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皇宮回府後,蘇錦瑟沒有立即將傅雪的情況告知傅家,而是過了一日後,親自登門。
“郡主,咱們爲何要如此大搖大擺的來傅家?”臨近傅府綠蕪終於還是問出聲來。
這段時日裡,蘇錦瑟三番五次的試探傅孜然與青衫,每次會面極爲隱蔽,一次未曾來過傅府。
傅家乃爲皇商,之前一直不曾登門乃因估摸不準傅家態度,是否會將她們的事抖露出去,或者另做利用之意。這點綠蕪想得明白,但此次蘇錦瑟卻乘着北辰王府的馬車前來,瞧着這還未到傅家圍觀百姓便站了許多,可見此次行事勢必會傳到皇宮內。
“爲何不來?”傅雪的態度蘇錦瑟已經知曉一二,這時候傅家的態度尤爲重要。
來傅府前,蘇錦瑟曾命人打聽了昨日一事,承乾帝昨日在盛寧宮陪同魏皇后審問了暗算傅雪一事,事情全部歸結到了劉答應身上,皇后將劉答應打入冷宮,而劉答應身旁的貼身奴婢與嬤嬤全被處死,算是給了個交代。
昨夜魏皇后偷偷去了冷宮,今日冷宮傳出消息,劉答應因受不了懲罰的結果,已經懸樑自盡。
想也知道其中貓膩,只是皇后身份尊貴,即使承乾帝心裡清楚,卻不會對皇后下手,魏家在朝廷上的支持尤爲重要,承乾帝對此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過去了。這段時間,承乾帝怕是沒臉去見傅雪,所以正巧給了蘇錦瑟行事的機會。
有了皇宮這一出,蘇錦瑟只稍試探出傅家的態度,一切便好解決多了。
“郡主,傅府到了。”馬車外傳來劉武的聲音,蘇錦瑟輕聲應道。
傅府奴才一見北辰王府的馬車停在門外,機靈點的奴才立馬轉身進門,前去通知傅家人。
傅家家主傅毅聽到奴才的稟報,立即招呼了人出門迎接。
綠蕪掀開簾子望去,見傅毅已經出來,提醒蘇錦瑟一聲,率先出了馬車將蘇錦瑟扶下來。
傅家雖爲皇商,家中長女爲貴妃,卻極少出現在皇家宴會上,朝中官員舉辦的宴會也鮮少會邀請傅家,所以蘇錦瑟前來對傅家而言,既是榮幸也是災難。
榮幸的是能一睹皇家郡主真容,得郡主看重;災難卻傅家皇商身份處境,本該站在皇上那邊,與蘇錦瑟接觸只會惹來承乾帝的懷疑。
只見她身着淡粉紗衣,袖口綴着潔白蕾絲邊,頸前疊兩層乳白色紗領,繁複精緻。肩處僅用輕紗圍住,白潤如玉的雙肩若隱若現。胸前勾出幾絲彩雲,裙襬覆一層輕霧般的紗罩,月白裹胸,腰繫純白綾緞,有着一份柔弱純淨的味道。
凝脂般的肌膚,氣若幽蘭。
皓腕上一隻和田玉鐲白中透翠,一瞧便知道價值不菲。
耳旁墜着一對琥珀耳墜,晶瑩剔透。披在曳地的輕粉流蘇,青絲便成了許多纖細的髮辮,挑起幾根繞成上挑的圈形,用一支銀蝶簪綰成精緻的柳葉簪,顯得清新俏麗。
她袖口中放有
一個小小的薰衣草香袋,散發出一陣陣淡淡的清香。
雖是淡妝,亦是掩蓋不住由內之外的氣質。
她蓮步微挪,裙裾翩飛,款款走來,仿若不能侵犯的仙子。
“參見長樂郡主。”傅孜然早已見過蘇錦瑟多次,已然對蘇錦瑟的容貌有幾分熟知,不至於向其他人那般被蘇錦瑟的容貌與裝扮給驚豔到,但這般精心打扮過的蘇錦瑟,傅孜然卻是少見,眼底難免劃過一抹驚訝,只是那抹驚訝瞬間便隱於那雙深邃的黑眸中。
“免禮。”蘇錦瑟虛扶一把,讓人起身。
“謝郡主。”一陣稀疏聲中衆人已然起身。
“郡主大駕光臨,傅府招待不週,還請郡主莫怪。”傅毅上前一步,神色有些討好的對蘇錦瑟的說道。
蘇錦瑟一雙美眸半含笑意的掃了傅毅一眼,客氣道:“突然來訪,是本郡主考慮不妥了。”
傅毅長相沒有傅孜然出衆,一張國字臉有些變形,身段更是因常年被伺候慣了而顯得有些肥胖,寬鬆的衣物穿在身上才能掩蓋他身上的肥肉。他走起路來臉上的肉有些微的晃動,笑着的時候眼角皺紋很深,一看有點像是彌勒佛的模樣。
“老爺,請郡主到裡面說話吧。”傅毅身旁一個身穿正紅色綢緞,濃妝豔抹的女子出聲提醒道。她聲音略顯嬌柔,彷彿年輕女子,容貌上更是上層,眉宇間有種惑人的風情。
“是,是,郡主裡面請。”經身旁姨娘提醒,傅毅才意識到該請人進府。
蘇錦瑟輕笑着看了眼傅毅的姨娘,蓮步輕移朝裡面走去。
只是走了兩步,蘇錦瑟微微扭頭回望了一眼,正見傅毅讚賞有加的握了握那姨娘的手,姨娘嬌羞一笑,更是讓傅毅歡喜。
綠蕪察覺到蘇錦瑟的表現,低聲在蘇錦瑟耳畔說道:“郡主,那是傅老爺的姨娘高秀敏,這些年一直將傅老爺伺候得服服帖帖的,架子完全是正妻樣。”
蘇錦瑟幾不可見的點點頭,傅孜然與傅雪乃正妻所生,這點蘇錦瑟早有耳聞,只是不曾想傅府內姨娘竟然如此大的架子,看來官家姨娘當道的事,在商家也不遑多讓。
踏入大廳,傅毅請蘇錦瑟到上座,自己在另一邊坐下,吩咐奴婢送茶,而期間高秀敏一直待在大廳內,沒有退下。
傅孜然已然對這般情況習以爲常,只當自己是陪客,默不作聲的品茶。
倒是傅家另一位公子,眼神不斷往蘇錦瑟身上亂看,手腳都不知道該如何擺放了,奴婢遞茶給他時,他一時未察將茶水打翻,立即出言責怪奴婢不是,若非高秀敏在旁提醒着,肯定是要當場打罵奴婢了。
“犬子不懂事,郡主見諒。”傅毅用手帕擦擦額頭上的汗,嘴裡有絲懼意的說道。隨即又對自家孩子說道:“青峰還不快退下,別擾了郡主的雅興。”
傅青峰聞言一愣,想着這時候離開便不能再瞧見蘇錦瑟了,撒嬌般的開口。“爹,我
知道錯了,你就讓我留下吧。”
高秀敏聽兒子的語氣好似察覺到了什麼,眼神探究的看向傅青峰,開腔道:“青峰,你先下去。”
聽見一向寵愛自己的孃親也要趕他離開,傅青峰頓時就不依了。“娘,你怎麼也要趕我走,大哥都可以在這裡,我爲何要離開?”
蘇錦瑟沉默的看着這出鬧劇,端起面前的茶杯,輕抿一口,假裝沒有懂現在的情況。
高秀敏見傅青峰如此說,立即站起來。“你這孩子,孜然是嫡子,你怎能如此不尊重你大哥呢?”
高秀敏這話一說出,頓時讓蘇錦瑟多瞧了她一眼,好一個嫡庶之分啊。
大家世族對嫡庶之分向來明擺,庶出對嫡出尊重更是理所當然,高秀敏一句嫡子,擺明是說給蘇錦瑟聽的。
“這話說得沒錯,庶出終歸難比嫡出,不可相提並論。”蘇錦瑟放下茶杯,笑容得體的誇讚一句。
高秀敏臉上有顯見的尷尬浮現,她僅僅是有此一說,卻不曾真想讓人如此看不起自己的兒子。
傅家上下皆知,傅家最受寵的是傅青峰,而非嫡出的病秧子傅孜然,將來繼承家業的也會是傅青峰,她意思是想讓蘇錦瑟看個明白,若想拉攏傅家得討好的人只他們母子,結果蘇錦瑟卻是如此羞辱人。
傅毅臉色也有些難看,畢竟傅青峰是他疼愛的兒子,以免蘇錦瑟給傅青峰難堪,傅毅急忙轉移話題。“不知郡主我傅家有何要事?”
蘇錦瑟對翡翠使了個眼色,翡翠將帶來的禮物呈上,蘇錦瑟這纔開口。“這些日的一些行爲給傅貴妃添了些麻煩,昨日本郡主去看望過傅貴妃了,今日特地登門道歉。”
一直淡然的傅孜然聽到蘇錦瑟說起傅雪的事,這纔有所動作。他擡眸看向蘇錦瑟,蘇錦瑟對他微微一笑,示意他稍安勿躁。
傅毅有所不明,疑惑的看着蘇錦瑟,不知蘇錦瑟所爲的道歉所爲何事。
傅毅也是昨晚才聽說傅雪在宮裡的事情,這些年來傅雪嫁入皇宮與家中聯繫甚少,若非有要事傅家也不會主動聯繫傅雪,所以聽蘇錦瑟這麼說只是隱約明白些事情,卻抓不住要領。
“郡主客氣了,被郡主所累也是雪兒的榮幸。”傅毅還在沉思,高秀敏已然出聲應付蘇錦瑟。
聞言,蘇錦瑟笑意一斂,微微皺眉看向高秀敏,口氣不善的刁難道:“方纔聽高姨娘教導自己的親生兒子,本郡主多少以爲你識趣點,不曾想也是個不上道的人。一個姨娘在這種場合竟敢上廳堂來陪同,此乃傅府家事本郡主不便多言,但本郡主說話何時論到你插嘴了?”
蘇錦瑟斂起了笑意,肅着臉龐,有幾分冰冷之意,高秀敏一時也知是自己失言了。“郡主恕罪,是妾身多嘴了。”
“妾身?我北辰王府的姨娘也要自稱奴婢,高姨娘這是比我王府的姨娘還高了一等?”蘇錦瑟沒因高秀敏的認錯而鬆口,更加步步緊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