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個身穿白色襯衫和藍色短褲的斯文男人走進家門的時候,溫衍玲根本無法把他的形象和“心理醫生”這個職業結合起來——無論從哪個角度,她都覺得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個網球明星。
“嗯……解釋一下。”斯文男人微微臉紅了一下,“聽您的丈夫說,我是要和您十三歲的兒子見面。所以,我特意穿成這樣,希望能拉近和孩子的距離。”
“噢,您真是太敬業了。”溫衍玲感激地說。
“這是職業的需要,理應如此。”年輕男人伸出手來。“我叫餘方。”
“久仰大名,餘醫生。”溫衍玲和餘方握手。
“那麼,您的兒子呢?”
站在旁邊的雷鳴問妻子:“雷蒙又進房間去了?”
溫衍玲無奈地點了點頭。
雷鳴衝餘方聳了聳肩:“你看,就和我之前和你說的一樣。”
餘方點了點頭:“讓我去拜訪一下他吧。”
“這邊請,醫生。”雷鳴做了一個“請”的姿式。
三個人來到雷蒙的房間門口,雷鳴正準備敲門,溫衍玲突然問:“醫生,您一會兒會對他實施催眠術嗎?”
“如果你想打開自閉症患者的心扉,知道他在想些什麼,這是最好的辦法。”餘方說。
“……會不會,我的意思是說……”
“別擔心,太太。”餘方面帶微笑地說,“我知道您的顧慮。但請您放心,這是絕對安全的,沒有任何問題。”
“那好吧,醫生,我相信你。”
餘方說:“另外,我一會兒要和你們的兒子單獨在一起,請你們暫時迴避。”
溫衍玲和雷鳴對視一眼,一起點了點頭。
溫衍玲敲兒子房間的門,過了好幾分鐘,雷蒙纔將門打開。
“雷蒙,這位是爸爸媽媽的朋友——餘叔叔。他來和你聊會兒天,好嗎?”溫衍玲面色和藹地對兒子說。
雷蒙上下打量了一遍餘方,然後一言不發地轉過身,坐到房間的椅子上,彷彿很清楚對方的身份。
餘方對雷蒙的父母說:“好了,請你們暫時離開吧。”
將房間的門關上後,餘方坐到雷蒙的面前,臉上帶着溫暖的笑容。他衝雷蒙眨了眨眼睛,表情活潑地說:“嗨,小夥子,雖然我們是第一次見面,但你可以把我當成你的夥伴——我們來做一些你感興趣的事,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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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蒙的眼睛望着別處,一點反應都沒有。
餘方伸出兩根手指比劃了一下,指向雷蒙:“讓我來猜一下,你是喜歡電子遊戲還是玩具大兵?”
雷蒙仍然對餘方不理不踩,彷彿坐在自己面前的是獨角戲演員,而他的表演顯然冷了場。
餘方在心中嘆了口氣。本來,他打算先用輕鬆、愉快的話題來拉近和雷蒙的關係。但他發現,這招是行不通的——雷蒙對他那些套近乎的話題根本沒有任何興趣。
餘方盯着面前這個十三歲的孩子——看來,要用絕招了。
他吐了口氣,然後故作輕鬆地聳了聳肩膀。“雷蒙,你不覺得我們這樣面對面地坐着說話太過嚴肅了點兒嗎?不如這樣,你換一個更加舒服的姿式。比如說,躺在牀上,好嗎?”
“我正想這麼做。”雷蒙終於開口道。說完,他走到牀邊坐下,半倚着靠在牀上。
餘方也坐到牀邊上來,他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個精緻的金屬懷錶。“看,我這裡有件好東西。”他打開表蓋,把錶鏈的一頭纏在自己的手指上,然後將表垂下來。
懷錶輕輕地左右晃動。雷蒙盯着表看。
餘方的聲音在這個時候變得緩慢而細膩,他盯着雷蒙的眼睛說:“雷蒙,能告訴我現在幾點嗎?”
雷蒙看了一會兒懷錶,說:“十一點五十分。”
“十一點五十分……平常的這個時候,你在做什麼?”
“睡覺。”雷蒙回答。
“那麼,今天我們也應該睡了。”餘方的聲音更加輕柔起來。“你看,這個表的中間是不是有幾個小圓圈,你數數,一共有幾個圈……”
雷蒙盯着表的中心,漸漸的,他的眼睛合攏了。
“好了,全身放鬆,已經很晚了,該睡覺了。”餘方伸出手臂托住雷蒙的背,然後慢慢地放低,讓他平躺下來。
雷蒙躺下後,餘方將懷錶收起來,接着低下頭,在雷蒙的耳邊輕聲說道:“好了,現在回答我一個問題——你每天晚上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