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湘剛剛運行了一個周天,正在漸入佳境之時,突然耳中傳來一陣喧嚷,隱約夾雜着刀兵相接和鬥法的聲音,她心裡一緊,氣息差點走岔了,索‘性’便收了功。
齊湘一睜眼,便吃了一驚,整個獸車內空空‘蕩’‘蕩’,只剩下她一個人。
她驚疑片刻,隨後仔細聽着車外的動靜,小心翼翼拉開車簾,往外面看去,這一看更是不得了!只見車外是一座斷崖,從斷崖上橫亙着一座雲梯般的浮橋,浩浩‘蕩’‘蕩’的連通到遙遠處一座更高的斷崖上,彼端雖雲遮霧掩,看不清楚,卻極盡氣吞山河之勢。
噪雜聲是在獸車一百米處,離橫橋十幾步的地方傳來的,那裡有兩撥人正在械鬥,其中一撥人分明是王氏弟子,帶頭的不是別人,竟然是那位接引人!
再看對方的陣勢,跟王氏人數一致,修爲也相當,齊湘推斷,那應該也是一批被保送的弟子,青雲大陸總共有四大世家,除卻爐鼎專賣店小七星‘門’不算,其他三姓名‘門’正宗,應該全都享有保送名額,沒道理只有王氏一族獨享。
這麼說來,應該是某家族的保送弟子,同王氏弟子起了衝突?可是兩撥人各自在獸車裡井水不犯河水,怎麼就打起來了?
齊湘正自納罕,忽聞人羣中傳出吵鬧聲:“孫大元!你去問問你哥哥,哪一年不是王府弟子先過的這青雲橋?”
“韓嫣兒!你又不是王家人!憑什麼做王家的走狗!這橋是青雲宗的,不是他們王家的,凡事理應講個先來後到,你這樣會遭雷劈的。”
“好一個狂妄小子,竟敢說我是走狗!今個兒我不揍得你滿地找牙,我就是你孫子!”
原來是孫家的人,王府‘玉’簡上多有記載的跳樑小醜!看來這是宿敵了!齊湘一下子明白過來。
連兩頭的接引人都打各自打成了豬頭,齊湘撫着額頭,心想修真者爲什麼不是清心寡‘欲’,淡泊無爭,潛心修行?怎麼會有這麼多是非!
她有些心煩,好不容易得了個機緣,能夠進入大宗‘門’接受教導,可是,倘若因爲這些弟子們的鬥毆行爲,宗‘門’發下火來,將本批保送弟子的資格取消,那可怎麼辦?
眼見着鬥場上躺下了三四個人,不知道是不是隕落了!
齊湘很着急,不行,事情已經鬧大了,要是不想想辦法,自己的前途真的要堪憂了!可是憑自己的能力又不能去阻止他們,這可要怎麼辦呢?
正心煩意‘亂’,車外的白虎獸忽然打了個噴嚏,齊湘心念一閃,忙探出頭去,只見三匹白虎獸正立在原地閉目養神,間或擡起眸子,不悅的打量一下纏鬥的衆人。
齊湘給自己打了打氣,輕手輕腳走出去,恭敬道:“三位靈獸尊者,你們好!”
中間的白虎獸扭頭看了齊湘兩眼,忽然間又打了個噴嚏,噴了齊湘一臉黏糊糊的口水,齊湘胃裡一‘抽’,就要吐出來,可生生的嚥了下去,連擦都不擦,仍然一臉恭敬的說道:“尊者!這些年輕的弟子不知輕重,怕是會惹下事端!咱們的當務之急,是去通知宗‘門’的管事,找人來阻止他們,不然這都是世家子弟,這般隕落了,於宗‘門’不好。”
齊湘想了想,覺得這靈獸是王府的,重點應該往王府偏一偏,便刻意將眉頭擠成一條線,幽幽嘆道:“場上似乎有人隕落了!呀!快看快看!那兒地上躺着的,分明是剛纔搭乘咱們獸車的王氏弟子!”
都說到這個地步了,白虎獸仍然哈欠連連,恍若未聞,齊湘見它們一點都不關心自家弟子們,不由得使出了‘激’將法:“完啦!年輕人胡鬧得太過了!但願不會連累到三位前輩!倘若因此落得個護送不力的罪過,可真是太不值啦!”
語畢,白虎獸不約而同的朝着械鬥處望去,接着,三隻靈獸迅速‘交’換了一下眼‘色’,不待齊湘繼續說下去,便心意相通一般,拔‘腿’虎跑了起來。
齊湘沒有準備,被它們帶起的狂風撲得在車內滾了一圈,但她打滾的時候是在笑着的,因爲白虎獸是朝着浮空橋跑的,過了橋,就是青雲宗了。
齊湘扶着車壁站起來,心情很好,白虎獸拼着吃‘奶’的力氣狂奔着,竟然快得像在飛,相比之下,它們來的時候只是在散步而已!
透過被風翻來捲去的車簾,齊湘看到纏鬥的衆人中,有人發現了異動,正在朝着她的方向看過來,但是白虎獸速度太快,只幾個眨眼的時間,便離他們遠去了。
白虎獸穿過浮橋,進入青雲宗的地界,一進去,齊湘便大覺不同,這地方,連空氣裡都涌動着充沛的靈氣,讓人一呼一吸間極盡清爽!
青雲宗大多數都是山路,山峰奇多,且形狀各異,既有像峨眉一樣秀麗的,也有像華山一樣險峻的,許多巍峨的建築都是直接在山頂上開闢建造,猶如神境!
大約過了十分鐘,獸車終於緩了下來,停在一座峰巒奇險的山腳下,一站穩,它們三個便“吼吼”的嚎叫了起來,中氣十足,其音回‘蕩’在山間,使齊湘不由打了個寒顫。
三隻白虎獸嚎了一會兒,忽然嚎出了一個人來,只見此人抄着手,立在半山腰一座凸起的巖壁上,發動靈力擴音道:“瞧瞧你們這德‘性’!一個比一個蠢!不好好去護送你們府上小弟子,跑來這兒做什麼?”
“吼!吼吼!”
“……”那人站得太高,辨不清楚模樣,只能依稀看到他的白‘色’袍子在風中飄‘蕩’,“別吼了,省點力氣,我聽不懂。”
語畢,那人似乎察覺了什麼一般,在巖壁上跳了兩跳,便翻身落在山腳下,朝它們走來,其過程輕盈如落‘花’,偏又迅速的似乎只在剎那間。
齊湘這纔看清楚,這人可是“忘情劍君”吶!在青雲大陸邊緣趕走外陸強盜,捍衛了青雲宗弟子尊嚴的宗‘門’高管!齊湘記得他似乎跟王羨遊關係很近,難怪王府的白虎獸會找到他。
齊湘趕忙放下了偷偷撩起的一角車簾,心下突突直跳!有種小學生對老師打小報告的感覺,可齊湘知道,自己的選擇很對,於己於人都很好。
儘管那兩撥被保送的弟子可能會受到嚴厲的處罰,可至少避免了他們持續殘殺,有命在纔是最重要的!即使被取消資格那也是他們自作自受!跟自己無關。
而自己趕來通報,明顯跟他們劃清界限,正可謂明哲保身,一定不會被連帶處分,不需要擔心。
齊湘想了想,終於鼓足了勇氣拉開簾子。
直接對上了一雙清亮的眸子,齊湘嚇了一跳,剛準備好的話一下子被嗆了回去,只見任清風一隻腳踩在中間的白虎獸身上,一隻腳立在地上,而那隻白虎獸正抱着他的腳憨憨的撒嬌。
任清風對她一笑,似乎早發現了她,只是禮貌的等她自己出來一般:“王府和孫府的弟子,又打起來了?”
齊湘‘抽’了‘抽’嘴角,心想,難道王府和孫府的弟子總是打架,都打出名堂了麼?她點了點頭,擺出一副無辜的神‘色’:“前輩,您快去看看,他們打的那是不可開‘交’!會出事的,在青雲‘門’進山的橫橋上。”
任清風俯身在白虎獸身上抓了抓,替它順了順‘毛’,淡然說道:“知道了。”
說完,拍了拍衣服起身御劍,起飛的時候回頭看了看白虎獸,吩咐道:“將這位小道友送去道統長老殿。”
頓了頓,又看着齊湘:“將你所見到的如實上報給道統長老,不得敷衍了事,更不得添油加醋,這很重要。道統殿是新晉弟子的管理處,這兩批弟子不守規矩,不敬同‘門’,該如何處置,讓他們權衡。”
齊湘趕緊低頭俯首,作揖道:“是!弟子謹記!”
任清風捏了個訣,便御着劍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