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瑟出來,一眼便望到了那個小小的做工精緻的人偶,幼時美好的回憶不禁掠過心頭。
蘇錦瑟走上前將人偶拿在手裡,看着與自己模樣的人偶,抿脣微微一笑,道:“沒想到你還留着這個人偶,當時還是太平日子,大家都好好的,現在卻已經物是人非了。”
“剛想起來前些日收拾行李的時候找出這個人偶,現在你已經許配人家,我也要迎娶錦琴了,這人偶留在我這多有不妥,便想着送給洵王,這纔拿了出來。”孟煜時隨意找了個理由,將自己存過的心思隱藏起來,他望着那個人偶的溫柔的微笑,彷彿那個笑意是給年幼時的那個蘇錦瑟,而非現在站在面前的這個人兒。
聞言那侍衛眼中劃過一絲不解,隨後隱下,卻未能逃過南初洵的雙眼。
而南初洵卻不作聲揭穿,孟煜時既然道出此話便是有意要放下,且蘇錦瑟不知此事便輕易能了,所以他悶聲不談孟煜時的用心。
“多謝孟小侯爺的禮物。”南初洵客客氣氣的道謝,孟煜時點點頭算是承了南初洵這份謝意,也算是兩人之間的君子協定,替孟煜時保守秘密。
蘇錦瑟將人偶給了南初洵,隨後話題說道正事上。“究竟是怎麼回事,一夕之間寧遠侯府怎會走到這個地步,借兵符一事又是如何被外人得知,拿來興風作浪的?一切還請孟小侯爺詳細告知。”
談及此事,孟煜時不禁嘆息一聲,神情滿是無奈與後悔。
“此事錯也錯在應真那孩子,如今也算是自找苦吃了。”孟煜時回想着經過,將事情娓娓道來。“應真自小被我大哥大嫂寵壞了,平日裡喜歡與京城裡那些無所事事的公子哥瞎胡鬧,整日裡盡做些荒唐事。”
孟應真因蘇錦軒那事後被寧遠侯府關了一段時間的禁閉,他性格有些軟弱,發生那麼大的事,蘇錦瑟又找人算賬不敢有意見,儘管心裡不痛快還是不敢反抗,這一關就是一個月之久。
孟應真父母看不下去,到了一個月就苦苦求着寧遠侯將人放出來,保證不會再讓孟應真惹事,寧遠侯念在孫子認錯態度良好就放了出來。
之後的那段時間,侯爺還是看得比較嚴,白日裡孟煜時教孟應真學識,也想磨磨他的性子,不要再胡鬧。
開始還初見成效,可後來孟應真就坐不住了,好了傷疤忘了痛,三天兩頭的偷偷出府去鬼混,而爲了不讓孟應真出去到處惹事,就扣了他的零花錢,結果孟應真在外面到處賒賬還不起別人要找上門,他害怕就聲稱馬上會還,結果回家偷錢被寧遠侯逮了個正着。
“我爹恨鐵不成鋼,不免生氣,狠下心來打了他一頓,導致應真在牀上養了半個月的傷。應真年少不懂事就認爲這是故意爭對他,我大哥爲了勸說應真,就將當初將借兵符送給你平息怒氣,饒過他一事告訴了他。可誰知他在
外面喝多了酒把這事給說了出來,其中有人爲了爭功奪利,把這件事上報給了皇上,這才惹出了現在的禍端。”孟煜時無奈的回答,此事因孟應真而起,如今孟應真被抓爲人質,威脅寧遠侯府讓蘇錦瑟去換,這是孟應真罪有應得,而他也有責任,若是當時孟應真偷偷溜出去玩,他狠心些不替孟應真隱瞞,就不會發生今日之事了。
蘇錦瑟顧念到對他的愧疚,他便猜到蘇錦瑟會插手孟應真一事,但這一行徑孟煜時並不贊同,蘇錦瑟身份早已不再是那個閨中郡主,她身負百萬大軍的希望,若她出事如何與百萬大軍交代?承乾帝必將不會放過朱雀軍以及追隨她的每一個人,北辰王府、傅家,還有那些支持她的官員與家眷,全與她的生死掛鉤,她斷然不能去冒這個險。
事發後孟煜時也與家人商量過,人質交換一事不要讓蘇錦瑟知道,哪怕孟家失去兩個孫子,也不能害了那麼多人的性命,淪爲千古罪人。
“所以,承乾帝想要用我的性命去換那兩人的性命,看來他確實是等不及想要我去死了,交換地點在哪裡?”蘇錦瑟愧疚的望向孟煜時,此事終究是因她而起,她必須給寧遠侯府一個交代。
“我不會告訴你地點,承乾帝目的明確就是取你性命,讓你去只會讓他計劃得逞。”孟煜時堅定的回答,南初洵之前單獨與他談便是告訴他,不要讓蘇錦瑟去冒險,這事不好南初洵插手,所以他來做。
“你要看着你大哥的兩個孩子因我而死嗎?”蘇錦瑟嚴肅的反問,隨後蘇錦瑟眼眸一深,語氣變得有所沉重。“原本,你是有能力救他們的,當年因爲我,你賠上了雙腿,我已經愧疚無比,難道現在我還要讓寧遠侯府因爲我失去兩個孫子嗎?再有,我這麼做不完全是爲了侯府,也是爲了錦琴,我不能因爲自己欠下的債,讓錦琴在這個家變成罪人,讓她來替我承受這份罪孽,遭受你大哥大嫂的責怪與怨恨。”
“我保證不會讓她受到這樣的對待。”孟煜時立即出聲應對。
“你拿什麼保證?他們喪子之痛的心情能控制得了嗎?被欺負了她會對你說嗎?在明知告訴你會使得你們兄弟間關係破裂,導致侯府不得安寧的情況下,她只會默默承受,而這也會讓怨恨的人變本加厲。我要侯府護她周全,不是隻要有命在即可,而是無人欺她,辱她。”蘇錦瑟一連三個反問後,將話挑開了來說。
蘇錦琴本就不是爭強好勝的性子,被欺負了也只會忍氣吞聲,尤其是在夫家,她更不好有反抗的舉動,所以蘇錦瑟才決定要去救人。
孟煜時無言以對,蘇錦瑟的話句句在理,蘇錦琴就是那樣息事寧人的性子,哪怕是被他知道,估計蘇錦琴反而會勸說他,讓他顧及家人和睦,而默不作聲的受着這份苦,再有下次隱藏得更好,不讓人發覺。
“你們姐妹性子當真
一點不同。”孟煜時無奈的說道,這事要放在蘇錦瑟身上,怕是沒人敢欺負她,欺負了必定千百倍奉還回去。
“若是相同她當初就不會被我要挾了。”蘇錦琴的性子若有她一半的狠心,蘇錦瑟就不會擔心之後的事,而決定這門親事。
“我還是不能告訴你。”孟煜時聽後,依舊微笑着堅定自己的想法。“日後錦琴是我的妻子,我定會照顧好她,若真有那樣的徵兆發生,我會帶她搬出去,或是會寧遠城孟府。”
“你要讓她永遠避着你的家人嗎?這份委屈,我不願她受。我不惜讓她恨我也要她嫁給你,做這些可不是爲了讓她委曲求全的過一輩子。”蘇錦瑟清淺的聲音裡帶着滿滿的憂慮,她可以逼着蘇錦琴嫁,因爲她知道這樣做對蘇錦琴是好的,可她不允許別人對她妹妹不好。“孟小侯爺你有你要保護的家人,有你的孝心,也請你理解我身爲大姐對妹妹的一片苦心,倘若後果是那樣,那麼這場婚事,我們不結也罷。”
孟煜時爲難的眼神望向一直安靜在旁邊把玩人偶的南初洵,南初洵雖在玩着,卻是將兩人的對話都聽清了,蘇錦瑟的決定已經再明顯不過了,事關蘇錦琴這個妹妹,再勸她也是無濟於事。
南初洵將人偶收好,冷冽簡潔的道出四字。“時辰地點。”
“明日午時望風崖。”見南初洵認真思量過後才發問,孟煜時如實回答。
蘇錦瑟抿抿脣,望風崖,當初她爲得到朱雀符試煉的地方,那裡是斷崖根本不適合交換,這完全是要讓她有去無回,纔將交換地點定在那麼危險的地方。
“明日我的人會安全將人送回,既然他那麼不願讓兩府聯姻,我偏要儘快舉行婚事,吉日也不用選了,就定在後日,我會通知錦軒派人來幫忙準備婚禮,你明日便到王府下聘,順帶將錦琴送回去待嫁。”蘇錦瑟眼中冷芒閃過,將成親的日子提前。
承乾帝這般抓人威脅寧遠侯府,擺明是不願兩府聯姻,對他有所阻礙,想來他算不到她會前去交換孟家人,畢竟這件事太大,大家都不會讓她會前去換人,承乾帝的首要目的不是她,而是毀了這樁婚事,將她引到望風崖,反倒是次要,爲了保險而做的第二手準備。
可明明承乾帝將寧遠侯府定爲了叛軍,隨時斬殺,只要殺掉寧遠侯府婚事照樣會毀掉,爲何要費勁抓走孟家的兩個孫子,承乾帝他究竟是如何看待寧遠侯府一事?
蘇錦瑟正想就此事詢問一下孟煜時的想法,門外傳來響聲,隨後就是粗魯的拍門聲。
“饒過內室直走,那裡有後門,可以通往隔壁那戶人家,那裡我吩咐人買下了,你們可以放心在那裡躲藏一段時間。”孟煜時輕聲對兩人交代。
南初洵聽後快速將蘇錦瑟拉走,,孟煜時任由外面鬧騰了一會,才讓貼身侍衛去開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