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公主攜着高皇后的手朝壽康宮走去,甫到壽康宮,就有小太監稟告了韋太后,韋太后忙帶着一衆宮女、太監迎了出來。
大長公主見韋太后親自迎了出來,忙快走了幾步,一把拉住韋太后的手,道:“太后娘娘怎麼親自出來了?”
韋太后微笑道:“我左右也沒什麼事情,聽他們說公主來了,也就出來迎迎。”
韋太后邊說邊攜着大長公主的手進了屋子,韋太后讓大長公主上座,大長公主再三的不肯,兩人謙遜了半天,才並肩坐在東首的軟榻上。
高皇后走上來見禮,韋太后忙笑道:“免禮。”又吩咐身邊的小太監道,“快給皇后看座。”
那小太監忙將一把椅子挪至韋太后的下手,高皇后告了坐,這纔在椅子上坐下。
大長公主笑道:“我見今日無事,就進宮來瞧瞧,猛然想起上次鬥牌還欠了母后一桌酒席,所以來找太后娘娘商議。”
韋太后躊躇了一會兒,道:“宮裡許久沒熱鬧了,不如藉着這個機會熱鬧熱鬧?”
恰好這時宮女奉上茶來,大長公主接了一碗在手中,用絹子輕拭了一圈碗沿,這才說道:“還是太后娘娘想的周到,母后如今年歲大了,倒頗喜歡熱鬧。”
大長公主又與韋太后商議了戲酒之事,韋太后無有不依,連聲贊好。
高皇后在一旁聽得頗有些不耐煩,只是低頭看着自己的指甲出神。
大長公主說了一陣戲酒之事,就轉了話頭,道:“我這幾次進宮,怎麼都不見皇上?”
高皇后聽了“皇上”兩字,下意識的擡了一下頭。
韋太后心知原委,卻又不好說破,只是含糊了過去。
恰好有小太監過來請韋太后和大長公主用膳,韋太后忙將話頭差了過去,道:“今天中午也沒準備什麼,不過圖個熱鬧,還請公主不要嫌棄纔好。”
大長公主也知韋太后的意思,再說今日自己進宮,本就是爲了敲打一下韋太后,自是不會撕破臉皮,故意笑道:“太后娘娘這樣說,想是不願留我在這裡用飯?”
韋太后忙笑道:“公主這是說哪裡話?”一邊說一邊攜着大長公主的手在桌邊坐下。
高皇后因韋太后在座,不便同桌,只是站在一旁。
韋太后見狀,忙道:“皇后也過來坐吧,今日也沒有外人,用不着那些規矩。”
高皇后也是嬌貴慣了的,聽韋太后如此說,告了坐,也就在下首坐下。
一隊小太監捧着朱漆捧盒擺上菜來,一頓飯倒吃得和樂融融。用過飯,大長公主吃過茶就帶着高皇后作別而去。
韋太后站在壽康宮的門口,看着大長公主和高皇后的背影,良久才說道:“去請皇上來。”
一旁服侍的小太監聽了,忙答應着去了。
楚曄此時正在上書房批閱奏摺,見韋太后派人請自己過去,一時也猜不出韋太后叫自己過去所爲何事。可楚曄幼年喪父,全憑韋太后保全,因此事母至孝,忙隨着那個小太監朝壽康宮走去。
楚曄到了壽康宮,就見韋太后的貼身太監謝有道正候在外面。
謝有道見了楚曄,忙躬身行禮:“奴才請陛下安,太后娘娘在裡面等陛下呢。”
楚曄擺了擺手,邁步進了屋子,就見屋內一個人也沒有,只有韋太后坐在窗下的椅子上。楚曄也不敢驚動,不由放輕了腳步,慢慢的走到韋太后身側,低聲喚道:“母后。”
韋太后回過神來,擡頭看了一眼楚曄,不由道:“我見皇上似乎清瘦了許多,雖然應以國事爲重,可皇上還是要保重龍體纔是。”
楚曄聽了,一絲淡淡的暖意涌上心頭,忙答道:“母后教訓的是。”
韋太后拉楚曄在自己身邊坐下,柔聲說道:“如今雖然天氣熱了,可皇上也不要貪涼,仔細着了涼。”
楚曄忙答了一個“是”。
韋太后又叮囑了幾句,這才問道:“皇上許久沒去皇后那裡了吧?”
楚曄一挑劍眉,有些不屑的問道:“她來找母后告狀了?”
韋太后替楚曄理了理領子,這才道:“今日大長公主來了,偶然提到了皇上。”
楚曄的臉上帶了一絲哀慼:“母后,兒子怎麼也忘不了靜姝滿身是血死在兒子懷中的情景。”
韋太后嘆了一口氣,道:“逝者已逝,可活着的人還要活下去,以前的事皇上都忘了吧。”
楚曄的臉色有些蒼白,眉宇間已帶了一絲薄怒:“母后,靜姝死的時候還懷着三個月的身孕,而那是兒子的骨肉啊。”
韋太后眼圈一紅,眼淚已經沿着臉頰滾下:“廬兒,爲娘並非不知道這些,只是你縱使不爲爲娘着想,也要爲了你自己想想。如今朝中有人對皇位虎視眈眈,你全仗着大長公主在太皇太后面前替你周全,而且高家在朝中的勢力又非同小可,此時與皇后置氣未免有些得不償失。”
楚曄聽了韋太后那聲“廬兒”,心中一酸。楚曄未即位前,本名劍廬,即位後才改名爲“曄”。
楚曄不由想起韋太后因出身低微,在宮中受盡冷遇,直到自己被立爲太子,情況才稍有好轉。可韋太后爲了自己,不得不低聲下氣討好太皇太后和大長公主,甚至高皇后對韋太后都時有不敬。
韋太后見楚曄沉默不語,不由道:“爲娘爲你忍辱負重了這麼些年,你難道不能爲娘忍這一次。”
楚曄聽到這裡,心如刀割,忙說道:“母后放心,兒子今晚就去皇后那裡。”
韋太后放下心來,又道:“女人家多是心軟的,皇上哄哄就好了。”
楚曄違心答應了。
韋太后又叮囑了楚曄幾句,楚曄這才起身告辭。
卻說高皇后從韋太后那裡回去後,又被大長公主叮囑了幾句。大長公主叮囑完高皇后,也就出宮去了。高皇后因有些疲累,就在自己屋中歇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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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日已西沉,高皇后才起身。宮女見高皇后醒了,忙都進來服侍。
高皇后重新理了妝,換了衣服,這纔在慣常坐的軟榻上坐了。宮女忙端上漱口水,高皇后漱了口,這才端起茶碗吃茶,一擡眼就看見瀲灩垂首站在人後,不由微微皺了皺眉頭,衝着瀲灩的方向擡了擡下巴,道:“你過來。”
站在瀲灩身後的宮女忙推了一把瀲灩,瀲灩只得硬着頭皮走上前來。
高皇后卻連看都不看一眼瀲灩,只是拿碗蓋輕撇着茶上的浮沫。
瀲灩的心跳如擂鼓,可卻不得不靜下心來,留意高皇后的一舉一動。
突然門外的小太監稟道:“陛下來了。”
瀲灩聞言,原本平復的心湖頓時掀起滔天巨浪:自己終於要見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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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江說幾句:古代皇帝即位,許多皇帝都會改名字,大家看一下年代表那些生僻的名字。這是因爲皇帝的名字不能隨便提及,否則是對皇帝的不敬,而皇帝爲了大家方便,多使用一些生僻字。八成還有美好的寓意在裡面,因爲很多名字都是“日”字旁。本文中楚曄本名劍廬,改名“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