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服務生把安生的咖啡端上來,安生喝了一口,苦,又喝了第二口,還是苦。將杯子放下,許久,嘴裡開始慢慢有股濃濃咖啡豆的香味,舌尖也能察覺微微的一絲天然的甘甜。
“安生。”
“嗯。”
“其實,我剛看到你的第一眼,是羨慕又嫉妒的。我一直嚮往成爲像你一樣無所顧忌的女子,不過後來接觸了才知道,你跟外表看起來不像……”
安生不說話,如果鍾秀娜知道她是怎樣的存在,她父母是爲什麼發生的意外,鍾雨辰爲什麼變成這樣,她還會這麼說嗎?
“我不是因爲你幫我弟弟拿到了救助金才這麼說……應該說,通過這件事兒,讓我能輕易跟你這麼表達我的意思吧。”
“然後呢?”
“然後?我就是想對你這麼說……”
意思就是可以做朋友嗎……
可陸安生怎麼表現得這麼冷淡,跟第一次在椿樹咖啡館見面的時候一樣冷淡,要不是因爲認識她,還真以爲她在故意擺譜。
“你說完了?”
“啊?哦,說完了。”
“那我走了。”
“陸安生!”她還真打算就這麼走啊?“我還有話要說!”
安生看了她一眼,坐下來。
就沒見過這麼不會聊天的人,鍾秀娜真不知道葉臻是怎麼跟她相處得來的。
“關於葉臻……”
鍾秀娜說着還觀察安生的表情,安生表情沒變化,鍾秀娜又忍不住抱怨,至少你得忌諱提到這話題纔對,不是在吵架嗎?鍾秀娜保持不了那麼禮貌的態度了,深呼吸她說道,語氣又帶了些刻薄。
“陸安生,你這不痛不癢的,算什麼啊?”
這纔是鍾秀娜的語氣嘛。
陸安生看着她,她長得真漂亮,在那麼艱難的生活中,能成爲這麼優秀的人,是多麼了不起的意志。父親在世的時候一定非常疼愛她,會經常在人前以自己女兒爲驕傲吧?
“你不說話看着我幹嗎?你知不知道葉師兄因爲你有多消沉多痛苦?鬧夠了的話,就跟他好好說話吧,我都看不下去了。”
“我沒在鬧。”
“沒鬧你倆幹嗎了?葉臻整個人都不對勁……”鍾秀娜看她表情依舊淡然,與其說淡然不如說是無動於衷,她心裡咯噔一下,試探着問,“該不會……你別開玩笑了好吧……陸安生你真要辜負那麼待你的葉臻,你可真
……真是該判刑的你知道吧!”
“要是能通過感情來判罪,我已經死刑了。”
她似乎對所有人都有虧欠,還不得拉出去槍斃了呀?
鍾秀娜冷下臉來:“你什麼意思?”
“喜歡就在一起,不喜歡就散,不喜歡還在一起,那比分手不更痛苦嗎?”
“你……我能抽你嘛!”鍾秀娜來氣了,“你是覺得葉臻對你太好了有壓力?那你對他更好不就行了嘛?”
想要的人費盡心思都要不到,得到的人卻說因爲太好了不想要,這人不該判刑嗎?
“秀娜,爸媽離開你的時候,你有多痛苦?”
“……”秀娜臉色一變,怎麼會突然問起這事?這是她連想都不敢回想的事,“誰跟你聊這個了?”
安生盯着黑色的咖啡,像是看到了一個大大的黑洞,深不見底,像她心裡。
“我們都害怕離開誰就不能活下去,其實不會。”
“可當年要是沒有雨辰,我真的會活不下去吧。”
“那是因爲還有雨辰你纔會這麼說。”
“……”鍾秀娜無法否認她的說辭,她並不確定,如果當時雨辰也沒有了,她今天就不會存在。也不能否認,當時自己想要跟着死去的痛苦,“可你以葉臻對你太好爲理由離開,會不會太牽強?”
“這只不過是我離開他的藉口,就像你以雨辰爲借**下來的理由一樣,理由是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藉口爲的是什麼。”
這……算什麼答案!
“別以爲拗口就能把人繞糊塗了,葉臻他要是能放棄你,早幾年就把你忘了!他那人對感情就一根筋,死心眼兒你不知道嗎?”
“知道,所以你幫幫他。”
“你說什麼吶!”
“你不是喜歡他嗎?”
“……我是喜歡他沒錯,但是……”
“你要怎麼做那是你的事兒,跟我也沒多大關係。”
“你……你怎麼可以這麼不負責任!”
“行吧,我走了。”
“陸安生你不能這麼不負責……陸安生……安生!”
還真的是叫不回來的丫頭!鍾秀娜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大口,陸安生有你這樣的嘛,難道以爲我喜歡就盼着你們不好,讓葉臻痛苦,再去安慰趁虛而入什麼的,我……我至於嘛我!
可是……這丫頭態度那麼堅決,葉臻該怎辦?
以前葉臻覺得
,一個男人,爲了一個女人遷就到什麼都肯爲她做有些不可思議,現在看來,他有什麼區別?
放話說陸安生你要是敢走,我們之間就完了。
可今天還是出現在了她家的門口。
羅森說,又不是第一次,你應該有點麻木纔對。可是,要真能麻木,他有何苦糾結這麼多年?哪裡都有她留下的回憶,根本就沒有他的容身之所,時常能看到她的幻影,他幾乎喜極而泣迎上去,她有憑空消失了。
陸安生走到樓下,葉臻從牆邊站出來。
“安生……”
“葉臻你應該清楚我的脾氣,回去吧,別再來了。”
安生繞過他,葉臻從後邊抱住她:“陸安生你別這樣,到底哪裡出了問題你說出來我才能知道該怎麼做,你突然就這樣讓我怎麼接受?”
安生也不躲,任由他抱着。
“你不是說我們結束了嗎?”
“我那天話說得過了。”
“以爲我會去參加別墅派隊?”看到他甩給她的那張卡片她就明白他怎麼想的。
“對不起,我當時氣瘋了。”
“那如果我說,我以後會參加呢?”
“……”
“夜店泡吧,喝酒,玩兒,我以後還是一樣不少地繼續做,你會允許嗎?”
“你不是那樣的人……”
“只不過爲了遷就你罷了,以前我就是這樣生活着,想做什麼就什麼,愛玩多久就玩多久,要跟什麼人在一起我說了算,難道你還打算像打衛澤盛一樣打我別的朋友嗎?你越是阻止我越想去做,你不也知道,我就是會糟蹋別人的好意……”
“我們慢慢適應彼此不行嗎?如果你覺得因爲我給你造成了壓力,我會慢慢調整,你心裡害怕的那些,我等你慢慢克服,這樣不行嗎?”
“我說的問題,你沒一個正面回答,也就是說,你沒辦法認同我的生活方式,你想讓我按着你的方式改,可是我不喜歡你的生活方式。”
“那我們之前一起生活的日子又算什麼?”
“及時行樂,現在人不都這樣?你該不會覺得,睡過就當真吧?那多少人得遭唾棄?”
“……”
“好聚好散吧,再糾纏就沒意思了。”
“我不知道你在抗拒什麼,可是安生,我不會就這麼放棄,我會等你到你解開心結,一隻會等你!”
“隨你吧。”安生丟下他走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