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湘這纔想起被自己一念之仁收養的土狗來,看來它吃飽喝足後睡了個十分敦實的好覺。
齊湘將它從儲物袋拎了出來,手還沒放下,忽覺虎口一痛,這土狗竟然出其不意的咬了她一口!齊湘吃痛鬆開手,土狗一個瀟灑的跳躍落在地上,抖着‘毛’,虎視眈眈地盯着齊湘。
看着自己虎口處不停冒出的鮮血,齊湘嘖道:“竟然咬穿了!這麼狠啊你!我真是瞎了眼養了只白眼狼,東郭先生就是我!”齊湘喃喃自語着搖了搖頭,“你睡足了就忘了是誰救了你?當初哪個蠢貨蹭着我的‘褲’‘腿’求我憐憫的?!”齊湘說着說着便揮手衝開‘門’,指着‘門’外道:“你走。”
說完不無煩躁的閉上眼睛,這種不通人‘性’的東西,她齊湘不想養着糟心!反正它出去山上也餓不死他。
那土狗趴在地上‘舔’了‘舔’爪子,水汪汪的眼睛望了齊湘一會兒,忽然開口說人話道:“對不起。”
齊湘睜開眼,瞠目結舌,半晌,才呆呆問道:“你說什麼?”
土狗自顧自找了一片蒲團臥下,扭頭望向齊湘:“你要是還想聽得再讓我咬一下,好久沒磨牙,一時沒忍住,還沒習慣去照顧主人,你得原諒我。”
齊湘唾沫在喉嚨一滾,不管三七二十一,跳起來便抓着土狗細看,無論是用神識還是用‘肉’眼都看不出它有什麼特別之處,可是這樣一隻不起眼的一階小土狗,偏偏就通了人話!這委實是件了不起的事情。
齊湘雙眼爍爍,眯着眼便‘摸’上它的狗‘毛’,見它一臉享受,齊湘便問道:“你居然開了靈智了呀!你到底是什麼來歷,不介意的話,跟我說說?”
土狗被‘摸’的舒服得闔着眼,此時卻是‘迷’茫的睜了睜,“我忘了。”
心中縱有千般‘惑’,卻敵不過一個“忘”字。且不說它是真忘假忘,既然它不想說,齊湘卻也不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索‘性’便閉了口。
時光如梭,轉眼間便是一個月過去,齊湘和土狗,一人一狗,就這麼不聞窗外事的默默修行,跟土狗熟了,見它有心呆在自己身邊,齊湘便給它起了個名字,叫旺財。
這些時間內,齊湘也一直沒有等到任清風的任何消息。
這一天,日子像往日那般靜靜的過着,齊湘‘洞’府外的禁制忽然被人破開。
大概看‘門’是所有狗類的天‘性’,旺財不分青紅皁白的便撲了上去,只是還不待下口,便被來人拍到了牆上,頓時暈菜。
齊湘原本正在運行周天,被打了岔,差一點兒便經脈逆行,她一抿嘴,憤然睜開眼,卻對上‘門’口一雙焦灼的眼睛。
“韓嫣兒?”
齊湘低低念出了她的名字,只見這韓嫣兒一臉菜‘色’,似乎頗有些憔悴。
韓嫣兒身後無人,顯然是一個人來的。她將齊湘上下打量了一遍,冷着臉諷刺她道:“你可真是一個好師妹,好徒弟,好朋友。”
齊湘望了望牆角下軟趴趴暈着的旺財,祭出輕侯劍便站了起來。
韓嫣兒立刻便道:“我不是來打架的。我好不容易得了師傅出峰的空子逃出來,沒工夫陪你折騰。”
“逃?”
“對,逃。齊湘,你的心是什麼做的?你師傅和朋友出了那麼大的事,你居然還跟個沒事人一樣,心平氣和的縮在‘洞’府衝擊境界,真自‘私’。換做我是你,早去救人了,知道我師傅爲什麼關我麼?因爲她瞭解我,知道我不會放着王羨遊的事情不管。”
齊湘看着韓嫣兒的眼睛,她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毫無虛情假意,也不像在說謊,似乎她倒是的確關心着王羨遊一般。而且,這個人敵視自己慣了,忽然講起道理來,倒讓齊湘有些小驚訝。
只可惜,她太自負,或者,是太嫩了,試想一下,即使你跳得再高,也折騰不起什麼風‘浪’,到時充其量只是像螻蟻一樣白白的被人碾碎而已,說什麼救人,哪有那麼簡單。
齊湘當即便無奈的笑了,“事關一個家族的興衰,我一個築基弟子,能改變什麼?”
“能作什麼?你有手有腳,什麼不能做?”
齊湘輕嘆一口氣,心想,這韓嫣兒,難道只是來說服自己去作一隻撲火的飛蛾?恐怕沒那麼簡單。
“首先,你告訴我,王羨遊現在哪裡?”
她這話一出,齊湘便笑了,“我不知道。”
韓嫣兒明顯不信,她‘摸’了‘摸’手腕上盤踞的草編手鐲型法器,躍躍‘欲’試,“你告訴我,我能救他,不要誤了王羨遊的‘性’命。”
齊湘跟韓嫣兒不熟,無法判斷她話中真假,拿不準她是在套話,還是的確關心王羨遊,齊湘雖然不會將王羨遊的所在說出,卻還是對韓嫣兒有些好奇。
雖說齊湘知道韓嫣兒此舉可能是救王羨遊的一個機會,但她更加明白那煉妖壺之於王羨游來說,卻是最後保命的屏蔽,她不敢也不能冒這個險,略一思忖,她又擡頭盯着韓嫣兒看了一會兒,卻發現她臉上的焦急竟然也似帶了三分真心,當下便決定用言語試探她一下,認真問到:“你要怎麼救?我願聞其詳。”
韓嫣兒說話的時候一直朝‘洞’府外巡望,見齊湘如此,她更是心急成怒,想祭出法器打到她招供了,卻似乎又十分忌憚着什麼,終於,韓嫣兒將怒氣壓制下去。最終,韓嫣兒只是跺了跺腳,狠狠的瞪了齊湘一眼,轉身便速速御劍飛走,彷彿,在躲避什麼。
韓嫣兒走後,齊湘將旺財從地上抱起,順着‘毛’,走出了‘洞’府,旺財還沒有醒轉,齊湘對它連連搖頭,一階就是一階!會說話也不見得高明多少!
‘門’外涼風習習,吹得人舒爽,可是一望無際的蒼穹,卻低壓壓墜着大片的烏雲,有些讓人喘不過氣來。
齊湘正要轉身回‘洞’府,耳邊忽然傳來紫湮的聲音:“到廣場上。”
齊湘渾身一震,她都要忘記紫湮這茬了!被他的聲音一提醒,齊湘這纔回過神,感到‘胸’口竟然有些異樣,似乎隱隱作痛了起來,待她仔細去感覺,卻消失了。
只是一瞬間,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
齊湘環顧四周卻不見人影,頗有些慍怒,此時旺財醒了,正在齊湘懷裡蹭,齊湘大聲道:“你在哪裡說話的!”驚得旺財登時跳下地去。
耳畔的聲音很飄忽,“我在百‘花’島。”
齊湘駭然,這是個怎麼回事?沒有用傳音符的痕跡,這是新興的高端技能千里傳音麼?似乎是察覺到齊湘的疑‘惑’,紫湮笑道:“你不要怕,我只不過是通過你的眼睛和耳朵瞭解一下你的周邊世界而已,只要你老實,我不會害你。”
齊湘狠狠的‘抽’了一口涼氣,只要紫湮一說話,她的‘胸’口就會痛一下,雖然不是很痛,但那感覺讓人很不舒服,齊湘立刻問道:“你爲什麼這麼做?你對我作了什麼?你到底想要怎樣?”
可是忐忑着等了半天,卻不見紫湮回答,他似乎不打算回話了。
齊湘不安極了,當即將旺財喚道獸寵袋,御劍往青雲宗廣場上飛去。
直到落在了廣場的地上,紫湮都沒有說話,齊湘自言自語道:“我到了!”
紫湮還是沒有迴應,齊湘不知道紫湮葫蘆裡賣得什麼‘藥’,正自納罕,肩膀卻是被人一拍,“齊湘!你竟出來了?上次去看你,見你下了禁制,便沒打擾,我還以爲你會將自己關到突破旋照期呢!”
齊湘不扭頭也知道此人乃是南華錦,只是她這會兒心繫自己的安危,老友相見的歡樂自然被沖淡了不少,所以,齊湘只是淡淡轉身看了看南華錦,但見他竟然沒閉關已是築基大圓滿了!不由感嘆資質的差別!
南華錦見她苦着臉,以爲她在爲任清風和王氏兄妹憂心,當即古怪的一笑,伏在齊湘耳畔道:“齊湘,你難得今天出來,是不是也知道了那件事情?”
“哪件?”
南華錦確定齊湘不知道,便輕聲道:“玄同界發生了一件大事,人們都懷疑跟王氏家主有關。”
“什麼事?”
“嘿,對你來說應該是好事一件!”
“說呀!別賣關子行不行!”
“你閉關的這段時間,整個玄同界隱匿了千百年,就快要被人遺忘的妖獸忽然從東海邊緣破土而出,如雨後‘春’筍!踐踏着人修的疆土,爲了防止妖獸的擴散,瓊仙島,銀州澤和咱們宗,都派出了許多弟子和長老前去進行清滅行動。這還算是好對付的呢!那些妖獸的修爲高低不平,大都是從一階到七階,不難阻擋。”
“這算是什麼好事?”
“這還不算好事麼?本來王氏家主就要被宗主定罪處死了,可是因爲妖獸忽然肆虐,他們懷疑此事跟王世家主有關係,因爲想‘弄’清妖獸意圖,怕他一死失了重要線索,便延緩時限,只將他押制不動。最重要的是,在昨天,宗主殿忽然接連遭受了幾‘波’高階妖修的襲擊!據說有一個妖修,竟然也是出竅期!爲了力敵,宗主有意暫時釋放你師傅,說是讓他將功贖罪什麼的。”
齊湘點點頭,“那我師傅的意思呢?”
“這個,不知道,宗主只是鬆口有這個意思,他怎麼處理,咱們做弟子的還沒得到消息。”
齊湘心裡頓時有些快慰,可是轉瞬間,心頭卻涌起更大的不安,這妖物,難道真是衝着王家去的?還有那紫湮……他到底跟王家有着什麼關係?他在這件事情中有沒有起到推進作用?妖孽‘惑’世又是爲什麼了什麼?
正想着,紫湮冰涼的話語忽然撞入她的耳朵,“‘混’入你宗噬妖隊,到東海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