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林開車和杜麗一起來到金橘湖旁邊那幢藍白相間的別墅面前時,杜麗卻並沒有立刻打開車門走出來,而是眼睛望着前方出神。
柯林靠攏過去問道:“親愛的,怎麼了?你在想什麼?”
杜麗遲疑了一刻,說:“我在想,把這些情況告訴我爸爸,這合適嗎?”
“有什麼不合適呢?”
杜麗滿面愁容地說:“他本來就因爲這件事而癡狂了,如果又知道了更玄的‘毒蜥座’的事,會不會比原來更加走火入魔,完全失控?”
柯林認真思索了一陣,說:“可是,如果我們不把這些實情告訴他,這件事就永遠得不到解決。你爸爸要是不追尋到一個明確的答案,大概是不會罷休的,也許會一直癡迷下去。”
杜麗緊緊地咬着嘴脣,心中十分爲難。
柯林拍着她的肩膀說:“讓我們試試吧,杜麗。有信心些。”
杜麗長嘆出一口氣,打開車門,走出來。
兩人走到門前,杜麗用鑰匙打開門,剛剛推門進去,就看見保姆徐阿姨驚恐地靠在牆邊,渾身篩糠似的打着抖。
杜麗趕緊走上前去問道:“徐阿姨,你怎麼了?”
徐阿姨像見到救星般地對杜麗說:“麗麗呀,你可回來了!你爸爸他……又犯病了,而且比以前更厲害!”
杜麗順着徐阿姨手指的方向望過去,見父親坐在沙發上,手裡捧着一大堆鑰匙來回翻看,動作機械而生硬,他神經質地瞪大着眼睛,面目顯得猙獰可怖。
杜麗和柯林走上前去,杜麗問道:“爸,你在幹什麼?”
杜桑完全沒理睬女兒,繼續翻看着那些鑰匙,過了一刻,他擡起頭衝保姆咆哮道:“就只有這些嗎?還有呢?你怎麼不去找!”
徐阿姨帶着哭腔說:“先生,我已經找完了。家裡的鑰匙就只有這些了。”
杜桑像瘋了似地拋開那些鑰匙,大吼道:“不對,這些都不是!你再去找!挨着每間屋找!”
杜麗坐到父親旁邊着急地問道:“爸!你到底在找什麼鑰匙呀?”
杜桑彷彿這個時候纔看到女兒,他愣了一下,隨即立刻把杜麗手中的皮包搶過來,一邊翻裡面的鑰匙,一邊說:“對了,說不定在你這裡,那把鑰匙說不定在你這裡!”
他將杜麗皮包裡的一串鑰匙扯了出來,又一把一把地挨着翻看,最後又將鑰匙摔在地上,惱羞成怒地吼道:“不對!這些也不對!”
杜麗的眼淚幾乎都要掉了下來,她可憐巴巴地說道:“爸,你跟我說話好嗎?你到底在找什麼鑰匙?”
杜桑繃着臉上的每一根神經說:“我馬上就要完成了!最多再過三、四天,我就一定能畫出準確、完整的那個圖案!最近,我在夢裡看得越來越清晰了……四天之後,在我畫出那準確的圖案之前,一定要找到打開那石門的鑰匙!我知道,到時一定會有事情發生的,我……我終於能知道那石門後的秘密!”
杜桑像瘋子般的絮絮叨叨、自言自語。但他那句“四天之後”卻像電殛一般直入杜麗和柯林的心裡,讓倆人的心臟同時一顫,一瞬間,詭異、古怪、驚詫的感覺遍佈全身。
不知爲什麼,杜麗有種靈魂出竅的感覺,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對父親說:“爸,你在夢中見過那把鑰匙嗎?”
杜桑板着臉說:“我沒見過,但我的感覺不會有錯!那把鑰匙一定就在我的身邊,就在這附近,我總會找到它的!”
杜麗心想就算找到了你到哪兒去打開什麼石門。但她不敢說出來讓父親聽到。
一直站在旁邊的柯林認爲應該換一個話題轉移杜桑對鑰匙的注意力,他怕杜桑發現他後把他身上掛着的鑰匙也捋了去,忙開口道:“伯父,那天我把您的畫拿給我那位搞科研的朋友看,他研究出您畫的那個圖案是什麼意思了。”
杜桑擡起頭來,像是現在才發現身邊還有個人站在這裡。他過了好半天才對柯林說的話做出反應,猛地站起來:“你說什麼?那你快說,那個圖案是什麼意思?”
柯林用盡量平和的語調說:“您畫的那個圖案與天空中的一個星座形狀類似。並且,那是一個極爲罕見的星座,每116年纔會在夏季星空出現一次,這一次……”
“也許只是巧合而已。”杜麗插進來打岔道。
杜桑狠狠地瞪了女兒一眼,說:“你別開腔!”然後又緊緊地盯住柯林,“接着說,你接着說!”
柯林望了望杜麗,感覺十分爲難,但他無法躲避杜桑那有如劍一般鋒利的目光,只得繼續說道:“伯父,據我朋友推測,這個星座會在近期出現在夜空之中,如果……您有興趣的話,可以看看。”
杜桑直視着柯林:“別說得含糊其辭。‘近期’是多久?是具體哪一天?”
柯林猶豫了片刻,如實說道:“七月十六號。”
“七月十六號……”杜桑掰着手指算了算,呆了片刻。隨即,整個人像觸電般地渾身猛抖了幾下,然後,他用勁拍了一下大腿,大叫道:“對了,完全對上號了!我就知道,四天之後一定會發生什麼的!”
他張開雙臂,手舞足蹈地在客廳裡打着轉。瘋狂的神色讓被他忽略的旁人心驚膽寒。“終於到了……這一天終於要到了!我馬上就要看到夢中那謎一般的奇異場所!那石洞中的秘密就要揭曉了!”
在一陣肆無忌憚的狂笑之後,杜桑的眼睛又開始神經質地四處搜索:“鑰匙,現在只差鑰匙了!我一定要找到那打開寶庫的鑰匙!”
杜麗在一旁看着瘋狂上演獨角戲的父親,酸楚、悲哀、絕望、不安的感覺一齊涌上心頭,讓她在瞬間感到心力交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