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銘的眼神從白鶴的上身一直打量到了下身,對他來說,這個小子似乎與之前他見過的某個男子確實長得很像。他的狐疑並未有停滯,卻是甩下了一句話。“因爲是嵐嵐介紹的,那你就留下吧。以後好好在煉藥房做。否則的話,本堂主是不會讓你在這裡呆下去的。”
洛文冷哼了一聲,轉頭望向自己的父親道,“這個小子一定在這裡做不久的。就算是他想做下去。”
狠狠地推搡了一把洛文,洛嵐嵐的臉上很是憤怒,朗聲喝道。“你要是對白鶴怎麼樣,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他又不是我姐夫,你緊張什麼!”洛文故意湊近父親,大聲喧道。
洛銘的神經一下子緊張起來,皺着眉頭望着自己的女兒,欲言又止,便轉身離去了。
怒氣沖天地瞪了一眼洛文,洛嵐嵐也要與他說話了,測過神來與白鶴說道,“白鶴,聽見我爹說的麼?好好在這裡研習製藥。”
白鶴畢恭畢敬地點了點頭。
臉部抽搐了一下,洛文也轉身離去。
“看來以後白鶴在這裡的日子不好混啊,洛少主一定不會放過他的。”管家憂慮地說道。
“那就靠你好好地保護白鶴,如果出了一點差池,我一定不會饒過你的。”洛嵐嵐的表情非常的嚴肅,這便讓管家覺得她不是在開玩笑。
“不管是洛小姐你,還是洛少主,我看以後煉藥房一定會不安寧的。”管家嘆了一口氣,對着白鶴說道,“我們就好好幹活吧。”
白鶴唯唯諾諾地點了嗲頭。
“那我先走了!”洛嵐嵐蠻依戀不捨地望了一眼白鶴。對方沒有回頭看她,似乎在沉思什麼。
管家領着白鶴在整個煉藥房都轉了一圈。
“我們這裡都是體內存有異火的高手,因爲只有這樣才能夠用到最純的火焰。而這種火焰還是能夠由着自己控制的。”
一個臻體高手在白鶴面前,抓了幾份草藥,用臻息將藥材緩緩託至空中,一團蒼白的火焰從掌心之中竄出,徐徐推動臻息,這些藥材瞬間燃燒起來。
在噼裡啪啦中,藥材被燻黑,燃盡,形成了一顆較小的藥丸。
又是臻息推動,看似固體的藥丸交錯溶解,變得越發的濃縮。
撥動身前碗裡的水珠,點點滴落在藥丸上,轉動着這刻藥丸,漸漸變得更加的潤滑。
“如你所見的,這位臻體高手叫做司空濟源,是這裡數一數二的煉藥師。在我們丘草堂洛家堡已經從事煉藥三十三年了。你要達到這樣的境界,就算你與他潛質一樣,也要起碼三十多年的煉藥經驗。”管家自豪地接着說道,“看起來很簡單的煉製,其實對一個人的臻技修爲與控制手法要求非常的嚴格。”
白鶴默默地點了點頭,表情並不輕鬆地迴應道。“白鶴知道煉藥師的辛苦。”
“你也許不知道很多門派裡都有臻體高手曾經來我們丘草堂這裡研習過煉藥。這不但對他們的臻體修爲是一個很有幫助的歷練,也是對他們來說,是未來能夠獨自戰鬥的必要條件。”管家越發興致地介紹起來,“你知道最近整個門派被屠殺殆盡的南山北麓飛鶴之巔嗎?那裡面的青木道長也就是在我們丘草堂研習煉藥的時候研製出自己獨門絕技——青木炎火令。”
白鶴皺了皺眉頭,說起青木炎火令,真是陣陣痛心,沒有
了這個青木師叔傳授自己的臻體絕技,最大的問題是現在連青木師叔到底人在哪裡都找不到。
他是死了?還是失蹤了?都不好說。如果找不到他,根本就不可能再擁有這個臻體絕技。
“小子,你在想什麼呢?你也想要修煉出這樣的臻技嗎?”管家竊笑道。
白鶴知道管家一定是在揶揄自己,皮笑肉不笑道,“我沒有如此的潛質,只是一心想研習煉藥。”
管家點點頭,望着白鶴到其他一個臻體修爲高手的身邊,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不經意問道,“白鶴小兄弟,可有加入什麼門派?”
白鶴的身體微微地顫抖了一下,他知道這個問題是絕對的棘手,如果他說自己是南山北麓飛鶴之巔的,一定會被洛銘發現自己的身份。
淡淡地回道,“小弟不才,還沒有加入任何的門派。”
管家的雙眼一激靈道,“那小兄弟加入我們丘草堂如何?”
“合適嗎?”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來,或許他只是在反問自己,如果將自己本身門派掩藏起來,再加入另外一個門派這麼做是不是有違南山北麓飛鶴之巔的忠義精神。
管家努了努嘴,笑道,“這怎麼不合適了,方纔與小兄弟切磋了一下,發現小兄弟雖然年紀尚輕,但是潛質這方面已經不可估量。”
在南山北麓飛鶴之巔被稱爲庸才的自己,竟然在丘草堂被認爲是天縱奇才,果然是天差地別啊。
不過如今也只能這樣了,否則如何在天下生存下去,而且自己化名爲白鶴,除了洛嵐嵐誰又會注意到自己是孟賀呢,輕輕笑了一聲,緩緩道,“善哉,那就如前輩所說,加入了丘草堂便是。”
洛管家彷彿撿到了一塊寶似的,與白鶴輕輕說道,“不要叫我前輩。我名喚洛永華,叫洛管家就可以了。”
白鶴點點頭。
“現在的後輩們進入丘草堂的門檻還真是低啊!”一顆藥丸倏然快要射到了白鶴的面前。下意識地避開,卻發現雖然躲開了藥丸,但是託着藥丸的氣流卻狠狠地擊打在了自己的身上!
被掀翻在地上!“砰”!腦袋也狠狠地砸在地上。
一衆煉藥師都鬨然大笑起來。
管家趕緊擺擺手道,“諸位煉藥師都行個好,他畢竟還是一個新來的。有什麼事情大家可以坐下來談,不必如此欺負新來的吧。”
白鶴揉了揉自己的臉,勉強支撐起來。
司空濟源輕蔑道,“想要在煉藥房混,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就算是誰撐腰也一樣,這樣的新人就應該吃點苦頭。”
管家掃視了一下衆人,衆人都紛紛轉過頭去,便各自勞作起來了。
只有司空濟源將手中的活停了下來。
“司空前輩,你看……”管家正要說什麼。司空濟源毫不理睬地從座位上站起來,拂袖而去。
待到司空濟源走遠了以後,管家低聲與白鶴說道,“別理他,司空濟源曾經是我們這邊的老堂主。墨子玄只能夠算他的徒孫。只是這個老頭雖然對丘草堂盡心竭力,但是畢竟性格乖戾,所以被解權,只能一輩子呆在煉藥房裡。”
白鶴嘆了一聲,揉揉自己還是生疼的臉,勉強地笑了笑。
是夜,白鶴被分配到了一間偏僻的廂房。
沒有與其他的煉藥師一起睡在比
較大的廂房裡,是因爲煉藥房分配的廂房裡已經沒有他的位置了。
柴房被收拾了一下,就算是一個小小的廂房了。
也算是有一個小小的家了。他臥在這個並不舒服,但是也算是一個極好的去處了。
聽聞到窗外有女子輕輕的咳嗽聲,他的腦海裡突然跳出一個人物,難道是她?
他疾步開門而出,便在月光之下見到了伊人,對方淡淡的笑靨在月色輝光之下綻放,情意濃濃地注視着他。
深情地挽住他的手臂。
“在洛家堡要讓你受委屈了!住在這樣的破地方。”洛嵐嵐撩動着孟賀的鬢髮,在她心裡,這個男人有一千個一百個理由讓他去愛,落到如今地步,她是多麼的不忍心。
對方亦是柔情萬般地望着她,坦然地笑了笑道,“你孟大哥我哪裡沒去住過,或是山野之邊,或是樹木之上,或是野狼之穴,這區區的小柴房,根本就算是極好的住處了,堪比王府大院的上等客房。”
洛嵐嵐嬌嗔道,“都這個時候你還說這樣的話安慰我。”
“哪有!”孟賀輕輕柔柔地用手指滑了一下對方白瓷般的鼻樑。“孟大哥何時欺騙於你!”
“洛洛怕你睡不着,所以前來陪你。”漆黑的夜幕裡顯露出一雙動人而又閃爍的眸子。
孟林搖了搖頭道,“你還是回去睡覺吧。過了今晚,我們都會沒事的。”
洛嵐嵐皺了皺眉頭,似乎在思考什麼,欲言又止。她側過頭去,望了望四周,丘草堂此刻靜謐地連一隻小蟲飛過都顯得那般振聾發聵。
孟林大抵是猜測出了她在擔心什麼,撫着她的肩膀,一起踏入了廂房之內。
點亮了燭光。洛嵐嵐靜靜地坐在桌子前,這才安下心來。有燭光,有孟賀,是最讓她能夠平靜心態的兩個主要條件。
“孟大哥,我不管是之前還是現在都很擔心不能夠與你在一起。”洛嵐嵐緊緊地攥着對面這個男子的手腕,她的力量讓對方感受到了切切實實的愛戀。
“別擔心,我這不是一直都在的嗎?”孟賀遲疑了一下,然後緩緩開口。
“你是不是也不確定?”洛嵐嵐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這個男人,她相信自己的感覺,卻一直不能夠完全琢磨透這個男人的心思。
對方溫柔地顯出笑容,“事在人爲。有些東西,我們不能相信命,要相信自己的力量。畢竟在這樣兇惡的環境裡,也許誰都無法幫我們。”
“孟大哥,洛洛相信我們能夠安安妥妥地度過這一關的。”洛洛的臉蛋在燭光裡一撲一閃地耀動着。
孟賀沒有說話,站起來,在屋裡裡來來回回踱步,過了許久,緩緩地摩挲着對方的髮絲,鼻尖輕輕哼了一句。“嗯。”
洛洛舒心地咯咯笑了起來。“這樣我就放心啦。”
孟賀總是感覺到現在的丘草堂有一絲不難察覺的怪異,只是不能夠確定是不是如自己所想的。那些危險要是真的存在,必定是比自己臻體修爲更加高深無數的臻體修爲者製造的。
想到這裡,他的心臟不由地猛烈地搏動起來。
轉過臉來,卻看到那個依舊對着自己笑的女孩子,孟賀無法把憂慮寫在臉上。
其實洛嵐嵐在此刻擔心的事情亦是如此。只是爲了不讓相互知道,於是洛嵐嵐亦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