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瑟的話擲地有聲,言猶在耳,讓王全對劉春洪的莽撞的行徑深感遺憾。
蘇錦瑟在北定國早已是個人盡皆知的聰明人,沒有十足的把握是不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的,王全甚至敢說,即便這件事真是蘇錦瑟派人所做,也抓不住她的把柄來狀告蘇錦瑟殺害朝廷命官,所以再多的爭辯有時候全是愚蠢的負累!
劉春洪被祁袁清的死衝昏了腦袋了,居然會跟蘇錦瑟做這種有打賭意味的事情,擺明是死路一條。
蘇錦瑟坐在馬車裡品嚐上好的龍井茶,嘴角是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她手指轉動着茶杯,手指撫摸茶杯上的精緻青竹紋路,眼眸中閃爍着自信的光芒,這場遊戲若是沒有穩贏的把握,她又怎麼會有這份閒心和劉春洪來玩呢!
殊不知,這是她算計的一部分,等着這顆棋子上門來給她利用,已達成她不可告人的計劃!
而劉春洪要與她玩這種遊戲,他還嫩得很。
宮中各位大臣們本因刺客一事聚集來宮內,後又有了祁袁清一事,所以基本都在宮內熱議,所以蘇錦瑟的到來無疑是讓人頭疼的!
全北定估計也找不出向蘇錦瑟這樣難纏的女子了!
蘇錦瑟好笑的看着這羣自她走進來便嚴肅起來不說話的人,心想着這些人都是一個模樣。
而承乾帝表情更是難看,他這時候最是心煩,蘇錦瑟的到來就代表事情麻煩了,所以他是極其不願在這時候見到蘇錦瑟出現!
“錦瑟見過皇叔。”蘇錦瑟朝着上首眉頭緊鎖,一臉不耐的承乾帝盈盈一禮。
“你有何事?”承乾帝語氣極爲不耐的開口。
“啓稟皇叔,事情是這樣的。王大人與劉大人今日到王府去查案,錦瑟也不是個難纏之人,天子腳下發生這種事情,人人自危,錦瑟自然是樂意配合調查,可劉大人卻對錦瑟所言再三相逼,認定錦瑟爲殺害祁大人的兇手。錦瑟不過是個弱質女流,拿劉大人沒辦法,便只能來求皇叔做主了!”蘇錦瑟一番話說得很是奇怪,明知她不是那種能任人欺負的人,但她卻生生的將話說成她就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很是可憐。
“劉大人這般污衊令姐,還請皇上做主!”聞言,蘇錦軒立即接過話茬。
“皇叔,你也明白,錦瑟是個嬌氣的人,受不來這種污衊,所以皇叔要是能爲錦瑟做主,錦瑟也就不再插手此事了。”蘇錦瑟微微一笑,站在正中央態度恭順得很,往日裡那個囂張狂妄,處處與承乾帝作對的人這會全然在她身上找不出痕跡來,彷彿一直以來她都如此乖巧,從未做過那般大逆不道之事,然而她站在那裡,骨子裡卻散發出一種難言的戾氣,而這股子戾氣不知爲何若隱若現,她微微一笑竟是顯得有幾分魅惑了。
那是一種骨子裡散發出來的魅惑,渾然天成一般。
傅孜然凝望着蘇錦瑟的改變,心底琢磨着蘇錦瑟現狀,倒是將身上凶煞之氣隱去了不少,可他不覺得眼前的蘇錦瑟比之前要好,反倒更壞了。
之前那股凶煞無法收斂,也無法剋制,使得蘇錦瑟脾氣陰晴不定,那還只是情緒作祟,現在蘇錦瑟儘管收斂住了,但用另一種說法,那便是蘇錦瑟將外泄的凶煞內斂到了身體裡,以至於現在蘇錦瑟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性格了!
傅孜然心裡無奈的嘆息,好不容易有了成效,昨晚鬧了一出,蘇錦瑟這是被凶煞之氣給反噬了自身,越發惹不得了!
“劉春洪可有此事?”承乾帝臉帶鬱色,眉宇間盡是陰森的氣息,一看便知這是風雨欲來的前兆。
“皇上,祁大人的死確實蹊蹺,祁大人當夜帶人到王府搜查,與郡主鬧得不愉快,結果離開王府後便出事了,哪有如此巧合之事?”劉春洪一副義正言辭要主持公道的語氣,說完還狠狠的瞪了蘇錦瑟一眼,眼神中有些不可掩飾的挑釁。
“上天做
事,誰能說個理?萬事皆有巧合,爲何在這件事上不能呢?再者昨夜本就不太平,刺客敢進宮刺殺皇上,又怎知他不會刺殺別人?”蘇錦瑟事不關己的回答,言辭間沒有一句重話,面對劉春洪的挑釁她只不過是笑意更濃了。
“那爲何早不行刺晚不行刺,偏生要在與郡主鬧得不愉快後,祁大人便立即遇害了,莫非是郡主與那刺客見不得人的往來?”劉春洪一盆髒水,將昨夜行刺的罪名也栽贓在蘇錦瑟身上,他知道承乾帝偏愛瑤德妃,只要讓承乾帝對蘇錦瑟生疑,萬事都還好說。
承乾帝眼睛危險的眯起,厲目射向蘇錦瑟,其他官員的目光也不斷在蘇錦瑟身上流轉,打量,似乎在判定她是否是昨夜刺殺背後的主謀。
“劉大人,莫非這個詞沒有證據不要亂用,你先是污衊本郡主殺了祁袁清,現在三言兩語又污衊是本郡主派人行刺了皇上,本郡主是有多傻纔會做這種立馬就會被人懷疑之事?”蘇錦瑟譏諷的冷笑勾起,隨即擡眸對上承乾帝毒蛇般的眼神,魅惑一笑,道:“本郡主要是刺殺皇上的話,一定不會失手,即便一人失手也會立即有人補上,斷然不會失敗,還讓人有機會抓住把柄,你們都太小瞧本郡主了。”
蘇錦瑟蓮步微移,走到一旁的椅子落座,她單手撐着下頜,媚眼如絲的掃過衆人,身體慵懶的靠在椅背上,紅脣輕啓。“皇叔,您看您的臣子,如此污衊錦瑟,錦瑟冤枉得很呢,這要是不給個交代錦瑟可不依。”
蘇錦軒望着蘇錦瑟那副模樣,眉眼一跳,望了傅孜然一眼,傅孜然對他搖搖頭,當做未曾發現蘇錦瑟的異常般。
而蘇譽濃眉卻是緊皺着無法舒展了,蘇錦瑟那副惑人妖姬的模樣,哪裡有昔日影子,擺明就是故作風情萬種。
一衆朝臣見狀,紛紛覺得蘇錦瑟有異,那說話的身影,那擺出的誘人身姿,簡直是在誘惑人!而高位上坐着的人是她的皇叔,這樣的舉動要多不妥便有多不妥,所以一個個看蘇錦瑟的眼神跟見鬼似的,懷疑蘇錦瑟這是鬼上身了,所以纔會如此。
蘇錦瑟對衆人看不過的視線無半點芥蒂,依舊我行我素。
“錦瑟,可是昨夜受驚了?”在衆多異常的視線下,蘇磊是唯一開口提及蘇錦瑟變化之人。
“三皇兄倒是憐香惜玉,可惜這憐惜之人卻弄錯了,美人香閨,可有人等着三皇兄憐惜呢。”蘇錦瑟話說得有些露骨,衝蘇磊喳喳眼睛,暗示蘇磊她口中的美人是誰,香閨何在,一點不正經。
蘇磊輕咳一聲,嘴角帶笑的搖搖頭,不再多管蘇錦瑟這般性格迥異的行徑。
承乾帝聽着卻不是滋味,瑤姬昨夜毫不猶豫的爲他擋劍,他豈容蘇錦瑟這般侮辱瑤姬是見異思遷的那種女子。
“錦瑟,說話注意點,一個皇家郡主口中說出這等污言穢語像什麼樣?”
“有人可做,爲何不可說?”見承乾帝有要生氣了,蘇錦瑟這才罷休。“罷了,那是皇叔的家務事,錦瑟不便多言,錦瑟今日來的目的便擺在明面上了,皇叔還是想想該如何爲錦瑟洗刷冤屈,懲治您的好臣子吧。”
“此事正在調查,你有冤情還是幕後主使,屆時自有定論。”承乾帝不願多談此事,若能借此除去蘇錦瑟他很願意做些手腳,但目前而言,蘇錦瑟行事滴水不漏,瑤姬又是危機關頭,他沒心思跟蘇錦瑟在這邊鬥狠。
“既然此事還在調查,爲何協助辦案的劉大人口口聲聲的咬定錦瑟是兇手呢?這事關錦瑟名聲,若是劉大人出去胡言亂語,錦瑟可是要被衆人當成刺殺皇叔不成,反倒殺了祁大人的主謀,皇叔等得起,錦瑟可是等不起呢。”蘇錦瑟手指在扶手上摸索上面雕刻的花紋,也不看承乾帝,認真的研究椅子上細微的紋路。
“劉春洪你對此事有何解釋?”承乾帝語氣越發不耐煩了,蘇錦瑟這一鬧有但我了正事。
“臣堅持自己的想法。”劉春洪不怕死的回答。
承乾帝皺眉,劉春洪那榆木腦袋沒有將他問話裡的意思給理明白,或者是理明白了但不想按照他話裡的暗示去做!
“此事你便自己處理,真還有要是!”
“錦瑟是個女兒家,怎好自己處理呢,還是在調查出結果前,將劉大人交由刑部,按照律法處置較爲妥當。”聽了承乾帝的話,蘇錦瑟還推脫起來,她向來都是招惹了她直接跟承乾帝搶人自己處置,但這次她還有另外的目的。
王全是個不錯的官員,她要收爲己有,日後蘇錦軒登基手底下必須有像王全這樣公正嚴明的官員在,否則一羣跟隨着北辰王府一路走來的人自恃過高,這朝廷養的也不過就是一羣蛀蟲而已,她必須爲以後着想,所以她要做給王全看!
她蘇錦瑟並非是個隨意決定別人的人,她是可以講理的!
劉春洪並不害怕進刑部大牢,刑部是祁袁清的地盤,即便是進刑部大牢也不會有任何人對他不敬,不過這也是件好事。
蘇錦瑟不以爲只是在爲祁袁清追查兇手,想要讓蘇錦瑟認罪,其實並不是。
憑他之力是無法撼動蘇錦瑟半分的, 他認得清自己有幾斤幾兩重,這麼做他不過是圖個安全。
蘇錦瑟手段過於殘忍,任何得罪她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生不如死的被困在王府的地牢下面,飽受折磨寧願一死,這種非人的日子他不想落到那個地步,祁袁清死了,也是死的痛快,心有不甘卻好過被蘇錦瑟折磨致死,所以他沒那麼大無畏的精神賠上自己身家性命來給祁袁清報仇。
只能說,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吧。
劉春洪跟在祁袁清身邊,做了不少爭對蘇錦瑟的事,現在蘇錦瑟性格比之前越發摸不準了,若是哪天心血來潮連他這樣爭對過的人都不放過,他下場必定不會好過,與其如此不如自己先想好退路,避免蘇錦瑟對他下毒手!
經歷過這次,劉春洪算是明白了,朝廷風雲千變萬化,時局動盪之際最好不要出頭,招惹誰命都得刪到褲腰帶上,所以他要藉着這次機會讓蘇錦瑟懲罰了他,但卻不會當場了結他,而對於他而言刑部大牢反倒是個安全之地,蘇錦瑟想殺他也不那麼容易了,刑部有跟隨過祁袁清的人,對他不會差,他就儘量避避風頭吧。
劉春洪設想周到後,這纔敢在王全面前招惹蘇錦瑟,此刻結局也正如他所料那般。
劉春洪不服的瞪了蘇錦瑟一眼,沒有泄露心中所想,亦是沒有跟承乾帝求饒,站在下首不屈不撓。
“王大人應該不會對罔顧律法的人徇私吧?”蘇錦瑟眼眸一轉,望向王全。
“郡主多心了,下官定會公正處事。”王全恭敬的回答。
“那就好。”蘇錦瑟點點頭,隨即又轉頭詢問承乾帝的意見。“皇叔對錦瑟的做法可滿意,或是覺得有不妥之處?”
“下去吧。”承乾帝煩躁的揮揮手,想要將蘇錦瑟給打發走。
可是王全帶着劉春洪離開了,但蘇錦瑟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紋絲未動,仿若未聞。
承乾帝皺眉,不明白蘇錦瑟葫蘆裡到底買的什麼藥,沒有親自處置劉春洪,反倒交給了刑部,現在事情已經有了定論,她卻還是留在御書房不肯離開,難道是還留了後招,她真正要對付的人是現在在場的人?
承乾帝眼神在官員中掃過,想找出誰更像蘇錦瑟想爭對之人,可底下的人與蘇錦瑟交集都不深,不可能招惹到蘇錦瑟。
“你還有何事?”承乾帝這時候巴不得直接下逐客令,將蘇錦瑟趕出御書房。
“錦瑟已然無事,是皇叔還有事,關於瑤德妃之事。”蘇錦瑟鎮定的望着承乾帝,已經將方纔那份慵懶收斂起來。
此言一出,承乾帝皺眉,蘇磊亦是多看了蘇錦瑟一眼,心裡打着算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