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紅綠燈,安生偏頭就親了一下他的嘴:“睡一會兒吧,到了叫你。”
葉臻看着她側臉,每次問到這個問題都會逃避。不過今天在自己親人當中,多出陸安生,看到家裡人喜歡她,他很高興。
“安生,我父母之間也會有爭執,但是他們一直深愛着彼此,或許不再像戀愛時那麼大起大落,但相濡以沫纔是愛情的沉澱,彼此成爲對方的牽掛,因爲熟悉會更懂體諒與寬容。這並不可怕安生,任何事我們一起面對。”
明明動容的,可是安生回答不了。
綠燈亮起,她將車子開了出去。
葉臻不知道,或許安生從現在開始,正慢慢離開他。
安生再次來找鍾雨辰是在葉臻奶奶八十大壽後的下一個星期天,她才走到巷子外,鍾家的門哐噹一聲打開,鍾秀娜蒼白着一張臉跑出來,見到她立即大喊:
“幫我叫車,雨辰又昏倒了!”
陸安生哪敢耽擱,叫來了車,鍾秀娜把鍾雨辰背出來,她幫着把他扶上車,兩人一起將雨辰送到了醫院。
又是急診室外,但這次只有她跟鍾秀娜。
醫院的走廊,不管是多熱的夏天都會讓人覺得寒意滲人。因爲沒有葉臻在場,鍾秀娜表現得更加故作堅強,她坐得筆直,手放在膝蓋上,微微用着力。
她這雙手一定牽着鍾雨辰走過很多次回家的路,她單薄的身子一定揹着鍾雨辰茫然而又堅定的奔跑過……
猶豫再三,安生伸手覆蓋在她的手上。鍾秀娜看向她,那麼一瞬間,覺得陸安生有點父親的模樣,就連眼神的目光也相似。
“秀娜,不會有事兒的。”
“你知道什麼……”鍾秀娜低下頭,卻沒抽出自己的手,她極度需要傾訴與安撫,“今年可能是雨辰最後動手術的機會了,如果再不手術,可能……”
“那爲什麼不手術?”
“手術成功率百分之十都沒有,雨辰也不肯動手術,我知道他不願意動手的原因是怕給我增加負擔,他說不能讓他死了還讓我拿一
輩子來還債。可只要能治好雨辰我做什麼都願意!我害怕會失去他……我就只有他這麼一個親人了。”
鍾秀娜不知道,其實她也是她的親人,只是一個令她失去父母的親人。
如果當年不是媽媽把她託付給葉仁凱,那麼就不會有爭吵,沒有爭吵就沒有事故,沒有事故他們都還活着,鍾雨辰還健健康康的,他們一家四口或許會格外美滿幸福。
也許這並不是她的錯,可她總覺得愧疚。也許又因爲,她跟鍾秀娜還有鍾雨辰有着血緣關係,她更覺得自己有必要爲他們做些什麼?
安生拍拍鍾秀娜的肩膀。
“會好起來的。”
鍾秀娜有些後悔,她爲什麼要跟陸安生說起這些?
“我……”
“出來了。”
醫生摘下口罩,面色凝重:“病人的視力明顯下降,你們做好手術的準備,不能再拖,否則會首先引起失明。”
鍾秀娜腳步虛軟後退一步。
安生將她扶住:“我們會盡快做好手術的準備!”
鍾雨辰再次住院。
安生走出病房,給葉臻打了電話:“葉臻,鍾雨辰又住院了,你來一趟醫院,在5506病房。”
掛上電話,陸安生走出醫院。
回到吉祥小區,意外發現高月華在她家的樓下,她還是那麼驕傲高高在上,可面容明顯憔悴了很多,安生並沒有打算上前打招呼,高月華卻跟上來。
“安生……”
想當聽不見的,想到高瑞,她還是停下腳步。
高月華走到她面前,許久說了一句:“請幫我勸勸高瑞吧。”
“阿姨不是有辦法讓高瑞對您言聽計從嗎?”
“我知道以前是我對不起你,我跟你道歉,可現在也許只有你能勸高瑞,那孩子……”高月華雖然強忍着,可眼淚已經擠上眼眶,“他好像……有涉及違禁藥品的吸食。”
“您說什麼!”安生大驚失色。
“還不確定,前幾天警察搜了那家酒吧,發
現有違禁藥品,高瑞當時也在那酒吧裡!”
安生牙關咬了咬:“您怎麼會以爲我能勸好他?”
“我知道高瑞他特別想對你好,他覺得對不起你,他說……我想把你變成什麼樣,他就會變成那樣,他想讓我後悔,讓所有人都後悔那麼對你,安生,我就這麼一孩子,我失去什麼也不能失去他……請你幫幫我!看在高瑞那麼維護着你的份兒上,請你幫幫我們……”
自己失去才懂得珍惜。
當高瑞苦苦哀求着她的時候,她是那麼的無動於衷。
當她一次一次誣陷她的時候,是否也想過,陸安生不過也是個無辜的孩子?
她應該恨她的,可是即使再恨,也做不到無動於衷。
高瑞是無辜的。
“就算我勸高瑞,也不是幫您,您應該慶幸,高瑞沒學到您的自私。如果當時我被您逼得像高瑞一樣放棄自己,當您因此得到所想要的一切時,您會在意被您毀掉的陸安生嗎?”
“……”
或許沒有高瑞鬧的這一出,高月華以爲她可以掌控這一切,把該屬於她的通通都拿到手,她不知道陸安生如果被她一手毀了她會不會後悔,可是陸安生自己淨身離開陸家時,她承認她是覺得高興的。
高瑞的自甘墮落,他不要她這個母親不要父親不要陸家甚至連他自己都不要,他說讓他們看看,陸安生心裡是有多懂事纔不至於被他們逼上絕路。
她用了各種辦法,甚至陸霆震也用了各種辦法,但高瑞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的一意孤行,她實在擔心高瑞會被毀了,才拉下臉來懇請陸安生幫忙。
到這一刻,高月華才覺得慶幸,陸安生至今仍舊好好的。他們真不該讓孩子們承擔她們這一輩人的感情債。
“安生,其實之所以會有高瑞,完全是因爲我趁你爸爸喝醉的時候……這麼些年來,就算他讓我在藍天集團工作,給我很高的待遇,可從來沒有再做過對不起你母親的事兒。”
“那是你們之間的事兒,就告訴我高瑞在哪兒就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