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簡陋的屋子,收拾的十分乾淨,只是屋中樑上卻垂着一條‘花’‘色’的繩子,似乎是被人從被單上撕下,又編成一條掛上去的。
破布下面躺着一個年輕‘女’子,正閉着眼睛喘着粗氣,她面‘色’灰白,滿臉水跡,腳邊還有一隻被踢倒的板凳。
見‘女’子還在喘氣,蹲在一旁臉‘色’鐵青的三人終於緩了口氣,其中一個身着黃衫的妙齡少‘女’名叫趙嬌,此時放了心,便注意到‘門’口有幾個鬼鬼祟祟的腦袋正在往房間偷窺,這才意識到,方纔情急之下忘了關‘門’,倒惹得一羣小賊們看了笑話,她俏眉一顰,大步走過去,獅吼道,“都給我滾開!”說着擡腳將‘門’踹上,又氣呼呼的轉身朝着地上的‘女’子走去。
那‘女’子喘勻了氣,眼見呼吸順暢了一些,可仍是未醒,趙嬌有點不耐煩,白了白‘女’子身邊蹲着的二人,朝着一個灰袍男人喝道,“趙明!接着潑!”
趙明點點頭,擡手又從身邊的水桶中舀起一瓢冷水,嘩啦一聲全潑在了地上少‘女’的臉上。
少‘女’睜了睜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滿臉褶皺的老太婆,和一個凶神惡煞拿着水瓢瞪着自己的彪形大漢,她閉了閉眼,喃喃嘆道:“這年代,地底下都知道男‘女’搭配幹活不累,連孟婆都有個壯實的小夥伴,可憐我到死還是條光棍兒。”
趙嬌見這少‘女’滿嘴胡唚,箭步過去將她提起,一巴掌拍在她的臉上,五指印頓起,“賤貨!我七星‘門’養你至今,何曾虧待於你?你卻在這個節骨眼上給我吊脖子?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們虐待了你,你個小‘浪’蹄子!要死還要選選日子的?若不是當初我師叔看你可憐救你一命,你還能活到此時?還是你自己同意跟着師叔進我七星‘門’擺脫你的苦日子,現在你中用了,能回報師叔了,卻你祖宗的演得哪齣戲?倘不是這些年在你身上‘浪’費那麼多資源,姑‘奶’‘奶’管你死活!你個小賤人!”
被打的‘女’子眯了眯眼,一臉茫然,這一巴掌打得委實結實,她伸手‘摸’了‘摸’臉,臉頰上火辣辣的溫度證實自己還活着,甚至她還能‘摸’到腫起來的手指印,自己剛醒來,雲裡霧裡的便被人給打罵了,這他媽的算是什麼事兒?她想打回去,可是渾身都提不起勁,她這纔打量起眼前的環境,這一看才發現不得了,她似乎是穿越了?
她驚疑不定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只見這手指潔白修長,真可謂襯了那句“指如削蔥根,纖纖擢素琴”,這可不是自己的手,倘若沒‘弄’錯,這難道是傳說中的魂穿?
在這之前,她還戴着氧氣罩,感知着漸漸無力的心跳,隨後便陷入了永恆的黑暗,這一夢過後,竟然藉着別人的身體在古代醒來,借屍還魂不稀奇,稀奇的是跨越時空的借屍還魂!
不管怎麼說,她一時雖然沒法接受,卻是忍不住欣喜,她死過一次,那種永遠要屈服於沉寂的絕望她連回憶的勇氣都沒有,她迫切的想要活下去。
不過奇葩的是她居然是被人用冷水潑醒,而歡迎自己的更是一記彪悍的耳光,這是多麼充滿挑戰感和戲劇‘性’的新生!
她回過味來,清醒的意識到方纔給人扇了,便擡頭去看扇了自己的人,心想,這都是些什麼人?跟這身子有仇麼?這有李逵有夜叉的,穿到水滸傳了?
趙嬌看到‘女’子醒轉過來,卻不對可恥的自縊行爲表態,更不爲方纔一番勸導感到羞愧,還直勾勾,一臉古怪的盯着自己。
她一下子怒火中燒,又開始擼起了袖子,卻被一旁的老太婆拉住,低聲道:“別再打了,好歹是賣給世家大族的爐鼎,倘若是遇着個傻的金主,寵起她來,豈不是對咱不利?算了,賣出去的爐鼎潑出去的水,賺了靈石便沒咱的事了,她再尋死覓活,都跟咱沒有關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別撕破了臉皮,沒有意義。”
趙嬌這才放下手,趙明將‘女’子扶起,憨憨的笑着,“姑娘,能進大族修行是你的福氣吶!可別再做傻事了,嘿嘿,我要是‘女’人我還巴不得呢!”
‘女’子望了望樑上可憐的破布,心下多少明白了幾分,原來這身體是自尋短見,這可真是傻透了,好死不如賴活着,這道理都不懂麼?只是她爲什麼要尋死呢?難道她過得很苦?以至於生不如死?還是說她欠了還不完的高利貸?可是看着那養尊處優沒有一點繭子的嫩白小手,不像啊?難道說她在這結了許多樑子,被仇人追得‘混’不下去麼?這麼說,自己是來給她收拾爛攤子的?她‘抽’了‘抽’嘴角。
見大漢望着自己,她朝大漢一笑道,“不會了,我方纔只是掛在上面‘蕩’鞦韆,結果一不小心掛脖子上,下不來了,多虧你們救了我。”
她的反應使三人同時一愣,隨後趙嬌卻‘露’出一抹怒‘色’,顯然都知道她在耍嘴皮。
那老太婆卻不甚在意,將她拉到‘牀’沿上坐下,從儲物袋拿出一個瓶子,又從瓶子裡小心翼翼倒出一粒丹‘藥’,塞在‘女’子手上,說道,“吃一顆補補身子,瞧你這小臉煞白的,多可人疼,這是益氣丹,可貴了,我都不捨得用呢!”
‘女’子瞟了她兩眼,覺着老太婆笑得滲人,便沒有服下,只是拿在手上隨便掂量着,她好歹來自二十一世紀,曉得是‘藥’三分毒,無緣無故吃這不明不白的‘藥’是缺心眼麼?何況還不知道這老婆子是安的什麼心呢?
她想趁機打探打探這個身體的事情,卻不知從何問起,畢竟眼前這婆子還有那黃夜叉,都不像善類,那大漢雖然看着憨透了,卻未必是個厚道人,總之三個人,都不是朋友。
正思索間,趙嬌卻不耐煩道,“好了阿嬤!她既然沒事,咱們便走吧。”說着,瞥了‘女’子一眼,便先走了,臨出‘門’時朝着趙明遞了個眼‘色’,意思是,看緊點,別再出岔子,趙明點點頭。
那位被稱爲阿嬤的,此時拍着‘女’子的手,溫和笑道,“丫頭啊!本年度入選的百個人裡,你和七一,十二是脫穎而出的三朵金‘花’,阿嬤都與有榮焉。再過三天,拍賣大會便要開始了,你可要好好準備,我告訴你,出得了大價錢的,可都是大族!你能被買下,是你的造化,二十年前那一度的二七丫頭,得了寵,直接被她的金主賜爲雙修夫人!這可是轟動了幾十年的佳話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們都是優秀的,同那些低級爐鼎不一樣!貴着呢!可別自卑做傻事了啊,擡起頭來好好準備拍賣會事宜,明白麼?”
阿嬤這番苦口婆心的勸導,稍微沒點主見就要被她給洗腦了,可眼前的‘女’子老聰明瞭,哪會被她的糖衣炮彈‘迷’了心竅啊,那是不可能。
這‘女’子對她的話不作表態,只是說道,“方纔被那破布勒得緊了,腦子現在還有點拐不過彎來,想半天想不起我叫什麼來着?”
阿嬤拍了拍她的手,“你叫三八。”
三八‘抽’了‘抽’嘴角,自我安慰道,這應該只是代號,她大學時候看過修真小說,自然知道爐鼎是怎麼回事,那是十分低微甚至低賤得被人輕視的存在,哪會有阿嬤說的那麼好聽!這老太婆不去搞推銷實在是可惜,還有小七星‘門’這玩意,賣爐鼎都賣成一條龍服務了,還什麼三朵金‘花’?合着是青樓名妓選‘花’魁提身價?說它是爐鼎技校都屈才了它。
最高端的是,連爐鼎的名字都給抹了,只用代號作分辨,可能是爲了表示,這件物品完全屬於買主,好比是養在圈中的阿貓阿狗,得由主人親自起名才行,好宣示獨立佔有權。
三八幽幽嘆了一口氣,心想先別管身世了,都跟自己沒關係,只是,要活出自己的樣子來,得先解決這個即將被販賣的首要問題,她不信自己續下的是個爐鼎之命,於是便揮揮手道,“三日後那拍賣大會,是個什麼樣子的?”
阿嬤見她這麼問,忽然便鬆了口氣,笑逐顏開的‘揉’了‘揉’三八的腦袋,自豪道,“看你,連拍賣會的盛況都記不得了麼?咱們青雲大陸的三大家族,還有外陸慕名而來的各‘門’望族,會來好多人,咱們小七星‘門’啊,在整個修真界都是赫赫有名。”
三八懂了,原來這小七星‘門’是爐鼎業界的王牌大哥大,國際級馳名商標!
阿嬤的眼睛在此時微微半眯着,迸發出小‘精’光兒,盯着三八的眼神就似乎在垂涎一堆明晃晃的靈石一般,“屆時你只管好好展現自己的本事,其他問題,一概無須‘操’心。”
“我會有什麼本事?”三八壓低聲音,故作虛心的問,好似只是聽了一點誇讚的話,小小的自謙而已。
“傻丫頭,你怎麼會沒本事,沒本事怎麼會成爲百‘花’之首!你難得純‘陰’之體,又是極爲純淨的金水雙靈根,*訣已經修至最高十一重,剛進階煉氣七層。”阿嬤笑得十分燦爛,“可是極其搶手的呢!你的資質在整個修真界千古罕見,是咱們這一年度的壓軸重戲!這消息剛一散出去,咱們這青雲大陸周邊便開始賓客雲集,就連極南之地的銀州澤都來了不少人!相信阿嬤,你會是最有身價的爐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