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月樓顯然並不想現在就把真相說出來,他道:“我有時間說,但你確定黎恆等得起?”
這一點倒真的是提醒了她。舒嫿權衡再三,“先放過你。等找到黎恆再說。”她一扭頭忽然瞧見了海藍手中的紅線,“這是什麼?”
“月老的紅線啊!”海藍一拍腦袋,“差點忘了,這個得綁在將臣身上去!”她用紅線纏住將臣的手指,奇怪的是那紅線居然消失不見了。
舒嫿心叫不好,“快停下!”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她揮手要砍,但是怎麼也砍不斷。
匡月樓皺起眉頭,“這紅線是誰給你的?”
海藍不明所以,“訛獸啊!它怕我不能成功帶你回來,所以給了我這根紅線。說是月老的紅線,綁住了我們就能一起回來。可是它不是說綁住之後它會有感應嗎?它怎麼還不拉我們回去?”
“這是紅線,可是它不是月老專門用來牽正姻緣的紅線。人分三六九等,姻緣也是一樣的。種什麼因得什麼果,有金玉良緣,也有癡男怨女。綁金玉良緣的就是正紅線,這紅線萬年千年下來已經修煉成精,一樣的道理,還有一個反紅線。”
海藍從來沒有聽過這些,她有些惶恐,“那如果綁的是反紅線呢?”
“反紅線長久吸收怨氣,依靠怨氣修煉成精。它自身的力量其實比正紅線強大,月老知道有朝一日將不能控制,所以將它封印。沒想到還是被帶出來了,”匡月樓揉揉眉心,“走吧!我們時間不多了!”
海藍固執的抓住他,“後果是什麼?”
舒嫿替他回答,“反紅線因怨氣而生,被綁上反紅線的情侶,會厄運纏身,生死不休。”
“這是爲什麼?月老不是專門扯姻緣的嗎?這反紅線豈不就是毀人姻緣的,月老這什麼操作?”海藍着急的不得了,“那趕緊拆下來啊!”她抓起匡月樓的手,可是怎麼都摸不到那根紅線了。
“太遲了。訛獸它又扯謊了,它騙了你。這反紅線如果光是毀人姻緣也就罷了!綁在將臣身上,怨氣纏身。”她一頓,沉默片刻後就想通了,“你的元神隱藏在匡月樓魂魄深處是不是?”
將臣的力量很強大,否則也不會引來當年九重天上的忌憚。反紅線縱然怨氣從生,可是全盛時期的將臣根本不會畏懼。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舒嫿陡然瞪大了雙眼,“或者說,匡月樓就是你。”
事已至此,再沒什麼可隱瞞的了。匡月樓微微嘆氣,“這件事說來話長,我原本打算先瞞着你的……”
“瞞着我?”她表情冷的可怕,“那你就該灰飛煙滅了,消失的乾乾淨淨,這樣才能生生世世的瞞住我!將臣,我同你是什麼關係!我是你妹妹,你一聲不吭就消失千年,我以爲你生死不明,找你找到都要絕望了。你如今告訴我,你要瞞着我,你可真是好啊!”
她的脾氣慣來如此,便是親近的人也不會謙讓。她憤怒到極致,想想這千年來的擔心害怕,如今他好端端的站在跟前,她越發的生氣,“將臣,你可真是沒心沒肺!”
海藍也知道她是關心則亂,可是這兩兄妹都不是會講軟話的。尤其是將臣,最喜歡憋在心裡,分明是好意,可是旁人領悟不到只會生氣。
她扯扯匡月樓的袖子,“都到這時候了你還要瞞着做什麼?”
他捏捏眉心,“當年的大戰並不是突然,而是有預謀的。九重天上早就有了預言,三界會有一場大難,倘若這劫數度不過,只怕三界之內都會殃及。當初我並未有稱霸的野心,我同狴犴的私交也是有心人捅出去的,爲的就是要逼得其他神仙爲難狴犴,”
五方天帝之首的位置是每個神仙都肖想的。其中狴犴的呼聲最高,他出身尊貴不說,自身能力也強,由他繼位再好不過。可偏偏其他也有本事的神仙不服氣,便逮着狴犴同將臣私交匪淺這一事大做文章。
“我們都上當了,那是有預謀的,狴犴正直自然是不願意背上這樣的鍋。我也不願意,所以我們上了九重天打算先跟那幫老東西講道理。可是爭執途中誅仙陣大開,整個九重天都受到波及,天帝和龍神還有幾位老神仙幾乎耗盡了修爲才讓神族沉睡,可只要九重天的神族再度甦醒,誅仙陣就會重啓。”
誅仙陣,誅仙誅魔,威力無窮。誅仙陣在九重天最遠的北角,被天河劃分開來,倘若要過去就須得先過渡船先過天河,可是那裡常年有天兵天將把守,看守嚴格,怎麼會失守?
“無人知道原因,我同狴犴也受了重傷。龍神在緊要關頭將我們倆個打下凡去。我們連人形都維持不了,足足在山窪裡貓了快半年。我跟狴犴都知道,幕後的那個主使一定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的。”
他們的傷實在太重了,沒有仙藥,又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找靈氣充沛的地方。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元神沉睡,埋在魂魄深處,塵封記憶,讓自己變成一個凡人。
“可是你們總要生活的啊!你們是怎麼瞞過的?”舒嫿一時半會接受不了這麼多消息,“你們爲什麼不來地府找我?”
匡月樓搖頭,“狴犴不同意,敵人在暗,況且我們不能把你牽扯進來。我們等了半年地府都相安無事,想來那個主使者一時半會掌控不了地府。所以我們才放心讓元神沉睡,想着等養好之後再回來。”
這一養,就是千年。
匡月樓看她呆愣的模樣,心有不忍,“狴犴是神族又是龍之子,我是殭屍,我們的元神在潛意識裡會保護我們。這麼多年過去,我們一直藏得很好,但顯然我們還是被發現了。”
她咬咬嘴脣,終於沒忍住,“那狴犴是他嗎?黎恆,就是狴犴嗎?”
她對上匡月樓的眼神,後者一眼不眨,幾秒鐘後果決的搖頭,“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