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二哥……”北寒陌說着.只見北易天狠狠抓着他的手.他才答應送北易天回寢殿.到了寢殿.北寒陌叫了幾個太醫給皇上診病.北寒陌也一直陪着.雖然心裡是掛念着北子桓的事情的.就算長孫恆在那裡守着他也還是不放心.
衆位太醫散去.北寒陌忙上前.道:“父皇先歇着吧.兒臣不放心.要過去看看.”
快步走到門口處.忽然聽到北易天咳嗽.回頭.北易天道:“陌兒.”
“兒臣不願.”北寒陌想也沒想便回答.北易天這時居然笑了.笑得那般坦然.“罷了.”他累極了.他也似乎料到了這個答案.聽到北寒陌急切的關門聲.北易天睜開眼睛.望着縵黃的牀帳.久久不能入眠.腦海中似乎又想到那個夜裡爲她抄誦詩詞的沈清芷.他嘴邊掛着微笑.他很想告訴她.他又到了選擇的時刻了.上一次.他的選擇.讓他永遠失去了沈清芷.而這一次.他又該如何抉擇.這個抉擇又會讓他付出怎麼樣的代價.
吳皇妃還是得到了厚葬.不爲別的.對外只稱是爲了北子桓的赫赫戰功.北寒陌一直在吳皇妃殿外候着.只是等着有機會跟北子桓說上幾句話.花籠幾次勸北寒陌先回去.他都婉拒了.眼看着今夜又要下雨.花籠上前比劃着.北寒陌苦笑着:“花籠.不要白費力氣了.本王今日一定等到二哥.”
花籠沒辦法只好任憑他站在外面候着.只聽到打雷的聲音.看着天色.也知道定是場大雨.不多時的功夫.豆大的雨滴便下了起來.北寒陌仍舊站在雨中.身邊陪他站着的是張毅.
殿內的北子桓拿着酒壺喝酒.花籠擔心得看着他.但是也不知如何勸.也許他心裡的痛只能自己慢慢癒合.看着他一杯杯得喝着.花籠也着實有些心疼.
不知是什麼時辰.只覺得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些.花籠只聽到破窗的聲音.轉頭去看.北子桓早就沒了身影.堂堂的王爺.有門不走.偏偏走窗戶.她忙跑了出去.北子桓已經跌倒在了廊下.看花籠出來.笑道:“本王真是醉了.呵呵……站都站不穩了.”
花籠扶着他.他一把推開花籠.便向着雨中的北寒陌跑去.北寒陌早已經渾身溼透了幾遍.張毅看北子桓衝過來.忙上前擋着.卻被北寒陌攔住了.“張毅.退下.”
“王爺……”看了北寒陌的表情.張毅只好道:“是.”
一拳狠狠得打在了北寒陌的臉上.北子桓大笑道:“北寒陌.你還有臉面站在這裡.你答應過本王.就算跟本王母妃有關也一定告訴本王.可是爲什麼你如此之晚.這裡有那麼多的人.爲何害本王母妃的偏偏是你.”
北子桓狠狠揪着北寒陌的衣領.北寒陌不反抗.任由他發怒.花籠站在一邊.急得只流淚卻不知如何是好.北子桓再狠狠得打了北寒陌一拳.道:“知道本王爲什麼只恨你嗎.知道嗎.”他踉蹌着看着北寒陌.冷笑道:“因爲本王信你.在整個皇宮中.本王連皇上都不信.可是本王信你.”他使勁推開北寒陌.自己也仰躺在泥水裡.
花籠上前扶他起來.他指着北寒陌道:“你算什麼.你連自己的王妃都保護不了你算什麼.本王的烏珠死了.可是本王在心裡刻着她.可是你呢.怯懦得想要忘記一切.北寒陌.如果什麼都能忘記.本王此刻也不會如此恨你.”
張毅明顯看到北寒陌神色一怔.腳步踉蹌.他忽然衝上前.拉着北子桓:“你說什麼.你到底說什麼.”他喊得聲嘶力竭.北子桓笑得瘋狂.“本王說.你配不起上官瑾若的愛.”
“上官瑾若……上官瑾若……”北寒陌後退幾步.嘴裡一直喃喃着這個名字.一些殘留的片段在他腦海中亂作一團.腦袋痛的快要裂開了.他狠狠得跌倒在了雨水中.口中仍喃喃着“上官瑾若……”
張毅上前扶住他:“王爺.我們回去.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王爺.”
“她是誰.告訴本王上官瑾若是誰.”北寒陌緊緊抓住張毅.臉色蒼白.爲什麼提起這個名字.心口處彷彿被萬箭穿心一般.
正不知如何回答.忽然聽到拔劍的聲音.張毅回頭.只見北子桓已經拔出了長劍.院中的其他侍衛不敢亂動.正欲有人去稟報皇上.北子桓手中短劍拔出.插在了那侍衛的後心上.張毅忙道:“桓王爺.清醒點.這是皇宮.”他上前想要攔住北子桓.北子桓伸出長劍指着張毅和北寒陌:“本王只要他的命.”
張毅不讓.北子桓眸子加深.濃眉皺起.正欲上前.忽然見一個身影伸開雙臂出現在他的面前.他擡眸.大雨中看不清她的樣子.只看到她手中的人皮面具.他揉着眼睛.只聽花籠道:“王爺還要烏珠再死一次嗎.”
熟悉的聲音.北子桓使勁揉揉眼睛.待看清樣貌.北子桓手中長劍掉落.身子也跟着跌倒.烏珠忙上前抱住了北子桓的身子.他纔不至於摔在地上.北子桓淚落.一隻手顫抖得抱着烏珠:“是我的珠兒嗎.”
烏珠不住得點頭.哽咽道:“王爺.不要再如此下去了,你再如此折磨的只有你自己而已.我們離開這裡好不好.我們還像以前那樣離開這個你討厭的皇宮.策馬在原野之上好不好.”
失而復得得珠兒讓心如死灰的北子桓燃燒了一絲希望.他望着珠兒的臉:“是上天憐憫本王嗎.”
雨下的更大.烏珠哭着搖頭:“是白師父救了我.是白師父讓我重新回到了你的身邊.”
北子桓輕笑.他竟然忘了怎麼會如此湊巧.在白無骨出現在魚關外桓府的時候.花籠也出現了.他的手觸碰到烏珠的臉頰.道:“爲何不來見本王.本王的珠兒爲何不來見本王.”
臉上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烏珠搖頭.但是她卻不知怎麼說.在南夕的城樓上.她受了很重的箭傷.奄奄一息.北子桓痛失烏珠把烏珠放在船上.水葬了烏珠.可是誰知道烏珠還有一口氣在.正好遇到了前來找瑾若的白無骨.白無骨妙手回春.終是救回了烏珠.可是烏珠卻不敢再回到北子桓身邊.因爲她快要死的時候問了北子桓一句話.她問:爲何他要是王爺.
他不知道北子桓是否理解其中的意思.但是她卻在害怕.自己的卑微怎麼能配得上北子桓.所以他害怕再次面對王爺.當白無骨來魚關的時候.烏珠是高興的.但是她卻懇求白師父爲她造了一張人皮面具.可是面具就是面具.聲音是無法改變大的.所以烏珠便裝作了啞巴.只要能在北子桓面前.讓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看到烏珠的眼睛輕轉.北子桓什麼都不想問了.他緊緊抱着烏珠.“珠兒.本王好想你.”這大概是北子桓此生說過的最脆弱的話.烏珠回抱着他:“珠兒知道.珠兒一直知道.”
沒有人看到北寒陌瑟瑟發抖得一步步離開了皇宮.張毅在身後想要攙着他.他回頭:“讓本王靜一靜.”
張毅點頭稱是.但還是不放心.張毅在後面跟着他.他回了陌王府.任誰都不敢跟北寒陌說上半句話.包括長孫恆.雨停了.但是北寒陌在書房卻沒有出來.已經過去了兩天.長孫恆再次來到陌王府.聽到管家說還在書房時.
一腳便踹開了書房的門.一股酒氣傳來.他看到一地的酒壺.還有跌坐在那些瓶瓶罐罐之間的北寒陌.他長髮披着.濃眉微皺.手中緊緊握着兩卷半開的卷軸.長孫恆認出了畫中的人.一人是上官瑾若.另一個人便是北寒陌曾經最愛的人詩兒.
“長孫恆.”北寒陌開口.竟無半分醉意.不知道他是喝醉了又醒了還是根本就沒醉.長孫恆陪着他一起坐着.拿着半壺的酒便喝了起來:“想說什麼.”
只見北寒陌手中的畫扔在了地上.上官瑾若的畫像丟在了那些酒壺之間.北寒陌指着那幅畫:“她是誰.告訴本王她是誰.”他沒有發起脾氣.語氣平靜得看着長孫恆.彷彿說着兄弟間常有的寒暄.
對着酒壺一飲而盡.長孫恆開口:“你覺得的呢.你記得她是誰.”
只聽到北寒陌一聲冷笑.眼睛看着畫中上官瑾若的眼睛:“本王不記得 .可是看到這幅畫.本王覺得心痛、頭痛.身子上下每一個地方都是痛的.她是我的仇人嗎.”
“你愛她.”長孫恆看到了北寒陌眸子中的驚詫.他接着道:“而且深愛.”
北寒陌扭頭看着長孫恆.哈哈大笑了起來.他拉着長孫恆的手臂道:“你難道不了解我嗎.除了詩兒.本王從未愛過任何人.”他說完這句.腦海中似乎出現那畫像中的人的笑臉.她喊着北寒陌的名字.她從懸崖上縱身而下時的堅定……
捂着頭.北寒陌站起身子.打開書房的門.陽光散落進來.他睜着惺忪的眼睛:“本王爲什麼會去西楚.你們爲什麼在本王面前遮遮掩掩.長孫恆.本王不是傻子.可是本王想不明白.你告訴本王.到底發生了何事.爲何看着從未見過人的畫像……”他說到這裡.頹廢得坐在院中的椅子上.他沒有說完接下去的話.他想說的是爲何面對一個陌生人.他的心裡會有種異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