瀲灩見了那張自己送給臨川王妃的琴譜,猛然記起惠姐將琴譜交給自己的時候說的那句“見上奏之”,不由心一沉,傾樓行事莫測,這琴譜中又隱藏着什麼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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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崔太妃已經出了院子,瀲灩不及多想,忙快走了幾步跟在後面。
崔太妃回到自己房中就進了佛堂,屋內的幾個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敢談論剛纔的事情。
過了許久,崔太妃從佛堂中走了出來,看着秀荷問道:“怎麼就你們幾個?她們人呢?”
秀荷察言觀色,見崔太妃沒有一絲不悅,忙道:“奴婢去傳她們。”
崔太妃點了點頭,又道:“有些餓了。”
瀲灩心知崔太妃是有事情要與吳安泰商議,忙道:“奴婢去拿些點心來。”
瀲灩去廚房拿了些點心,讓一個小太監用提盒裝了,這才提着提盒回到崔太妃的屋子。
崔太妃正與吳安泰商議請蘭陵大長公主過府看戲的事情,衆侍女都在屋中侍候。
瀲灩將提盒中的點心擺在崔太妃身邊的高几上,崔太妃揀了一塊桂花糕吃了,剩下的都賞給了屋裡的侍女。
崔太妃起身走到窗邊,架上的鸚鵡見有人過來,撲閃了幾下翅膀,叫道:“娘娘金安。”
崔太妃不由喜動顏色,扣着鸚鵡架問道:“今日可曾換了食水不曾?”
綠玉忙答道:“回娘娘,今天一早就換了。”
崔太妃拿了一塊點心逗架上的鸚鵡,心中卻已有了決斷:今日之事雖然令臨川王府面上無光,可要想瞞,只怕是瞞不住。與其這樣,不如自己……
瀲灩站在一旁,暗中打量着崔太妃的神色,就見崔太妃雖然滿面笑容,可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心知她是在考慮今日之事。可她的態度頗有些令人費解,自己委實猜不出她的意思。
王府上下再也沒人提起此事,可幾日後京師中卻是謠言滿天。
瀲灩對外面的謠言也略有耳聞,崔太妃卻恍若不知,任由謠言越傳越厲害,瀲灩一時也猜不出崔太妃的用意何在。
今天一早,崔太妃剛用過早膳,就有一個宮裡的小太監來傳旨。
那小太監給崔太妃行過禮,道:“太皇太后娘娘很是想念太妃娘娘,特意派奴才來請娘娘進宮。”
崔太妃笑道:“我早想入宮給太皇太后娘娘請安,只是這幾日府中諸事冗雜,也不得閒。”
那小太監又道:“太皇太后娘娘常聽王妃娘娘說起府中有一個叫瀲灩的侍女,聰慧伶俐,所以讓太妃娘娘帶着她一同進宮去。”
瀲灩恰好站在崔太妃身邊,崔太妃輕輕朝前推了一下瀲灩:“這個丫頭就是瀲灩,既是太皇太后娘娘吩咐,我一會兒帶了她一起進宮。”
瀲灩不由愣住了,雖然自己早已知道崔太妃設下連環局,就是爲了借臨川王妃之手將自己送入宮中。可自從上次的事情後,臨川王妃再也沒有進過宮,如今太皇太后突然說要見自己,委實出乎自己的意料。
吳安泰帶着那個小太監去外間屋子喝茶,崔太妃進內室更衣去了。
綠雲推了瀲灩一下,道:“太妃娘娘讓你回去換件衣服。”
瀲灩忙答應了,匆匆回到自己房中,換上了端午節新賞下的衣服。
等瀲灩回到崔太妃的屋子,見崔太妃已經換好了衣服,正在吩咐秀荷。
崔太妃見瀲灩進來,上下打量了瀲灩幾眼,笑道:“很好。”
吳安泰見崔太妃已經換好了衣服,忙帶着那個小太監走了進來。
崔太妃看了一眼窗外,道:“如今時候也不早了,早些進宮纔是正經。”
崔太妃說完,就扶着秀荷朝外面走去,瀲灩和綠雲忙跟在後面。瀲灩見吳安泰沒有隨崔太妃進宮,心中有些納罕。
車子早已備好了,崔太妃上了自己的銀裝車,秀荷,瀲灩和綠雲三人上了一輛小車,跟在崔太妃的銀裝車後。
馬車緩緩的朝前駛去,瀲灩坐在車中,心裡卻是七上八下,亂作一團。秀荷微微掀開車簾的一角,笑着對瀲灩說了些什麼。瀲灩也沒聽清,只是微笑而已,因怕秀荷和綠雲再和自己說話,就微微掀開車簾的一角朝外面看去。
臨川王府距皇宮不算太遠,因此走了約有一頓飯的功夫,宮門就到了。
馬車一停,瀲灩下了車,深吸了一口氣,平定了一下心緒,就和綠雲趕上去侍候崔太妃下車。
秀荷早已掀起了車簾,崔太妃在瀲灩和綠雲的攙扶下下了馬車,又略略整理了一下衣裳,這才邁步朝裡面走去。
崔太妃下車的地方是皇宮的西側門,這裡距太皇太后所住的永信宮極近。那小太監在前面引路,崔太妃扶着吳安泰慢慢的走着,雖然太皇太后早就下旨準崔太妃在皇宮內乘車,可崔太妃卻一直不肯。
瀲灩跟在崔太妃身後,低垂了頭,默默地走着。此時瀲灩的心緒也平靜了許多,她深知這對自己而言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緣,自己必須把握住這次機會。
有時成敗只在一線之間。
永信宮到了,守在外面的小太監見了崔太妃忙上前行禮,行過了禮,這才匆匆進去通稟。
過了一會兒,就有一個年老的嬤嬤從永信宮內走了出來,福身行禮道:“請太妃娘娘安,太皇太后娘娘宣娘娘進去呢。”
崔太妃上前一把拉起那個嬤嬤,笑道:“陶嬤嬤快快請起。”說完就攜着陶嬤嬤的手走了進去。
瀲灩站在崔太妃身後,暗中打量了這個陶嬤嬤一眼:陶嬤嬤約有五十餘年紀,中等身材,花白頭髮,瘦削的雙頰,給人一種不近人情的感覺。
進了永信宮,沒等瀲灩看清屋內的陳設,崔太妃已經跪在了地上,瀲灩忙跟着跪下。
就聽一道低緩卻不失威嚴的聲音傳來:“免禮。”
瀲灩隨崔太妃謝了恩,這才站起身。
太皇太后何氏端坐在一張紫檀雕花的扶手椅上,掃了崔太妃等人一眼,隨即對崔太妃招手道:“太妃過來坐罷。”
崔太妃向太皇太后身邊的一個繡墩上坐了,道:“娘娘這幾日的臉色似乎更好了。”
太皇太后微笑道:“太妃說出來的話總是這麼討喜。”
太皇太后和崔太妃在一旁寒暄,瀲灩站在崔太妃身側,正好可以看清太皇太后這位歷經三朝奇女子的容貌:五十餘年紀,鬢髮間隱約有幾根銀絲,臉頰略豐,細細的彎眉,目光威嚴,嘴角邊帶着一絲剛毅,整個人端正威嚴,令人不由不心生懼意。
瀲灩又暗中打量了屋內的陳設:屋內的陳設出乎尋常的簡單,東首放了一張黃花梨木書案,書案上擺着文房四寶和幾本書,書案後襬着一個巨大的紫檀雕花書架,書架上插了滿滿的書;西首放了一架緙絲屏風,屏風後擺着一張湘妃榻;居中擺着一張紫檀雕花高几和兩把扶手椅,挨着椅子是一溜繡墩。滿屋只有居中的高几上擺了一盆墨玉盆景,除此之外再無古玩之屬。
太皇太后雖然在和崔太妃寒暄,可也在暗中打量瀲灩,秀荷和綠雲是自己曾見過的,那麼這個自己沒見過的想來就是瀲灩了。
太皇太后看了瀲灩一眼,猛然裡覺得有些眼熟,隨即恍然,瀲灩很像已故的衛婕妤。
崔太妃的心中也有些惴惴,自己原本想的是臨川王妃爲了穩固自己在王府的地位,定會求太皇太后將瀲灩要入宮內。後來臨川王妃出了醜聞,自己更是藉機讓人暗中傳播,如此一來,太皇太后必然不會坐視不理。而太皇太后絕不會召見一個小小的侍女,等瀲灩入了宮,自己再令人暗中告訴楚曄瀲灩長得肖似衛婕妤。沒想到今天太皇太后竟要召見瀲灩,如果被太皇太后發現瀲灩像衛婕妤,只怕瀲灩入宮一事就要落空。
崔太妃想到這裡,忙暗中留神太皇太后的神色,只是從太皇太后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端倪。崔太妃也知自己徒勞,對於太皇太后這樣一生都活在權力漩渦中的人來說,喜怒不形於色是最基本的了。
臨川王妃曾和太皇太后提過幾次要太皇太后將瀲灩要入宮中的話頭,可太皇太后久歷朝事,早將這樣的後宅爭鬥看得平常,心中很是不以爲意。
如今鬧出了楚曄非禮臨川王妃的事情,而且謠言滿天。太皇太后明白如果此時臨川王納妾,臨川王妃因這件醜聞氣勢必然居於下風,那麼新納的侍妾必然倚勢相欺。臨川王妃畢竟是自己家的女兒,豈能讓旁人欺負了去?所以今天自己纔會召瀲灩進宮,就是爲了將瀲灩留在宮內。
太皇太后見了瀲灩的長相,心中雖有些詫異,可仔細將前後的事情一想,已經大概猜出了崔太妃的用意,沉吟了一會兒,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這時外面的小太監進來稟道:“太皇太后娘娘,臨川王來了。”
崔太妃有些錯愕,太皇太后笑道:“我因見後院的榴花開放,所以想請你們母子進宮看花。因此一早吩咐了小太監,等軒兒下了朝,就把軒兒帶過來。”
崔太妃忙謝道:“娘娘厚恩,臣妾母子感懷在心。”
臨川王已經走了進來,上前給太皇太后請了安,又問了自己母親的安。
恰好這時,服侍太皇太后的張國忠走進來稟道:“娘娘,酒席已經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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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笑着站起身:“我們喝酒看花去吧。”
臨川王忙過來扶着太皇太后,衆人起身朝後院走去。
突然有個小太監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太皇太后娘娘,臨川王府派人送信進宮說王妃娘娘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