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巷子,到了大街上,林小竹掀開車簾,對着外面道:“既然東安王那裡沒事了,我今天便搬回家住。羅掌櫃就不用送我了,我去買些東西,再到府上辭行。”
羅啓凡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終於還是把話嚥了下去,道:“也好。”拱了拱手,便帶着他的小廝往鋪子的方向去了。
林小竹到街上買了些禮物,到了羅家,讓兩個丫頭把禮物捧着,直接去了羅夫人的院子辭行。
羅夫人卻拉着她的手,慈愛道:“這幾日你一直忙,很少到我這裡來,咱們孃兒倆都沒能好好說話。我聽春兒說,你是一個人帶着一羣下人住。怎麼的,你家大人呢?”
林小竹迅速擡起眼來,看着羅夫人。她孤身一人在這陌生的世界裡打拼,戒備心很重,別人說什麼話做什麼事,她都習慣性地分析利害關係。可此時,她卻在羅夫人眼裡看到了久違的滿滿的關切。
或許,羅夫人說這話,並沒有別的意思,僅僅是一個良善的婦人對一個孤女的關切吧。
她移開目光,看着羅夫人拉着她的手,回道:“我家中長輩都俱在的。只是家中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孩子到了一定歲數,都要出來自己闖闖。也就是隻給一點錢做本錢,不靠家中的力量,看看能不能做出一番事業來。我雖說女孩子,卻因自小有主見,被長輩們寄予厚望。所以也跟男孩子一樣,被派了出來。”
“哦。原來是這樣。”羅夫人溫柔地點了點頭,讚歎道。“能以這樣的形式鍛鍊孩子,可見你的祖輩都是極有眼光之人。”
林小竹笑了笑。沒有說話。
“雖說你家人不會不管你。但你終究是個年輕女孩子,現在這麼一個人住着,還真是不夠妥當。”羅夫人又皺眉道。
林小竹擡起頭來,看着羅夫人,不知她說這番話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羅夫人似是遇上了難題,凝神想了一想,嘆了一口氣,轉過頭來對林小竹笑道:“唉,我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本來想讓你住到這裡來算了。反正我家裡空房子多的是。但你女孩子家家的,無緣無故地住到別人家裡來,終是不妥,咱們東越雖然對女人沒有那麼多苛責,卻女子的名聲還是講究的。再說,這樣做,恐怕你家大人也不會樂意。算了,以後啊,你要遇上什麼難事。就去找你羅大哥,不要講客氣。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人不就是你幫我、我幫你的麼?你要出了什麼事,啓凡那劉記點心鋪也損失不小呢。所以你有事儘管說。別見外。”
“哎,好,我記住了。”林小竹此時真是被感動了。這位羅夫人。是真真切切地爲她考慮問題,並沒有帶一點私心。
羅夫人說完這些話。又有些赧然地道:“陳姑娘,你別嫌我羅嗦。我沒別的意思。就是看着你孤身一個女孩子,不容易。我是當孃的,總覺得如果我們家春兒要是也跟你一樣,我還不得心疼死?我們家啓凡,就整日說我瞎操心。想想也是,你這麼能幹,我怎麼能拿你跟春兒比呢?”
“羅夫人快別這麼說,您關心陳曦,陳曦都知道。只有您把我當成了自己的晚輩,纔會跟我說這些話呢。陳曦心裡感激還來不及,哪裡會有什麼別的想法?”
“那就好,那就好。以後啊,你就多來玩。不光是我,我們家春兒也一直很喜歡你呢。”
“那麼羅夫人,我就告辭了。再不走,怕天要黑了呢。”林小竹站了起來。
羅夫人也站了起來:“也好。啓凡剛纔似乎回來了,我讓他送你回去。至於春兒,她剛被她表姐拉着去看花樣子了。你走的事,還是別跟她說吧,否則你準走不了。那丫頭,是真心喜歡你,一定捨不得你走。”
“春兒是個好姑娘。”林小竹由衷地道。像羅春兒這種有母親、兄長庇護着的女孩子,性格單純又開朗,沒有半點心機,跟她相處,完全不用設防,讓人感覺很放鬆。
羅夫人嘆了一口氣:“她那性格,我都不放心讓她出嫁。如果她有你一半能幹,就好了。”
林小竹辭行完,便趕緊回了院子,讓那些丫頭們收拾東西。大家的東西都簡單,不過是隨身的兩套衣服,就是那些做點心的傢什和醬菜罐子有些麻煩。最終羅啓凡叫了幾個家丁,跟來時一樣搬到了一輛騾車上,跟着林小竹她們乘坐的馬車,一起回到了林小竹租住的宅子。
回到真正屬於自己的地方,林小竹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不過回想起這次的事情,她心裡頗有些沮喪。她知道,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她自己沒有什麼力量。她不過是無錢無勢的小孤女,沒有力量跟劉記、週記和穎王府抗衡,所以纔會遇上一點情況就被動,只能防禦,不能進攻。
力量,總是一點點強大起來的啊!她當初來東越時,孤身一人,身上只有兩、三千兩銀子。而現在呢?她手下已有了十幾個下人,開了好幾家連鎖的醬菜鋪子,再加上給劉記點心鋪子供應點心,每日除了開銷,還淨賺一百多兩銀子;而且,因爲跟劉府尹合夥的緣故,地痞流氓,嫉妒的同行,都不敢來惹她。這些,也算得是這四個月來的收穫了吧?
接下來,是不是跟劉府尹見一面,商量商量開連鎖酒樓的事情呢?林小竹坐在霧氣氤氳的浴桶裡,思考着這件事情的可行性。
想了一會兒,她還是搖了搖頭。
儘管她很想在短時間內壯大自己,但把雞蛋全放到劉府尹一個人的身上,是最不明智的。她沒有自保能力,這次不過是一點做點心和醬菜的本事,就讓劉府尹不放心了。如果再把身上的廚藝全都展示出來,誰知道他會起什麼歪心呢?而且通過這一次穎王府的事件就可以看得出,這位劉府尹並不是一個能擔事的人。一旦遇上比他權利更大的,他就毫無辦法,只能把她推到前面去擋箭。
最好的辦法,是找一個能跟劉府尹地位相當的人合作辦酒樓。這樣劉府尹只能老老實實依靠她,而不能再打她的主意了。如此一來,她就徹底安全了。
可是,在這陌生的東越,她如何才能認識跟劉府尹地位相當而又想擴展生意的人呢?
莫非,還得藉助蕭瀟的力量?
想到這裡,林小竹嘆了一口氣。這件事,看看再說吧。畢竟與蕭瀟相認,有利也有弊。而且,蕭瀟剛嫁來這東越,又是那樣天真爛漫到不食人間煙火的性格,想讓她介紹一個能跟自己做生意的人,怕是很難。
第二日,林小竹巡視了一番自己的鋪子,看到一切都好,生意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遂放下心來,開始想着如何培養自己手下的這些下人。如果真要開酒樓,她還得靠這些人。她沒有三頭六臂,不能事必躬親。把他們收服爲最忠心的下人,然後教給他們做點心、醬菜、大菜的本事,管理鋪子與酒樓,是把事業做大做強的基礎。
然而那日下午,她正坐在醬菜鋪子裡聽張文東彙報近期來的帳目,門口便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王姑娘,你怎麼來了?”林小竹看清楚來人,詫異地站了起來。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羅啓凡的表妹王玉蝶。
王玉蝶的臉色極不好看,一見到林小竹,眼睛直直地瞪着她,似乎要冒出火來。
林小竹莫名其妙。今天一天,她還沒見着羅啓凡呢。這王玉蝶,發的什麼瘋?
王玉蝶深吸一口氣,道:“有適合說話的地方沒?我有話要跟你說。”
“好,這邊請。”林小竹把她往裡面讓。這是一家剛開不久的鋪子,後面帶着個天井,裡面有兩間屋子,其中有一間林小竹便佈置爲看帳歇腳的地方。
一進到裡間,王玉蝶便迫不及待地道:“陳曦,我來,就是想告訴你,你別癡心妄想了,我表哥,是絕不會娶你的。他心裡,只記着他那死去的妻子。五年了,他都忘不了她。而且他也說了,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忘了她。所以這一輩子,他也不會再另娶他人。你就死心吧。”說着,自己反倒紅了眼眶,坐在那裡悲悲切切地嗚咽起來。
這話從何說起?林小竹一頭霧水。可看到王玉蝶那樣,她又生不起氣來,只是道:“你別急,出了什麼事了?我可沒有說過想要嫁給你表哥。我跟他,平時連話都說不上幾句。這次去他們家避難,純粹是因爲我對於他們的點心鋪子比較重要,怕我出了事,他們生意上受損失。”
聽了這番解釋,王玉蝶的情緒卻絲毫沒有好轉,哽咽道:“可劉府尹派了人來,跟姨母說,要表哥娶你。”
“什麼?”林小竹眼睛猛地一凝,問道,“那你姨母和表哥怎麼說?”
(哈,看到東方風雲的抱怨了,解釋一下。這段時間,接了個爲期一個月的短期培訓,每天從早到晚的呆在茶藝室裡上課,再加上女兒也到了需要輔導學習的時候,所以現在總是一更,而且到了臨近24點才更新。泠水以爲大家都會改到第二天早上纔看文,卻不想還有親等更,讓泠水又慚愧又感動。於是決定改過自新,擠擠白天的時間,爭取早點發文。爲表歉意,今天雙更哈,兩個小時以後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