是合了小羽的胃口,我便除了她的記憶,留着給小羽做吃的,若是我以後懷了孩子也這樣,興許也用得上。”曲吟淡淡地說道。
司千煌爲她的深謀遠慮折服,默然無語。
風如煙與使臣對視一眼,朝那迅速搭好的小竈走去,步步生蓮,帶起無限風情。
衆人再次爲風如煙的美貌折服,但出現在選妃賽上的人,卻只覺得這風如煙好看罷了,畢竟這世上的人,誰見過冥王和冥王妃的容貌,眼睛不會被養刁,想到冥王和冥王妃,人們已經發現兩人不在了,不過冥王妃害喜得厲害,冥王疼愛妻子,不來參加晚宴,倒也說的過去。
風如煙享受着周邊或欣賞或嫉妒或迷戀的目光,素手輕擡,拿起長勺在鍋中輕輕划動,本該粗俗的動作,在她身上卻美得如一幅畫。
風如煙只是想表現一下自己的廚藝,也是想展現一下旁人做起來難看的事情,由她做回美好,所以沒打算做什麼太複雜的菜色,一道八寶兔丁足以。
隨着陣陣菜香瞟向四周,衆人再次驚歎她食神稱號的名不虛傳。
曲吟嗅了嗅,挑眉,“好像比司千煥做的好。”
“吟兒,小煥才學會做菜幾天。”司千煌無奈地說道。
化身吃貨的司千橙眼睛一亮,忍不住嚥了口口水,那饞樣看得白朮哭笑不得,只能愛寵地說道,“橙兒,收斂一點,她是敵人。”
司千橙委屈地抿脣,輕哼,“你去讓小煥做一桌子菜補償我!”
白朮一個頭,兩個大,正要說話,突然看見不遠處走來的人,詭異的笑道,“想吃,你自己去說啊。”
司千橙一愣,順着他的目光朝那邊看去,失笑,“小羽是不是知道風如煙穿紫色啊?”
“橙兒,白藜的正裝是紫色。”白朮無奈地說道。
司千橙點點頭,目光又被那對玉人兒吸引過去。
司千煥和蘇小羽並肩緩緩走來,一進場,便讓四周安靜了下來,司千煥一身暗紫繡着銀色祥雲的長袍,蘇小羽淡紫色紗裙,由銀色腰帶束起盈盈一握的柳腰。
男子若神靈降世,女子如脫塵飛仙,容貌是無人可敵的,氣質是唯我獨有的,更不用說兩人之間似有若無的柔情蜜意,奪走了所有人的眼球。
正在將菜裝碟的風如煙感覺的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全都沒有了,疑惑地蹙眉,回頭,正好看見了司千煥淡漠的笑臉,心狠狠一動,美眸有些激動地睜圓,她終於,終於找到配得上自己的人了。
風如煙下意識地整了整衣冠,卻見他根本沒有看自己一眼,反而偏頭溫柔一笑,笑容一僵,看到他身旁的女人,臉色變得很難看,她不願承認,世上有比她更美麗的女子,可眼前這個女人卻讓她自欺欺人都不可以,而且,她還穿着紫色,莫非是知道她也穿紫色,故意要與她一爭長短的嗎?
“冥王、冥王妃到!”
太監尖銳的聲音劃破夜空,驚醒了發愣的衆人。
“皇上,皇后,臣弟來遲,還望恕罪。”司千煥牽着蘇小羽淡淡地說道,兩人並未行禮,不過沒人敢說什麼,一是皇帝的縱容,二是沒人惹得起兩位。
“你王妃有孕在身,害喜得厲害,你照顧她,衆人皆知,何罪之有?”司千煌哈哈大笑,讓人在高臺上加座,讓兩人做上來,身份之尊貴,可見一斑。
“這位就是名噪天下的冥王麼?果然是人中龍鳳,冥王妃得嫁如此夫婿,倒是讓如煙羨慕不已。”風如煙見兩人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立刻出聲,直勾勾地看着司千煥,眼裡的愛慕是人都看得見。
一時間,全場寂靜無聲,只有皇家那幾口人津津有味地看着。
冥王妃之霸道毒辣,不說陵城,全烽國都知道了,可憐風如煙並非烽國人,不知不覺痛了馬蜂窩。
司千煥回頭,淡淡地看着她,口氣疏離,“多謝誇獎。”
司千煌看着自家小弟,低頭忍笑,小煥最近爲弟妹操碎了心,正煩躁,若非場合不對,恐怕這個風如煙現在已經跟那小竈裡的煤渣一個下場。
風如煙見他看着自己,依舊眼底無波,有些不甘心,故意露出最甜美的笑容,“如煙實話實說而已,冥王何必言謝。”
“禮節而已,公主何須在意。”蘇小羽突然轉身,緩緩走到司千煥身前,淡淡地笑道。
全場再次寂靜無聲,一雙雙眼都看着兩個女人,私心裡都想看好戲。
風如煙臉色一變,良久才端起一抹溫和有禮的笑容,道,“王妃既然知道是禮節,便知禮節不可廢的道理。”
“迂腐。”蘇小羽涼涼地說道,目光突然瞥向小竈上那一盤可口的八寶兔丁,輕輕笑了起來,“早聞煙國長公主廚藝天下無雙,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光聞這味道,就足以讓人心喜了。”
“哦?小羽不如嚐嚐,若當真合口,那本宮就要請長公主在烽國長久做客了。”曲吟神色一動,淡淡地說道。
“不知皇后娘娘此話何解。”風如煙總覺得她這話說的有點奇怪,忍不住問道。
“是這樣的,小羽有孕在身,最近食慾極差,什麼都吃不進,眼看着她日漸消瘦,本宮也是心疼,若公主的手藝能讓小羽肚子裡的孩子安分些,自當是我皇室的恩人。”曲吟繼續說道,此話說出來,不用多想也知道蘇小羽在皇室眼中地位有多高。
司千煥一直平淡的臉色也柔和了一些,爲蘇小羽把額前的碎髮撩開,道,“若當真如此,本王定請公主來我王府遊玩幾日。”
那不就是要我當廚娘!?
風如煙臉色有一瞬間的扭曲,接到使臣警告的目光,才笑道,“如此,那就請王妃嘗上一嘗。”
本來是想讓所有人都看到自己的美麗,可沒想到現在落得個廚娘的位置還有這個冥王,她都示好了還冷冷淡淡,反而對那個大肚婆溫言軟語,這教她如何不氣,可就是再氣,她也得忍着,她可沒忘記此次前來的目的,壞了大事,她可擔待不起。
蘇小羽饒有興味地打量着那盤宮保兔丁,纖手從寬大的衣袖裡伸出,拿起筷子夾起一塊,優雅地送如口中,細細咀嚼嚥了下去,下一刻,臉色變得蒼白,偏頭捂住了嘴,水眸染上淡淡的粉色,顯然是難受得想哭。
風如煙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想吐,這個賤人吃她的東西竟然想吐!她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嘭”的一聲巨響,旁邊的小竈在司千煥一掌下化作碎石,他冷冷地看了風如煙一眼,轉身擁住蘇小羽,撫着她的背,爲她順氣,等她臉色好些,才緩和了臉色。
“抱歉,王爺只是一時心急,並不是有意嚇到公主,還請公主見諒,這宮保兔丁味道當世無雙,是小羽自己不爭氣,享用不到這等美味了。”
蘇小羽抱歉的笑着,眼睛紅紅的,說不出的可憐,看的人心都軟了碎了,一時間竟忘了她有多彪悍,甚至有人責怪地看向風如煙。
“王妃沒事就好。”風如煙皮笑肉不笑,氣得握緊了拳頭,她這輩子都沒受過這種侮辱,更沒受過這種委屈,什麼狗屁味道不錯,還不是噁心的想吐,這個該死的女人,她絕對不會放過她,還有,想吐的人是她,那些個人憑什麼責怪自己!
使臣看見凌國使臣和公主低低地笑了,臉色很不好看,瞪了風如煙一眼,示意她回來。
風如煙也不想再丟人了,行了個禮,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低下頭,臉色的恨意顯露無疑。
下馬威也給了,蘇小羽滿意地笑了笑,由司千煥扶着上了高位,在曲吟身邊坐下,在衆人看不見的角度,對她眨眨眼。
“小東西,你是真吃不進,還是故意整她?”司千煥看着臺下的歌舞,嘴角含着淡淡的笑容,幾不可見地掀動嘴皮,小聲問道。
蘇小羽也是淡淡地笑着,低聲道,“是真的吃不進,若能吃進去,我自然不會任你毀了那菜,我已經很多天沒吃飽了。”
“我一定會想到辦法。”司千煥心疼地說道,眼裡閃過愧疚,小東西是爲他懷的孩子受的苦,可他卻什麼都做不到。
蘇小羽心一揪,不顧臺下有多少雙眼睛在看,握住他的大手,溫柔地笑了笑。
司千煥更是直接,牽起她的小手就在脣邊一吻,眼底的溫柔羨煞旁人。
“咳咳,注意點,你們坐的很高。”司千煌看不下去了,淡淡地掃了一眼目光變得曖昧的臣子,輕聲說道。
“誰敢看。”司千煥眼一眯,冷冷地掃了衆人一眼,衆人背脊冷颼颼地,默默低下頭,不敢再看冥王和他的王妃一眼。
司千煌無奈地看着自家小弟,感嘆孩子大了,管不住了,小時候比現在可聽話多了。
“本來說,到時候給風如煙換張臉,消除記憶,留着給你做飯也不錯,結果還是吃不下,廢物。”曲吟涼涼地說道,懶得再把視線投給風如煙,開始打量其他幾位公主郡主。
“曲兒,人家畢竟是個公主,客氣點。”蘇小羽彈着衣袖,懶洋洋地笑道。
曲吟嘴角一抽,無言以對,客氣?姑奶奶,最不客氣的人就是你!
“吱吱——”長眠的小白突然跳出來,爬到了蘇小羽肩上,迷迷糊糊地在她肩窩輕蹭。
司千煥臉一黑,伸手把它拽到這裡自己手裡,涼涼地看着它。
小白一個激靈醒了過來,瞪着兩顆豆子眼瞅着他,害怕地乍起白毛,剛剛它只是沒睡醒而已。
“最近怎麼這麼能睡?”蘇小羽搔着小白的下巴,疑惑地問道。
小白聞言,得意地擡起下巴,扯過司千煥的袖子遮住自己,伸出小爪子揮了揮,一道青光沒入蘇小羽體內。
蘇小羽悶哼一聲,捂住自己心口,眼前一陣恍惚,一條青色的河浮現在眼前,耳邊似乎還有輕輕的水聲。
“羽兒,怎麼了?”司千煥知道小白不會害她,但看她緊緊地皺着眉,還是很擔心。
小白扯扯司千煥的袖子,指了指蘇小羽的臉。
司千煥順着它的爪子看過去,見她連日蒼白的臉有了些血色,微微睜眼,眼裡劃過詫異。
小白更得意,扭了扭小屁股。
“你睡覺,可以增長力量。”蘇小羽壓下心頭的異樣,詫異地看着小白,她能感覺到這幾天發虛的身體恢復了不少精力,這小傢伙倒是厲害。
小白得意地點點頭,扭扭屁股,又鑽進了蘇小羽的袖子。
司千煥見她突然有了精神,眼裡劃過柔光,緊繃了幾天的神經鬆了一些。
曲吟把一切看在眼裡,對小白的來歷產生了莫大的興趣,能恢復她的武功,還能給小羽補充精力,這小東西還挺有用。
風如煙的目光一直注視這高坐上,見司千煥和蘇小羽談笑,無意中地表現出親暱,心裡的嫉妒在發酵。
“公主,你喜歡冥王。”使臣低聲篤定地說道。
風如煙身子一震,對着使臣嬌美一笑,也不掩飾真心,“對,那麼優秀的男人,本宮自然喜歡。”
“很好,微臣會向皇上提議,將您嫁給冥王,二位郡主,微臣也會將二位送入宮中爲妃。”使臣說道。
兩個郡主看了眼司千煌,微微臉紅,點了點頭,皇上下過旨,使臣的話就代表他的意思,不得違抗,而且,烽國皇帝雖然沒有冥王俊美,可也是罕見的英俊。
風如煙滿意地笑了,高傲地挑起下巴,眼裡是勢在必得,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這個冥王妃算什麼東西。
那邊,凌國的使臣突然站了出來,向皇帝提議,凌國與烽國聯姻,希望將公主嫁給皇帝。
下面的人都知道當今聖獨寵皇后一人,因此,紛紛看向高臺上兩人。
司千煌笑的有些僵硬,剛想拒絕,手卻被人掐了一下,偏頭,看見笑吟吟的曲吟,心裡一惱,同意了使臣的提議,直接封凌國公主爲凌妃。
“煌?”曲吟見他動了真怒,有點慌,扯了扯他的衣袖。
“皇后覺得,我還該藉此機會,再招些官家女入宮麼?”司千煌淡笑着說道,也不看曲吟。
曲吟一愣,有點委屈,鬆開他的袖子,悶悶地說道,“不要。”
司千煌緊繃的臉色這纔好些,輕哼一聲,不再多言。
令初下,全場譁然,直嘆君心莫測,紛紛猜測着皇后失寵,可見皇后淡笑的樣子,又不像失寵了,細心的人發現是皇后點了頭,皇帝才同意,因此有的人也暗道帝后明事理,終於不再想着獨霸後宮。
煙國的使臣見此,也趁機向皇帝提出聯姻,將兩個郡主嫁給他,本以爲剛剛他已經娶了一個,也許會把其中一個郡主賜給別的王爺,哪裡知道皇帝還沒說話,皇后就開了口。
“本宮見兩位郡主美麗動人,日後若能與你二人共侍皇上左右,本宮可要開心好些時日了。”曲吟淡淡地笑着,又掐了司千煌一下。
司千煌臉色僵硬到了極點,既然不能反對,乾脆撇過頭看別處。
蘇小羽在旁邊看着,心中好笑,有點佩服曲吟的淡定,若是她,恐怕沒這麼能忍。
煙國的使臣眼底閃過精光,站在原地不動。
曲吟微微眯眼,淡淡地看着他,問道,“使臣可是還有事?”還有個公主,不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
“長公主對冥王殿下傾心不已,本使以爲,若能促成這對佳偶,讓長公主嫁給冥王做正妃,那就真是喜上加喜,烽國與我煙國就更密不可分了。”使臣高聲說道,自認爲自己的話說的滴水不漏,對方完全沒有拒絕的可能,誰知……
“喜事多了,就不怕物極必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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