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之外的馬路上停着一輛悍馬,白澤坐在駕駛座上,面無表情的看着林子。後座的檮杌跟饕餮也不敢說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饕餮扛不住了,“咱們在這裡做什麼?”
“等。”
白澤掏了一瓶水出來,他抿了一口,乾澀的嘴脣被滋潤的發亮,“如果她不能成功從這裡出來,那她就不值得我去合作。所以我要等,看她到底值不值得。”
青黛跟姜照和滿城的尋找他們。她跟姜照和分了方向,她往郊外這裡來。本來她也沒打算一下子就能找到舒嫿他們的,只是當她一踏入此地,看到一整片的槐樹林她覺着不對勁了。
“此地陰氣怎麼這麼重。”夜裡陰氣重是應該的,槐樹聚陰也是正常的,可是這裡的陰氣未免太重了。
青黛覺得不對勁,想要一探究竟,沒想到卻被人喊住了,“你要是不想死的話,我覺得你還是不要進去比較好。”
青黛回頭,一輛悍馬停在林子邊緣,一直被樹木當着,要不是仔細看還真的察覺不到。車窗搖下來,露出一張俊秀的臉來。
在此之前舒嫿未曾見過白澤,可是她這會看到他竟然有幾分熟悉。她的記憶力一向很好,如果她見過的人或做過的事情,她不可能忘記。
但是這個男人,她在腦海裡搜索了一下,確實沒有這張臉。
“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裡面不安全,你一個女孩子不該出現在這裡。”白澤說不上來原因,他本不該提醒她的,但是他欠她一份情。
當初在北冥,他本承諾要娶她的。愛情的最初始於一場陰謀,動心動情的人是青黛,唯有他從頭到尾都保持着清醒,像一個局外人一樣。
他本想等萬妖志到手以後就殺了她,可最後關頭他卻沒能下手。她又何其無辜,不過是被自己利用了。他放她一條生路,沒打算再跟她有任何牽扯。
沒想到天大地大,他們還能再相會。只是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模樣,是了,哪怕他同她相愛的時刻他用的都不是自己本來面目。
青黛慢慢走近,她相信自己的感覺,眼前這個人她一定是見過的。她蹙眉,“我的朋友可能再裡面,我要進去救他們。”
此處這般不尋常,直覺告訴她,舒嫿跟黎恆就被困在裡面。舒嫿對她有再造之恩,她便是把命給了舒嫿也是應該的。她察覺到白澤身上並沒有什麼不同尋常的氣息,“要走的人是你。這裡很危險,你還是快離開吧!”
一介凡人,承受不了太多的陰氣。萬一引來了不該來的鬼,被上身了那就完了。
白澤淺笑,青黛也不理他繼續往裡面走。等她走的看不見了,檮杌才收了自己身上的兇獸氣息,“主人,你爲什麼要阻止她進去?”
白澤沒有答話,饕餮難得聰明,它把檮杌往後拽。
爲什麼呢?大約是愧疚吧!白澤一直覺得自己是對的,他所做的一切也是對的。可有些時候他也會迷茫,尤其是看到舒嫿他們,他會開始質疑。
“我終歸欠她一份情,既然不能還給她,能救她一命多少也算了。”過了許久,白澤搖上了車窗,“走吧!”
饕餮很驚訝,“不、不等了嗎?”
“既然她能找過來,那其他人也能找過來。把車停到山另一邊去,如果天亮之前他們還是不能出來,我就要放棄舒嫿這顆棋子了。”白澤揉揉眉頭,“你來開車。”
饕餮不敢說不,等白澤換到副駕駛上後它纔上去,開着車離開了。
凡人夢在體內的禁制比她想象的還要牢固一些。她頭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汗,黎恆看的觸目驚心,“她真的沒事吧!”
訛獸從兜裡掏了一大把葵花籽,“能有什麼事!你別擔心了,你還不如擔心我們自己!”結界已經岌岌可危,就在剛纔兩隻小鬼同時發起攻擊,訛獸花了好大勁兒才穩住。
“你之前不是怕的要命,怎麼現在如此淡定?”左右不能打擾舒嫿,黎恆便坐在訛獸身邊,好笑的看它嗑瓜子。
“怕有什麼用?該死還是得死,再說了我答應了大人,我雖然是神獸,但我也曉得一言九鼎的。”它吐出瓜子殼,“我估摸着這罩子最多也就能堅持十來分鐘,要是大人不能成功,咱們今晚真的要交待在這裡了。”
人生自古誰無死,不過早死晚死罷了。黎恆心裡一點害怕都沒有,“能死在她身邊,我覺得挺好的。”
訛獸白他,有病,都有病!它把最後一顆瓜子也吃光了,拍拍手,“我就不懂你們了。你說你們凡人,一個個情情愛愛的,要麼就尋死覓活,有啥意思!”
“你還小你不懂。”黎恆摸摸她的腦袋,結界又抖了一下。他擡頭,外頭一隻小鬼死死盯着他,張牙舞爪的模樣十分嚇人。
舒嫿終於睜了眼,她乾脆的把軍刀拔出來,地上順勢滴了幾滴血。黎恆聽見動靜後立馬回頭,他快速的攙扶起她,“小舒,你怎麼樣?”
“凡人夢的禁制已經解除了,但我短時間內不能用法術。”她面色蒼白,有氣無力的靠着黎恆,“至少給我半小時我才能勉強恢復。取心頭血真的太疼了!”
黎恆心疼不已,他用袖子給她擦去額頭上的冷汗,“小舒,對不起,是我沒用,沒能保護好你。”
“傻子,你一個凡人,你能做什麼?”她艱難的笑笑,在他腦門上一彈,“手裡的黃符應該還能對付一陣,結界破了之後我們得先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讓我把這半個小時捱過去,無論如何我們都得活着出去。”
訛獸苦惱的不得了,“這裡哪裡還有安全的地方!大人,你莫不是糊塗了!”
“自然是有的。”舒嫿指着前方,“棺材裡,空棺材,躲進去之後用我的血將棺材口抹一遍,它們就沒有辦法馬上逼進來。”
女魃的血,殭屍女王的血整個酆都都是敬畏的。這些小鬼自然也要敬畏,但維持不了多久,所以時間現在對她來說纔是最要緊的。
結界抖動的越來越厲害,罩子上甚至出現了好幾條裂縫。舒嫿把鐲子按在黎恆掌心,“我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