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黑暗,讓雙方都不敢過分靠近。想到自己心愛的相機,石巖的氣就不打一處來,他不等對方作出攻擊準備,瞧準藏刀閃光處,突然一個旱地拔蔥,凌空飛起,腳踢連環。一腳踢掉對方的藏刀,一腳蹬在對方的肩胛處,然後不等對方倒地,一腳踢在他傾斜的膝蓋上。
只聽“喀吧”一聲,偷襲者應聲倒地。就這一聲,石巖估計他的膝蓋非斷既碎,保守一點的說,在10分鐘內是難以起身的,於是急忙跑過採訪車尋找一直沒有露面的大老王。
繞過採訪車,藉着落日最後的一點餘輝,石巖看到在採訪車前的空地上,蜷伏着一個人,看體形就是大老王。
確認是大老王后,石巖差點被驚了個半死。石巖連叫了幾聲“大王師”,大老王雙手交叉在襠下,不移不動,不應不答。
別他媽真的給廢了。他一邊想一邊唸叨着:“完了完了,準是被那驢日的試了藏刀了”。
看到大老王躺地上了,石巖比自己躺那兒更加擔心害怕。哥兒們都是一道兒來的,要真是橫着回去一個,不說報社,只他老婆孩子那裡將如何交代?我又如何能夠說的清楚……這會兒的石巖真狠不得在自己的身上也砍上兩刀,爲的是自己說清楚和讓別人清楚。
石巖幾乎撲在大老王身上,試了試脈搏和鼻息。氣息奄奄,再在周身上下摸了一下,沒有發現刀口或者血跡什麼的。他使勁在大老王的肩膀上推了推,沒有任何反應。
唉!可憐的大老王,五十多歲的人了,竟然遭纔此劫難和橫禍。
石巖早聽別人說過,大老王進報社是因爲喜歡記者這個行當,雖然他只是一個開車的車伕,但他願意跟記者們在一起,大老王曾說過:“那樣,我也感覺到自己成了一名記者”。
其實,大老王進報社開車,這裡有一個緣故。據說,早在他跑大貨車的時候,一次從北方運貨到南方,當時貨主只告訴他運載的是一車凍羊肉,沒有告訴他附載的是另外什麼東西,臨行前,他曾問貨值多少,大鬍子貨主一瞪眼說:“JB事情多的很!貨值貨價是你操心的事嗎?”。當時爲了掙得一點辛苦錢,他只好忍氣吞聲,權當是放了個屁,再也不多問一句了。後來大鬍子告訴他,貨物交易後,立即給他付剩餘的運費。結果車快到目的地時,遇到當地的路檢人員,路檢人員上車翻騰了一陣後,將他請進一旁的臨時工棚,然後一個電話叫來公安人員。那些公安人員上來,三撕兩撤就搜遍了他的全身。再然後給他帶上一副“手鐲”,撂進一輛大卡車後被投進大牢。監獄看守人員對他說:“你就等死吧”。
這飛來橫禍一下將大老王擊了個暈頭轉向,他欲哭無淚,投訴無門,就在他莫名其妙蹲了兩星期大牢後,一天監獄裡來了一個揹包的小夥子,開口就問大老王一路上是如何逃過檢查的。大老王問小夥子:“逃什麼呀,逃?”
小夥子說:“檢查”。
大老王再問:“檢查啥呀?”
小夥子說:“白粉。”
大老王又問:“什麼白粉?”
小夥子再次崩出兩個字:“裝吧。”看看大老王不明所以的樣子,小夥子補充說:“你在販毒你不知道?”
如果說前兩週大老王吃的下睡得着,盼望着這一場誤會的結束的話,聽了小夥子的話,他就知道在這個房子裡是不會有奇蹟發生了。
隨後,小夥子問了一些什麼,大老王幾乎什麼也沒有聽進去,而小夥子最後說:“請你說兩句話吧,我申請的時間不多,……你是今年本市查獲的最大的毒品走私犯,我希望把你的話告訴讀者……我是記者。”
“是記者?……記者同志,我,我我不知道我販毒……”
大老王說,他忘了當時說了什麼話,總之是一些語無倫次的表白之類的話,不知道對方聽明白了沒有,反正那個小夥子沒有聽完就走出了那個監牢。
簡單點說,就是那一次,在大老王沒有期望奇蹟的時候,小夥子給他帶來了奇蹟,一篇“兩噸毒品跟車跑運輸者不知道是白粉”爲題的專題報道,引起了國家毒品稽查部門的高度重視,最後,就那個小記者與專項調查組在兩省市間來回奔波,終於查明,大老王確實屬於不知情者。
事實的真相是,就在大老王前面開着貨車跑,他的車後時時有兩輛轎車相隨,那些人才是一路上“貨物”的押運員。
大老王說,如果對方給他答應貨物交接完後,能夠多拿一些費用的話,他應該是有所警覺的,但是,毒品販子僅僅僱傭了他的車,這讓他根本沒有懷疑的理由。大老王說:這種販毒的手法據判案公安人員介紹,在當地結案的案例中尚屬首次。
不管怎麼說,那次從“監獄”出來後,他就喜歡上了記者和記者這一職業。大老王說:“我能夠‘脫險’,一靠公安人員的偵破案件,更主要的是,如果沒有當初那個記者,可能……可能已經屈死在黃泉路上了。雖然我已經沒有機會當記者了,但是我仍然會喜歡和崇拜記者的”。
“出獄”後,大老王不再到貨運公司去上班。休息一年後,做生意賠盡老本,便一直待業在家。
後經朋友介紹,認識了隴川日報社後勤部的一位負責人,便展轉到隴川日報社旗下的警報社上班開車,在警報社上班一年後,他的妹夫開了一個公司,便以入股或高薪邀請大老王的加盟。但是,大老王仍然以“天天要與自己“敬佩”的人一起工作”爲由婉言謝絕了。到目前爲止,他妹夫的公司越開越大,對大老王的許諾也越來越豐厚,但是大老王仍然認爲,自己就是拿800元的命,只要每月能守着那些公平正義的人,拿夠這800元,那就讓他很開心了,這也是他此生的追求了。
現在,躺在地上的大老王還會開心嗎?難道這個樣子就是他所說的畢生追求嗎?
“大老王,你給我起來,啊……你大風大Lang都闖過來了,還在乎這個小陰溝嗎?啊!”石巖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不,不能就這樣等着。石巖突然想起了口袋中的手機:對,撥120急救中心,要求救助。
遺憾的是,拿在手中的手機顯示屏上只有時間、電池電量,沒有信號顯示,撥打電話一直處於盲區。
“急救車……信號,你什麼時候來呀?”在黑暗狹窄的黑龍河畔,石巖瘋子一樣仰天長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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