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天塹鏢局的氣氛都是壓抑的,連落葉飄到地上都令人聽得清楚分明。
“來者何人?”鏢師們都紛紛地亮出了武器,盯着眼前的來者,屏住着呼吸,誰都不敢搶先發出聲音,只能楞楞地望着眼前的這個人,他們非常明白這個人的臻體修爲比自己隊伍裡幾個人合起來都要高,不禁紛紛嚥了咽口水,雖然將武器來回比劃着,卻不敢近前。
單秀的表情極爲鎮定,對他來說,這些人都命如草芥一般,也許隨意來回一刀,就可以將他們幾個人的頭顱都砍落在地上。
領頭之人結結巴巴地唬道,“這裡不是你呆的地方,不想死在這裡的,給老子滾出去……”
“呵呵。”對方淡淡一笑,以所有的人無法看清楚的招式竟然將這個頭領的首級活活地取了下來!根本就是將對方的腦袋從脖子上擰了下來!其血腥程度令這些見過無數世面的鏢師都感覺到瘮人!有些鏢師的腿已經在劇烈發抖,幾乎沒有什麼力氣繼續站立了。
兩三個鏢師相視一眼,便突然衝上去想給對方來一個冷不防。而單秀的身形更加迅疾,對着其中的兩個背脊上輕輕一彈,聽到清脆響亮的骨裂聲,這兩個人便倒在地上無法蠕動,只能聲嘶力竭地慘叫起來!
他們的脊椎骨已經被徹底損壞,就算能夠活下來,也只能一輩子在牀上,不能下地了!
還有一個人雖然慶幸自己沒有變成這個樣子,但是始終雙手緊緊地握着劍刃,腦門上沁出了一些冷汗,一直縮着脖子,咬了咬牙,“你最好別亂來,否則我們鏢局的人是不會饒過你的!”
單秀的眼神犀利地望着他,露出兩顆不知道什麼時候幻變的小型獠牙,“你們鏢局就算不放過我又能如何?你們今天一個個都不可能走的。”
所有的鏢師不禁倒吸了一口氣,有幾個已經稍稍地後退了幾步。
人羣之中有辱罵的嘈雜之聲。
“兄弟們,跟他幹了!縱使他還有萬般神通!我們這麼多人還幹不死他這麼一個麼!”其中有人已經怒不可遏了,對於單秀這樣的挑釁,恨不能上去抽他的筋,剝他的皮!
單秀招了招手,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你們有多少人儘管上來!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話還沒落音就有兩個不怕死的突然上來就對着他的腦門將刀刃揮了過來!雙手猶如青銅製品,對着刀刃輕輕一擋,又是一彈!刀刃登時被崩爲兩截!
兩個鏢師大驚失色!這來者根本是銅頭鐵臂的異類,否則如何能夠抵擋得住這樣的進攻!還沒有回過神來,這兩個人的身軀已經被對方掏出兩個巨大的血洞!
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血液如泉涌一般向着外面流淌,生命一點一滴地漸漸消失,他們亦是在慘叫嗚咽之中倒在了地面上。
“兄弟們!人多一點上!”十來個人幾乎在同一個時間從四周向着單秀砍去!
身形一抽,從地面衝到了半空中,又翩翩落下,立於這十幾個人的的刀背上,雙手一揮,竟然將十多個人的脖子上都刮出了一道殷紅的血痕!
如此迅疾的殺人方法令所有在場的人都瞠目結舌地不知該說什麼好。
人潮像是波瀾一般,迅猛地向着這個殺人機械一次次地涌動過去。血液四濺,廝殺之聲,瀰漫在整個天塹鏢局的空氣裡。
單秀的雙眼已經殺得血紅,在他的眼裡,已經沒有人與屍體的區別,這些人就像螻蟻一般弱不禁風,根本經不起他多少的折騰,就在哀嚎中紛紛死去。
他冷漠地現出詭異的笑容,雙手已經沒有停止殘殺。
耳旁再一次響起那種聲音。“若是你還想回到你本初的地方,單秀,你就不能夠停止手中的殺戮,因爲你自魔族來,也是應該將餘生存放在魔界裡。人界之凡人都是愚昧無知的,你要殺了他們,才能夠渡化他們!”
這些愚蠢的人呵!不但是不知道爲什麼要與自己較量,而且還自以爲強大,如今他們都被自己渡化了,反而是一件好事了。
骨骼破裂的聲音,他幾乎在體力耗盡的時候,最後一個鏢師的身體被他整個雙臂捅穿了前胸後背。對方的嘴角里還在淌出黑色血液,扭曲地笑着,盯着他,“原來你是魔界來的人,怪不得沒有人性。”
“我是爲了渡化你們。你們這些白癡!”單秀咧了咧嘴,他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將這些人渡化道哪去?抑或是仙界?抑或是一個更加完美的地方?或者是那個聲音告訴自己的那個“生來安樂”的魔界?
雖然不知道,但是此刻的他也並不用知道,只需要遵從那個聲音的點撥,將這些人都渡化便是了。
“渡化?你連自己都渡化不了,還能夠……渡化我們?”對方頑強地說完最後一句話,氣息全無。
單秀緩緩地將手臂從對方的胸口裡抽了回來,雙眸盯着殷紅,心裡不覺有一絲奇怪的感覺。他的五臟六腑有一種緊縮的感覺。
在屍體堆上,站起身子來的時候,他身軀在搖搖晃晃,不禁撫了撫自己的臉頰,已經絕望了,因爲戾氣的增多,自己已經漸漸地變得越來越沒有人類之模樣了,反之替代自己原本俊俏臉龐的是一張厚重的怪物皮膚。
那個難道就是自己的本來面目。
容不得自己喘息,一口氣跑到小溪邊,他低頭看着水面裡自己的倒影。
那是一個連自己都不認識的怪物!
他與琉璃從一生下來就註定是魔界的後裔,爲什麼會是這樣的命運?而跟天羽族的其他人不一樣,他們都是高於人類的精靈。
現在他到底渡化了誰?連他自己都開始不相信這一切了。
一個偉岸的身影出現了他的身邊,渾厚的聲音提醒着他這是一個自己熟悉的人,“渡化大業本就是十分艱辛,人類一定不會順從,所以需要自己付出更多的
努力,才能夠完成魔尊佈置的任務。”
他側頭一觀,來者是鐵司長。
“我雙手沾滿了血腥,從我懂事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爲什麼人界憎惡魔界,是因爲對方只會殺戮,只存貪念與嗔念。人是正義的,魔是邪惡的。”單秀望着自己的雙手,突然內心極度恐懼,不禁在溪水裡來來回回地開始洗了起來。
鐵司長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話,相信你不會沒聽說過吧。凡人以我們爲敵,是因爲他們覺得我們是惡毒之輩。反觀他們認爲我們有的缺陷,他們難道自己身上沒有嗎?站在什麼立場說什麼樣的話,他們所說的除魔,是真的爲了所謂正義嗎?憑什麼我們所說的渡化就是錯的,他們除魔就是對的?”頓了頓,義憤填膺道,“他們爲什麼從來沒有反思過,自己是不是錯誤的,自己是不是纔是邪魔歪道,一味敵對誰,一味奉承誰,那一定是有問題的。你思考過嗎?”
正在洗手的單秀突然停了下來。“要說魔,他們纔是魔……我確實見慣了他們這些凡人嘴裡念着所謂的真善,實際上行使着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然也,這些鏢師的手裡又沾滿了多少的鮮血。他們保護有錢之人運送貨物,肆意蹂躪那些爲了生計而苟活之人,讓富裕的人與貧窮的人更加有差別,難道他們不該死?他們今天覺得你手上的兵刃鋒利無比,草菅人命;他們刀刃出鞘的時候,爲什麼就不想想自己是不是如此?”鐵司長說到激動處,簡直就要暴跳如雷,對於這樣的一些僞君子,他是決然不能忍的!
單秀倏然不說話了,目光呆滯地望着平靜的水面。
雙手雖然殘留有斑駁,但是此刻他卻坦然了許多。“他們都是該死之人……”
“誰該生,誰該死,其實任何人都沒有判決權,我們只有渡化權,罪惡輕的時候,我們可以循循善誘地勸導,而罪孽深重的時候,給他們以滅亡的教訓,那是在警告世人!”鐵司長的聲音語調又漸漸地回落下來。
單秀輕輕地咳嗽了兩聲,點了點頭。“鐵司長,謝謝的你開導。”
“年輕人,未來的路還有很長,若是要走,便要走到底,千萬不能半途而廢。”這個戴着青銅面具的人的笑聲幽幽而出。
單秀收齊了劍,徑直地走回天塹鏢局,“餘元青一定回來了,無論如何,我單秀都不會讓這個罪惡昭著之人,那麼安生地活下去。”
鐵司長望着他遠去的背影,不禁笑了笑。自從餘震死後,天塹鏢局對他的利用價值就煙消雲散了。餘元青根本不可能爲他所用,如果單秀殺了他,也是極好的,算是一次歷練吧。
小溪潺潺地發出了輕柔的聲音。
他對自己方纔的“教誨”十分滿意,以後這樣的魔界年輕人都應該被自己如此說教。魔界復興大業就該靠着這些一枚枚的棋子來完成創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