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曉得你一個殭屍做什麼還這麼愛乾淨。”將臣最是愛乾淨,屋子裡一定要清清爽爽的,不能有一點灰塵,衣服也不能重複穿兩天。講究起來比九重天上那些老不死的還講究,有時候她都不明白他在想什麼。
她揹着手在寢宮裡走了一圈,“你說我把這兒保留的好好地,你怎麼還不回來呢?你那些臣民看着挺好,可是一個個的都心比天高。三界就快亂了,到時候他們肯定要蠢蠢欲動。”
她仰躺在將臣的牀上,閉上眼睛,“我在凡間遇上了一個人,一個很特別的男人。善良又正直,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他那樣梗的人。他的味道很好聞,每次我都好想喝他的血,可是又怕傷了他。”
她打個滾,心裡說不出來的憋悶,“這該死的凡人出爾反爾,明明說要愛我一輩子,他的一輩子不過須臾幾十年,可現在一年都沒有他就反悔了!你若是在,肯定要說一句混賬東西了。”
“混賬東西!”匡月樓已經氣得面色發白了,“黎恆,你是不是腦子不好?你都看見她殺了段白,你還把她送走,你準備自己頂罪嗎?”
黎恆坐在邊上一言不發,匡月樓往日裡都是理智的,可是現在已經沒法子保持冷靜了,“你聽我說。你這樣不是幫她,是在害她。先把她帶回來接受調查,如果…”
“她不是人類,你讓她怎麼接受調查。”黎恆擡頭,眼中疲色盡顯,“段白是被她咬斷了動脈死的,她喝了段白一半的血,你忘記了之前那幾樁案子的死者都是被吸乾了血嗎?如果上面知道了肯定會把矛頭指向她,可她不是兇手。”
到了這個份上黎恆還在護着舒嫿。匡月樓不曉得爲什麼心裡的怒火一下子就被熄滅了一樣,他坐到黎恆身邊去,“所以你放她走了,打算再也不見她了。”
“我跟她之間本來就是我愛的多,她心性單純,也許根本就不懂什麼是愛。”他掌心裡躺着舒嫿的銀鐲,他小心的摩挲,“我該聽你的,一開始就該止住這種荒唐的想法。”
可是感情裡面怎麼可能還保留理智。匡月樓拍拍他的肩膀,“我以爲她會是什麼厲害的天師一類,沒想到她不是人類。那以後你準備怎麼辦?”
黎恆把手鐲珍重的收好,“段白的事我要負責,我會停職一段時間。可能出去走吧!現在我根本沒法子去查案,留在這裡只會分心。”
舒嫿躺着躺着就睡着了。將臣牀上有他的氣息,讓她覺得很安心。等她再睜眼的時候都已經過了好幾個小時了,她慢吞吞的從牀上爬起來,揉了揉眼睛,環顧了一眼被自己弄得亂七八糟的牀鋪,“你要是在又得罵我了。管他呢!我就是不收拾!”
她從將臣寢宮裡出來,酆都沒什麼可以叫她留戀的,她意思意思的晃了一圈就走了。回到地府後她也無事可做,索性就蹲在忘川河邊逗河裡的惡鬼玩。
揪一把彼岸花揉成一根長條,一端放進河裡,吊那些惡鬼,看它們一個個湊上來想把她拽下河她就好笑。
“你倒是很愜意。”
舒嫿側頭,黑無常撐一把傘站在她身後。她翻了個白眼,“你能不能不要這麼陰魂不散的出現,我看見你就煩。”
“彼此彼此,我看見你也煩。”黑無常譏諷道:“你這模樣明顯就是爲情所困。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堂堂的女魃大人居然也會有這麼一天。”
這幸災樂禍的語氣怎麼聽起來就這麼欠揍呢!舒嫿丟下彼岸花站起來,“範無救,我今兒心情真的不算好。你要是真的想惹怒了我,後果你確定你要承擔?”
有句話說得好,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她女魃大人雖不是天子,但她要是真的發火,整個地府都要吃不完還要兜着走了。
她雙手交叉抱在一起,“你最好別惹我!你那隻小妖精能不能活,還得看我。”
這話說到了黑無常心坎裡去。他有命脈捏在舒嫿手裡,一瞬間囂張的氣焰就下去了。舒嫿彎起脣角,“這就對了。我跟你說,不要一天到晚惹我。你知道你爲什麼這麼多年了還只是一個鬼差嗎?用凡人的話來說,你情商太低太低了。”
黑無常氣的說不出來話,舒嫿抖抖衣服,走到他身邊直接撈過他的傘,“好好地淋個雨,清醒一下,別一天到晚戾氣這麼重,沒有姑娘會喜歡你的。”
一通氣在黑無常那兒撒光了她心裡才舒坦了。本來想在地府好好住一段時間,可她根本就待不住,還是回了凡間。
她避開海藍跟訛獸又偷偷摸摸的到了警察局。不敢去找黎恆,倒不是怕因爲段白的事情他們會抓她,她只是擔心黎恆不願意見她。
她躲在一邊盯了好久,垂頭喪氣的都準備走了,肩膀卻被人拍了一下。一擡頭,匡月樓面色冰冷的站在她跟前。
“你還敢來。”匡月樓看她的眼神沒有一絲溫度,“舒嫿,你竟然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他這麼兇,舒嫿在心裡暗暗想她當初怎麼會覺得匡月樓會是將臣呢?將臣雖然脾氣也不好,可不會這樣對她。
“我爲什麼不能來?黎恆呢?”她反擊回去,“叫他出來見我!”
匡月樓冷笑,笑的舒嫿都有幾分發憷。她咽咽口水,“我的鐲子在他那裡,既然他要跟我分開,東西得還我是不是?”
她理直氣壯的模樣讓匡月樓氣的都不想跟她說話。可是就這麼把人晾在這裡也不是回事。他不得已開口,“你跟我過來。”匡月樓只是冷冷的瞧她一眼,然後先轉身走了。
舒嫿在原地跺跺腳,昏頭昏腦的跟上去。匡月樓帶她去了一家咖啡館,選了最裡面的角落,“你殺了段白。”
“你都知道了。”舒嫿嘆嘆氣,“段白的確是死在我手裡的。但我不是故意的,當時警局裡有妖精,情況緊急,我一時沒控制住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