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恆的衣服對她來說有點大了,她怕引人注目一路低着頭奔到安全通道。本來想快些離開醫院的,可是中途又改了主意。她在樓道里給盛哲打了電話,“李曉浛住在哪裡?”
盛哲在那頭跟她說了,她記下之後掛斷,然後就去了ICU。李曉浛這次被附身的時候還吃了舒嫿一拳頭,本就孱弱的身體根本就撐不住,據說送進來的時候人都已經昏迷了。
本來舒嫿還擔心混不進ICU,不過這個點恰巧是ICU的探視時間。她看見門口圍了一堆家屬,並沒有護士檢查,她靈機一動也混進去了。
李曉浛住在ICU最裡面一間單獨病房裡。她躺在牀上,身上插着各種管子,前幾天才見過的花季女子,如今躺在這裡紋絲不動,舒嫿也替她唏噓。
李曉浛現在沉睡着,也不知道那九尾狐又在何處?舒嫿咬住嘴脣,有心想進去一探究竟,可是一個護士端着盤子擦過她身邊。她趕緊別開目光,那護士走進去,給李曉浛做了治療後忽然挺直腰,她摘下口罩,露出一張平平無奇的臉。
舒嫿起初沒有在意,可是那個護士竟然對着她勾起了一抹笑容。那笑容妖異又充滿魅惑,在這張平淡的臉上格外違和。舒嫿的眼神瞬間就變了,她不自主的握緊拳頭。
那護士重新戴上口罩,端着盤子出來,路過舒嫿身邊的時候停下,“你想在這裡動手嗎?”
舒嫿瞪她,她眼眸妖嬈,哼了一聲後就朝着外頭走去。舒嫿環顧了一眼周圍,見沒有人注意他們,她才擡腳跟上去。
她跟着護士離開ICU,一路上遇到了許多病人和醫生,最終到了住院部的天台。那護士摘下口罩,終於道:“舒嫿,你就非得要緊緊盯着我不放手?”
“果然是你。”李曉浛現在昏迷不醒,九尾狐不可能一直賴着那個宿主。她已經進入戒備狀態了,“蘇妲己,你不可能一直逃脫的。你枉顧性命,吸食精氣,破壞了凡間秩序。地府已經派各路鬼差出來捉拿你回去受罰了!”
“笑話,我又不是鬼,地府有什麼權利捉拿我歸案?”九尾狐不服氣,“你們就是太多管閒事了!”
舒嫿淺笑,“你不是鬼,可你現在也算不得妖。你連肉身都沒有,不過是魂魄而已。既然是魂魄,地府自然有權過問。”
九尾狐死死盯着舒嫿,“不如這樣,我給你解咒,你放過我,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覺得如何?”
“不如何?你應該聽過我的名頭,我女魃最是不講道理,也最是記仇。你得罪了我,得罪了我男人,你以爲我能讓你好過?”舒嫿掀掀眼皮,懶洋洋的掃過去,“你畢竟還沒有吸滿四十九個人,我就不信,地府出動再加上我還能對你束手無策!”
這番話確實說中了九尾狐的心思,舒嫿如今雖然中了惡咒,她拼死一戰未必不能。可若是再加上地府,九尾狐沒有把握自己能吃得住。她惱羞成怒,“你就不能放過我嗎?”
“不能。”舒嫿吹吹指甲,表情冷酷,“黎恆被姜皇后下了咒,我必須要帶着你會回淇河大墓。我要是沒猜錯,那裡還有你的一魄,姜皇后對你也是恨之入骨,這麼多年了恨意不減,非要你魂飛魄散才罷休。”
提及姜皇后九尾狐心情就不好,她厲聲吼:“不許跟我提那個賤人!她活着的時候鬥不過我,死了也更加不能贏了我!”她氣急敗壞過後反而慢慢冷靜下來,“淇河大墓我一定回去的,但不是現在。女魃,你也有愛的人,你就不能理解我?”
終於說到重點了,舒嫿坐在花壇邊,“你想復活伯邑考是不是?淇河大墓裡的九轉金蓮確實能重塑金身,可是你難道忘了伯邑考早就消散於這三界了嗎?”
“你胡說!伯邑考他沒有死!他的魂魄沒有全部消散,我一定能找到他的!”九尾狐瘋狂大叫,這麼多年了這是唯一支撐她堅持下去的信念,她絕不允許旁人毀掉。
在這一刻舒嫿竟覺得她很可憐,三千多年她爲了這樣一個信念捱過各種痛苦心酸,不過就是爲了再見那人一面。推心置腹,倘若黎恆不見了,恐怕她上天入地也得找到他。
“你比誰都清楚,他不在了,你何苦執着?”舒嫿有心勸她,“蘇妲己,你回頭是岸吧!”
可是這世上還有一個道理,那就是永遠也不可能叫醒一個裝睡的人。九尾狐是不會放棄的,她露出一個妖媚的笑容,“你太礙事了,我既然不能殺了你,但我也決不能讓你壞了我的好事。舒嫿,這就是給你的教訓,少多管閒事。”
舒嫿覺得這笑容有古怪,她看着九尾狐走到天台邊緣,看着她爬上去,迎着風單薄的身軀搖搖欲墜。舒嫿一瞬間就明白九尾狐要做什麼,“不!這只是一個普通的凡人!”
“她也怨不得我,要怨只能怪你太煩了。我本不想與你爲敵,但是你一再要壞我好事。”她嬌笑,一腳踩空,整個人都往下跌去。
這住院部足足有二十層,凡人掉下去哪裡還有生還的餘地。舒嫿撲過去,伸出去的手什麼也沒抓到,只能眼睜睜看着護士的身軀像一隻輕巧的蝶兒,飛快的下降,最後在地上砸的稀巴爛。
她看見九尾狐的魂魄從那屍體中出來,仰着頭衝她做了一個挑釁的表情後就消失了。而墜樓引起的騷亂讓所有目擊者都下意識的擡頭,毫無意外,他們全都看見了舒嫿。
她縮回頭,終於明白了九尾狐的用意。她想離開,可是人還沒有出去,天台外面就衝上了了許多人,他們將她團團圍住。
“抓住她,她肯定是兇手!”爲首的是一羣保安,他們每隔一段時間要去醫院各個部門巡邏,這個點正好就在樓下科室,接到電話後趕緊上來了。
顧忌這些凡人在場,她不能妄動法術,好在他們沒有動手,只是將她圍住以後就報警了。警察來的很快,爲首的警官看見她眼神就亮了,“舒小姐,別來無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