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心好意的勸說，阿嫵卻不在意，“你不是我，你自然不明白。我的先祖死的那麼慘烈，我得報仇。不管傳說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罷，我都必須嘗試。”
外頭擋着月亮的烏雲被風吹散了，圓月高高掛在夜空中。一股風被帶進了洞中，阿嫵閉上眼睛深深的嗅了一口，“我並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總要試一試的。”
她揚起了頭，張開嘴發出了一聲怪叫。然後她潔白的肌膚上開始長出了毛，那一根根白色的毛布滿了她全身，她好看嫵媚的臉也是，現如今活脫脫一張狐狸模樣。
黎恆也不驚訝，“我果然沒有猜錯，你是青丘九尾狐一脈的。”
九尾狐這一脈委實慘烈了一些。本來青丘一族頗有聲望，後來出了禍國妖姬蘇妲己那件事，連帶着整個青丘都成過街老鼠，這九尾狐一族更是成了衆矢之的。
雖說一人做事一人當，可是要想不遷怒那是很難的。
“我們九尾狐一族已經很低調了。當初那位先祖只差一點點便能飛昇，九重天上不願意，所以才弄出了一個勞什子的情劫，便是故意拖住她，好叫她爲情所困。天宮腋因此有藉口不叫她得道，上蒼對我們從未公平過。”
做神仙的也會徇私的，而且比凡人更甚。
舒嫿倒是沒有想過還有這一層。不過天宮之上的神仙確實不怎麼待見青丘一族，畢竟當年伐紂的時候吃了蘇妲己多少悶虧。但總不能光明正大的跟人家說我不喜歡你們，是以背後做做小動作是很正常的。
阿嫵也不急着動手，“反正你註定活不過今晚，我就叫你死也死得明白。傳說是真的，我的先祖就是那位狐仙，不過她不是什麼神仙。她修行到了瓶頸，遲遲邁不過那個坎。沒想到會是一場情劫，最終賠了性命。我們本欲要那負心漢跟蛇蠍女不得好死，不曾想出現了一位高人，這才雙方定下了契約。”
黎恆只有一點不明白，“爲什麼你們九尾狐一族需要凡人來保護，還要他們給你們保守秘密。”
阿嫵嘆氣，“當時族中出了蘇妲己，我們爲三界所不齒。但也總不能叫我們全族都跟着避不出世吧，那樣也太武斷了。女媧娘娘無法，做這種處理。我們可以在三界之中行走，但我們必須爲蘇妲己犯下的罪孽贖罪。我們要做善事，修功德，唯有這樣才能再次得道。”
“但這是有前提的，我們在凡間是不能傷害凡人的。當時這規則是針對我們定下的，對我們很不利。一旦我們在凡間傷害了凡人，被發現了身份，我們就會受到反噬。”
“可是當時那個狐仙的身份不是衆人皆知嗎？”
阿嫵自嘲一笑，“所以她纔會輕而易舉的被害了。上蒼對我們從來都是不公平的，人類可以約束我們，而我們卻不能傷害他們。可我們也沒有那麼慫包，那十個被奪了內丹的族人臨死前下了詛咒。每隔十年但凡月圓就會死人，湊足是十個，十年又十年，湊足一百個之後族人就會重生。九尾狐一脈如今式微，族人凋零，我今夜就殺了你，用你的魂魄來填滿其餘的空缺，然後再用這狐狸的血作爲引子。”
舒嫿撤了結界，大步走過去，“你想的倒是十分美好，但你也不考慮一下可行性嗎？”
阿嫵大駭，“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你說我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你抓了我的男人，如今還要殺了他，難不成當我是傻子嗎？”她素手一揮，黎恆身上的禁錮就消失了。
他站起來動動手腕，“我還以爲你要再晚一些纔來，事情都辦妥了？”
“嵐城出了事，只怕我們要提前回去了。”她轉身面對阿嫵，“當初蘇妲己犯下大錯，連累你們全族人，女王娘娘卻也沒有趕盡殺絕。只可以因果循壞，這合該是你們的劫數。只是你們不該種下詛咒，以至於兩方都不討好。”
阿嫵不肯相信，“你撒謊！眼看就要成功了，我絕不可能放棄的！”她伸手朝舒嫿攻擊過來。
“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找死！”舒嫿這會完全將身上的女魃氣息放出去了，她擡手就是一巴掌，扇的阿嫵找不到方向，“你到底是誰？你不是凡人！”
“凡人又如何？那些死去的人都是當年搶奪內丹的轉世，該受的懲罰在地府已經受過了。你們又有什麼權利來決定他們的生死！”她強行使用力量，將阿嫵壓得透不過氣，，“到此爲止了，你身上殺孽已經很重了。”
阿嫵吐了一口血出來，“我沒有錯！那些人他們纔是罪孽深重，他們生前虐待動物，動物難道就不是性命了？我的族人死的那麼慘，他們還剝下了狐狸皮帶回去做衣服，這就不可憐了？”
“太不公平了！這太不公平了！”阿嫵絕望的捶地，“我們又做錯了什麼，天道什麼時候眷顧過我們？”
舒嫿走到她跟前，她朝阿嫵伸出手，“你可以回青丘好好修煉，我相信假以時日九尾狐一脈一定會再度崛起的。”
阿嫵詫異，舒嫿從百寶袋裡掏出了一塊令牌，“這玩意是我過去做公主時候的，雖說現在我不是這個身份了，但是你帶着它，也不會有人再爲難你了。青丘狐族歷史悠遠，其中以你們九尾狐一脈最爲高貴，誰都有犯錯的時候，蘇妲己已經懺悔了，你們犯下過作孽，但也有功德，日後會有造化的。”
“你是女魃？”阿嫵看清了令牌上的字，“天帝之女後墮入酆都成爲女魃，沒想到我會在這裡遇見你。”
阿嫵手裡沾着人命，按理說她應該殺了阿嫵，只是情有可原，舒嫿也不好這麼狠心。她的手懸在阿嫵頭頂，封住了她五百年的道行，“回青丘吧！讓你的族人千年之內不要入世，雖說清苦，但你們潛心修煉，要想得道不是難事。”
“可是我身上有了業障，我渡不過天劫的。”阿嫵動手之前就知道會有這種後果，但她不後悔，“族裡的人也知道這詛咒不能一直下去，該有個瞭解了。我利用禁書想復活那些已經死去的族人，其實我的把握本來就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