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後，葉臻再次從那屋退出來，滿臉黑線：“篩選結果出來了……全廢。”
“……”她當時喜歡的，都是什麼東西？
葉臻也捏了一把汗，好在她自己的穿衣品味，用的東西還知道講究，不然，真得打個封條把他跟她關一屋不見人，就跟她那些收藏呆着得了。
“打算什麼時候搬過去？”
“不是現在搬你那兒去，我先把這些東西拿去義賣掉，然後再把房子退了。”
看她突然說要把房子退了，葉臻坐到她身邊。
“安生……”
“嗯，是發生了一些變故，所以回想起來，覺得自己特別不懂事兒。”
安生開了一罐啤酒遞給他。
兩人坐在沙發上，有一口沒一口地喝着。
“葉臻你遇到過的最難過的事兒是什麼？不能說關於我的。”
葉臻想了想：“有一年暑假，把一個小朋友從水裡救上來，可最後沒能挽救他的生命。”
“這也是你最大的遺憾吧？”
“嗯，總會想，如果我能更快找到他的話……”
“我是不是不該問起這個話題？”
“沒事兒。”安生揉揉她的長髮，“你呢？”
“姥姥去世。”……還有自己不是爸爸的女兒。
她看着葉臻笑了笑，就當是跟他訴說了，好像這樣心裡會好過一些。
葉臻說：“那時你把我嚇壞了，我第一次有心如刀割卻又無能爲力的感覺。”
“那時候要是沒有你我會被那場大雨淹埋，也許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對你特別依賴。我小時候就有個毛病，必須抱着第一張裹着我的襁褓才肯入睡。我爸用盡各種辦法幫我戒，後來你知道那習慣被什麼取代的嘛？”
“什麼？”
“我爸的耳朵。”
葉臻笑：“必須捏着你爸耳朵才肯睡？”
“嗯，據說就算是我媽的耳朵我一下也能辨認出來，然後大哭大鬧。非得摸到我爸的才肯歇下來。”
“後來怎麼戒的？”
“不知道，沒人跟我說過。”
葉臻把耳朵伸過來：“以後用這個。”
安生笑道：“老公的
耳朵是拿來擰的！”
“……”葉臻看了她半晌，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明顯。
安生的臉頓時全紅了：“我是說女人的老公……”
“你是我的女人。”
“哎唷！”安生推了他一把，“以後誰說你葉臻不愛說話我告她去。”
“只要跟你在一起，很多事情都無師自通，不可思議又理所當然。”
葉臻懶懶靠在沙發上。
他有時也覺得不可思議，一度懷疑這是不是原來的他，他怎麼會對一個人如此牽腸掛肚？他怎麼會因爲一個人一句話一夜無眠？又怎麼會用盡全力只爲了讓這個人卸下哀愁換上笑容？
可是當這個人換成陸安生的名字，一目瞭然。
他愛她。
葉臻微笑看向她：“所有證據都證明了一個事實。”
“什麼事實？”
“安生，我愛你。”
安生屏住呼吸，整個空間變得不真實起來。直到葉臻把她手上的那聽啤酒放回桌上，將她攬入入懷裡輕輕抱着，她纔敢悄悄地呼吸，葉臻還在，懷抱還在，溫暖還在。
慶幸之餘又很茫然。
葉臻，愛是什麼？能持續多久？
他們正如所有熱戀的情侶一樣如膠似漆，可結局會不會也像很多情侶一樣形同陌路？又或者他們走得更遠些，可到時候愛還會在嗎？
想到這些，想起自己，安生對愛有些望而怯步，可是又那麼貪戀這樣讓人恨不得揉碎在其中的懷抱。
她那麼渴望被愛的同時，又對愛抱着無限的懷疑，她不相信愛真的可以天長地久，哪怕是葉臻的。
在安生把打包好的物件送去義賣之後，高瑞來了。
他瘦了一圈，臉色不大好。
其實他來過好幾次，不過要不是她不在，要不就是碰到她跟葉臻哥在一起。她知道爸爸不是她親生父親後，那小坦克一樣的性格卻破天荒的安靜。就像那天聽到她媽媽提出離婚一樣，她安靜避開。
她的沉默，讓高瑞覺得越來越抓不住他，而他覺得這一切都是因爲他而起，說了不會奪去她任何一樣東西，說會對她更好，可卻因爲他，她徹底失去了她最珍視的東西。
安生心裡做
過很多次準備，如果見到高瑞，如果見到爸爸……
可高瑞的出現，還是讓她心口隱隱作痛，她曾那麼希望高瑞是弟弟。也不是說沒有血緣關係就不會跟高瑞好，而是因爲曾經以爲有血緣關係再把他重新當做沒有血緣關係，有點不想接受。
也曾想過那就不接受，就當高瑞是親弟弟。可是一個事實不斷提醒，她不是爸爸的親生女兒，爸爸並不愛她，她做過很多任性的事兒，在爸爸知道她不是他小孩兒之後，她覺得難堪。
不想繼續面對這樣的難堪，所以也不能假裝可以把高瑞當成是親弟弟。
“進來吧。”
安生把門打開，給高瑞倒了一杯水。
高瑞不說話，只是望着室內空出的許多空間發呆，很久才問出一句話。
“你要搬走？”
“啊，搬走。”
高瑞又是很長時間的沉默。
在她以爲他都不會開口說話時，他又說了一句：“搬到哪兒？”
“還不一定。”
“……”高瑞這時候望了她一眼，“陸叔叔說，今天一起吃晚飯，行嗎？”
“我……”目光接觸高瑞那雙眼睛，她有些閃躲，爲什麼要一起吃飯她知道，正因爲知道，所以想拒絕，“那什麼……”
“安生。”高瑞的聲音裡帶着祈求，“只是讓你回家。”
“……行吧。”
逃避也不是個事兒。
天氣不是很好，回關城的路上就開始烏雲密佈，讓人特壓抑。可還愣是不下雨，悶悶的有點熱。
倆人一路都是沉默，換以前哪會這樣。
安生也曾試圖自然點，可是……話兒到嘴邊死活吐不出來，於是乾脆就沉默。高瑞的拘謹與無措有點影響到她，她有些煩躁。
火上澆油的是，前邊發生了事故，堵車，瘋狂堵車。
前邊的車沒動，後邊的車猛按喇叭。每動一寸後邊的車就催命似的狂按喇叭，忍無可忍，安生把車窗滑下，回頭就罵：“你TM按什麼按，不知道N市有規定鳴笛分貝啊！有本事兒你cha翅飛過去！”
“你這破妞兒，信不信老子現在就撞你丫的！”
“你要不撞你就一孫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