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穆清可以說坑的一手好爹,雖然墨翎國富民強,可是這裡畢竟不是墨翎,是在暨墨國土上,兩國用的銀票都不一樣,雖然銀子幾國都認,卻不認銀票,因爲老百姓都是在本土踏踏實實過日的,除了從商的,大部分都沒有出國的想法,所以,只認識銀子不認銀票。
除此之外,君鳳宜是一國皇帝,來暨墨,又怎麼會帶多少銀子?
所以,都得葉大丞相掏腰包了。
葉丞相很憋屈,陛下似乎不知道陌上香坊的東西有多貴,就算採買,那也該事先理好禮單,預算好開支,他也好準備銀兩呀。
陛下不知道他們來這裡的時候,是微服私訪,雖然帶的錢足夠,但是多的是銀票,而且那也是隻夠他們吃喝,現在哪裡能拿得出來給公主置辦嫁妝的錢?
君鳳宜能知道嗎?
絕對不會管這些事情的,去陌上香坊遊走了一圈,看見好看的頭面就讓人包了起來,看見好看的衣服,也讓人包起來,可謂收穫頗豐。
陌上香坊的人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尹穆清的真實身份,是以,也不知道君鳳宜和尹穆清的關係。
只知道,主子突然漲了價,想來又有了冤大頭,不宰白不宰。
葉祁看着陛下如此大手腳的樣子,淚流滿面,他心中哀嚎,陛下以爲這是在逛他的私庫麼?見到什麼都往懷裡揣!
眼見自己的荷包空了,某個陛下還沒有收斂的意思,連忙上前攔着:“主子,夠……夠了吧?這嫁妝,除了尹府的,宮裡也準備了一份,再加上您準備的,都能從東臨街首排到街尾了,公主一定會高興的!”
君鳳宜伸手將葉祁手裡拿得單子過來,看了一眼,數了數上面的東西,不悅道:“這纔多少?單單這頭面才九套,衣裙才十套。胭脂水粉,料子布匹,妝臺鏡面這些東西都還沒有……”
葉祁真的好想扯着君鳳宜的耳朵大喊一聲,陛下,什麼叫做才?不說這些頭面衣服,最便宜的都千兩白銀,您知不知道,就算丞相之女,嫁妝裡面多的也才十萬兩現銀,兩套百兩的頭面,其他的衣裙什麼的,都是府上專有的繡娘做的,是錢燒的多,纔買這麼多成衣!
當然,葉祁自然是不敢這麼做的,笑呵呵的湊過去,委婉的開口:“陛下,再買,微臣和陛下就該喝西北風了!您該不會,回國的時候,還找璟王或者公主借錢吧?”
君鳳宜一愣:“……”
沒錢?
他君鳳宜會沒錢?
然,君鳳宜有時候雖然臉比誰都厚,但是自尊心比誰都強,他想象不到,自己會淪落到問女兒女婿要錢的地步,打了一個寒顫,君鳳宜扯了扯脣角,看了一眼剛剛看上的一個巴掌大,鑲金嵌玉的水銀鏡,有些肉疼的開口:“這陌上香坊的東西也不過如此,爺這就去其他地方看看!”
葉祁:“……”
心中一橫,追上去,小聲道:“陛下,您回去後得將這些錢還給微臣哈,微臣不是貪官,每年的俸祿就那麼些,瑾晟也快娶親了,這彩禮錢就是一筆不小的開銷。還有瑾妍也快嫁人了,她是臣的掌上明珠,嫁妝自然也不能太寒磣,這都是錢呀!”
葉瑾晟和葉瑾妍是葉祁的一對龍鳳胎兒女,現在都十八歲了。兒子他丟在軍營歷練,就沒有太早考慮親事,女兒嘛,小棉襖小寶貝的疼着,哪裡捨得太早嫁出去?葉瑾妍從小和哥哥長大,比哥哥還要野,三天兩頭女扮男裝往軍營跑,在墨翎算是一個笑話!
哪個規矩的大家閨秀會成天往男人堆裡跑?可是,葉瑾妍性格如此,葉祁又捨不得將女兒的腿打斷關在屋子裡面不讓出去,是以只能隨她去了!
君鳳宜聽此,腳下一頓,斜眼看了一眼葉祁,表示很嫌棄:“葉愛卿這是在哭窮?葉大小姐能嫁出去,你該笑纔是,若是朕,那假小子能嫁出去,倒貼朕都會笑醒。”
葉祁怒,表示不依!
陛下,來來來,咱們打一架!
本相的女兒哪裡不好了?
葉祁忙追了過去。
君鳳宜理葉祁纔有鬼了!
……
君鳳宜在陌上香坊的一言一行,尹穆清都知道,知道某個爹囊中羞澀,灰撲撲的走人,很不厚道的笑彎了腰。
彼時,君鳳宜也讓人將幾大箱子的戰利品送來了尹府,用紅木箱子還有紅色彩帶包裝的很喜慶,到了大婚的時候,就可以直接用。
逛街買東西什麼的,都不是男人做的事,逛了小半天,君鳳宜額上都浸出了汗水,雖然因爲沒有買足自己的心意,但是他還是樂呵呵的湊到尹穆清面前,樂滋滋的道:“阿清,今兒個父皇給你選了一些好看的衣服首飾,你瞧瞧喜不喜歡?”
說着,就示意鳶歌將那些箱子打開,尹穆清憋笑道:“恩,陌上香坊的東西自然都是好的,只是,你之前來暨墨是微服吧,帶了多少銀子?陌上香坊的東西都不便宜,這麼破費做什麼?”
“咳咳……”君鳳宜纔不會告訴尹穆清,他們現在真的是拿不出什麼錢了,只不過他不擔心,反正有樓雪胤在,他去天下第一山莊支一些錢,還是可以的,摸了摸鼻子,君鳳宜開口道:“阿清喜歡就好,父皇雖然一向提倡勤儉節約,但是女孩子出嫁只一次,不能大意,總不能讓人看了笑話去!”
尹穆清也不拆穿君鳳宜,忙讓鳶歌送來清水,自己親自擰乾了帕子,遞給君鳳宜,開口道:“擦擦汗吧,外面暑氣重,屋裡放了冰,這一冷一熱的,不將汗擦乾,受了涼就不好了!”
君鳳宜感動的不行,連忙接過帕子,胡亂的在頭上擦了一通。
尹穆清看着,不由自主的笑了笑。
大婚將近,嫁出去的尹思雨也回了尹府,她懷着身孕,因爲璟王出面恐嚇了一下她的夫家,尹思雨現在的日子過的很好,這不,月餘不見,臉上都圓潤了不少。
尹思雨是真心感謝尹穆清,所以,聽說尹穆清要大婚了,懷着孕呢,還親手繡了一方紅蓋頭。
上面的繡花是龍鳳呈祥,尹穆清看着這繡工,可以說皇宮頂好的繡娘都比不上。
尹思雨一想到其她幾個姐妹的下場,就覺得很後怕,幸好,她嫁出去了,也沒有真的和尹穆清作對,給她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否則,現在恐怕她也會像尹曦月和尹若晴一樣,不得善終!
都說貪心不足蛇吞象,不是她的,永遠都不是她的,馮家雖然沒有以前那麼光鮮,可是至少是大家族,就算沒落了,也比普通百姓好上百倍,只要踏踏實實的過日子,又怎麼會過不好呢?
尹思雨將自己的禮物打開,對尹穆清道:“三妹妹,你這什麼也不缺,我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拿到出手,就厚着臉皮給你繡了一方蓋頭,你不要嫌棄纔好。”
人家懷着孩子都還不忘一針一線地繡,尹穆清哪裡有嫌棄之理?連忙接過,笑道:“剛纔試了喜服,還說那蓋頭太小家子氣,你就送來了新的,瞧着這針線功夫,恐怕錦繡莊最好的繡娘都比不過你!只是,二姐你還懷着孩子,這蓋頭繡起來不輕鬆,不該這麼勞累自己的!”
尹思雨見尹穆清是真的喜歡,也就放心了:“你喜歡就好,繡的多了,也就快了!”
這會兒,只見沈檸扶着丫鬟的手,走了進來:“早知道二妹妹繡了蓋頭,我就不繡了,免得讓人笑話我針線不好!”
尹穆清連忙起身,在榻上讓了一個位置讓沈檸坐:“今兒好熱鬧,你們是商量好的麼?不來都不來,一來都來!”
“聽阿清這麼說,姐姐是不是該轉身離開?”門口,君語嫣一身白衣緩步而入,端的一個氣質佳人,儀態萬千!
尹穆清聽此,笑呵呵的賠禮:“這話說了,就算想讓你走,也不好意思開口了!快過來坐!”
沈檸看見君語嫣面上從容優雅的笑意,覺得很佩服君語嫣,若是她遇到這樣的事情,恐怕早就不知所措了!
“明天你大婚,我自然是要來湊熱鬧的!”君語嫣笑着坐下,拿過尹思雨送的蓋頭,稱讚道:“二小姐的手真是巧了,這麼繁雜的花樣,竟然用的是雙面繡。”
尹思雨笑了笑:“語嫣公主謬讚了,我不過是繡着玩,只求三妹妹不嫌棄!”
說完,看向沈檸道:“嫂嫂也繡了東西?”
沈檸沒有攀比的意思,她的繡工確實也比不上尹思雨,卻也大大方方的將自己的東西拿了出來,用錦盒裝着的,裡面赫然是一條紅色的玉帶,選的是鳳穿牡丹的花樣,因爲這玉帶做的精巧,倒也掩蓋了繡工的粗糙。
玉帶上面點綴有不少寶石玉片,金絲勾邊,閃閃發光,甚是好看!
“看了二妹妹的,我這個倒是拿不出手了,三妹妹雪玉般的人兒,這玉帶珠光寶氣的,倒是顯得俗氣了!”沈檸因爲懷孕而蒼白的臉色因爲這話,難得的浮現出幾分紅暈,美麗動人。
尹穆清趕緊拿了過來,讓鳶歌現在就幫她戴上試試。
玉帶精巧,勒在纖腰上,顯得纖腰不盈一握。
“什麼珠光寶氣?這叫富貴,嫁人嘛,就得金光閃閃的,讓蕭璟斕知道,她娶的媳婦是個小富婆,穿金戴銀,看他娶得起,養得起不!”
尹穆清這話一出,倒是讓在場的人都笑了出來,君語嫣笑了笑,也從袖子裡面拿出一個錦盒,遞給尹穆清,道:“你這丫頭,璟王若是聽到這話,怕是要氣死了,碩大的璟王府,還養不起你一個女子麼?”
見尹穆清打開錦盒,君語嫣補充道:“姐姐可沒有少夫人和馮夫人這般巧的手,這是姐姐親手刻的和合印章,祝你和璟王恩愛白頭!”
只是普通不過的青田石,尹穆清看着卻覺得感動不已,這裡,女子出嫁,手帕之交都有互相添妝的習慣,明日就是大婚之日,她們能過來爲她添妝,那都是一份情誼,尹穆清如何不喜?
“沒想到你還有這手藝,刻章可不容易。”尹穆清會雕刻,深知雕刻的不易,很容易傷手,君語嫣這段時間照顧着尹翎翊,還能抽時間送她印章,確實不容易。
“你喜歡就好!”
幾個女子又圍在一起,選明天該戴什麼髮飾,該穿哪一套喜服,單單是內務府就做了三套喜服過來,就怕王妃不滿意,還不說尹府準備的。
本來女子出嫁的喜服,該是自己繡出來,這樣才吉利,但是,富貴人家卻不這麼做,畢竟這嫁衣繡起來很傷神,都會找專門的繡娘幫忙做。
幾個女子正討論的熱鬧,沈檸和尹思雨都懷着孕,坐在一邊大談育兒經,感嘆懷孕的不易。
九月在外面跑的滿頭大汗,小臉難得紅撲撲的,進屋看見這麼多的人,不由得愣了一下,仰着腦袋問道:“孃親?你們在說什麼?”
尹穆清等人看過去,就見九月臉上滿是汗水,鼻頭黑乎乎的,小手上也沒有幸免,白色的小袍子更不說,全然成了一個髒孩子。
鳶歌看的頭都大了,九爺以前哪裡會這樣?怎麼一會兒不見,就髒成這樣子了?再看低頭站在一旁的元寶和銅錢,他們比九月還髒。鳶歌當場就驚了:“這是鑽竈孔了?怎麼髒成這樣?跟着伺候的人都幹什麼去了?”
肯定不放心三個孩子到處亂跑,九月走哪裡,都有侍衛跟着,保護孩子們的安全!
沈檸幾人也有些驚,富貴人家的孩兒,儀態很重要,小孩子淘氣的時候免不了上樹掏鳥蛋,下河摸魚,但是都是一大幫子丫鬟婆子跟着的,衣服上有一點點的不乾淨,那都得換了。不然若是突然被上面的人召見,那髒兮兮的樣子,不得失了身份麼?
可是尹穆清看着,卻覺得很好,九月終於像個孩子了,以前一個人的時候,就算淘氣,也淘的很規矩,不會下地去亂跑,可能也就是這樣的原因,九月的身子一直弱的不行,受不得一點寒。
現在有了小夥伴,性格開朗了不說,還不會東想西想,很快就會忘了之前的不愉快吧。
小孩子在外面跑了一身的汗,尹穆清連忙讓鳶歌拿了三條帕子,給三個孩子掂背吸汗,先緩一緩再換衣服。
“小月月去哪裡玩兒了?”因爲壞了孕,沈檸格外的喜歡孩子,看見小九月這可愛的髒模樣,只覺得心都軟了。
九月伸出小髒手擦了擦鼻頭,越發將小鼻頭擦的更髒了。
“九爺去後面的鍛造坊了,哥哥說外公手下的將士們手裡用的劍,都是鍛造坊裡面打出來了的,九爺也想去打一把劍!”
說完,九月拍了拍胸脯,道:“給哥哥也打一把!”
“這麼厲害?還能想着哥哥!”尹穆清拿着乾淨的帕子給九月擦手,擦臉,笑道:“知道的,相信你去了鍛造坊,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去了伙房當燒火小斯了,瞧瞧這小臉。”
“鍛造坊那裡危險的緊,燙着可怎麼好?”君語嫣有些不贊同的道:“你喜歡什麼樣兒的劍,告訴皇外公,外公定會幫你打好。”
小九月不滿道:“不要,九爺就是要自己打!打了送給哥哥!”
見九月這麼堅持,尹穆清倒是好奇了,問道:“九月怎麼突然喜歡上鍛造了?還執意要打一把劍送給哥哥?”
九月纔不會說他昨天偷偷拿了哥哥一把劍去練,結果不小心將上面的寶石磕掉了。元寶說,這些寶石都是鑲上去的,去鍛造坊讓專人再鑲上去就好了。
結果九月來到鍛造坊的時候,發現鍛造這麼好玩,一把殘缺的劍熔了,還能打出更好的劍。
所以,他興奮之下,就將哥哥的那把劍扔進鍛造爐裡面,結果……將劍刃給熔沒了!
弄壞了哥哥的劍,九月心虛,他不敢說,他記得,哥哥很少用他送給他的那把素婁,用的最多的就是那把被他熔掉的劍,所以就期待着,自己能神不知鬼不覺得重新打造出來一把一模一樣的!
九月聽尹穆清這麼問,有些不耐煩的搶過孃親手裡的帕子,癟嘴道:“九爺早就喜歡上鍛造了,孃親不知道而已!”說罷,九月胡亂的在臉上擦了擦,轉身,對元寶道:“小寶,走吧走吧,哥哥要回來了!”
“是!”九月好幾天沒有見到哥哥了,聽說父王因爲忙着大婚,很多摺子都扔給了哥哥,讓哥哥學着批,孃親說,哥哥好可憐,連喝口茶吃點點心,都要在書房,九月對哥哥抹了一把同情淚。
見纔回來沒有一盞茶的小傢伙又跑了出去,尹穆清又好氣又好笑,對鳶歌道:“去將藥熬着,等會兒該用晚膳了,玩了一天,應該累了,用了藥好入睡。”
“是!”
沈檸等人見此,都起身告辭,沈檸道:“三妹妹,明早你有的忙,早些休息吧,嫂嫂明日再過來!”
“嫂嫂在外面留的久了,大哥也不放心,早些回去歇着吧!”說罷,轉身對蘭香道:“好生扶着你家主子!”
“是!”
送走這些姑娘,尹穆清才招來慕謙,問了一下最近九月的一些瑣事,才知道小傢伙果然是做錯了事,竟然將傾恆的劍都給丟鍛造爐裡面去了,這小傢伙,真是胡鬧的很。
傾恆的劍都是御賜的寶劍,都很貴重,也不知道是不是傾恆最喜歡的一把,九月就這麼毀了,傾恆若是想歪了,又是麻煩。
有了燕飛的前車之鑑,尹穆清也小心翼翼的,兩個孩子相處,儘量一視同仁,不偏不倚,生怕兩個孩子覺得她厚此薄彼。
不過幾天,尹穆清就覺得有些累,畢竟,傾恆和九月是兩個性子截然不同的孩子,對傾恆說話,只需講道理就好了,他都能一點就通。
但是九月就不行了,要麼哄騙,要麼引誘,對待傾恆的一套在九月面前,就不行!
試了幾天,尹穆清就覺得這樣下去不行,還是以前那樣挺好。
傍晚的時候,傾恆沒有留在璟王府,而是回了尹府,畢竟明天母親出嫁,他要陪着母親。他一下車,就看見九月和兩個小太監坐在門口的臺階上。
九月一身白色的袍子,上面罩着一件黑色的兔毛滾邊的披風,小臉髒兮兮的,傾恆頓時驚了一下。
他這些天沒有回來,怎麼幾天不見,弟弟那玉做的娃娃,轉眼就變成泥人了呢?
聽人說九月這幾天淘的厲害,他就想,弟弟那麼乖萌的孩子,就算淘,能有多淘?
結果,昨天就聽暗衛來報,小傢伙把他的劍給熔壞了,傾恆着實狠狠地心疼難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可是心裡並沒有怪弟弟的意思,只覺得可惜了。那把劍,是十七爺爺送給他的第一件禮,叫做蒼肅,然而,再名貴的劍,毀了就毀了,有什麼要緊的事?
如今看見小傢伙這髒兮兮的模樣,當真有些接受不了,這還是以前他的九月妹妹,不,帥氣迷人的九爺麼?
分明就是一隻泥猴子!
“小九?你這是去哪裡了?怎麼坐在這風口?”傾恆走過去,九月起身,蹬蹬蹬的跑了過來,哥倆好的抱了傾恆的脖子:“哥哥!”
似乎是要急着將自己的小夥伴介紹給哥哥,九月連忙轉身,朝身後的元寶和銅錢招手:“小寶,銅錢,這是九爺的哥哥,快來叫哥哥。”
叫哥哥自然是不敢的,銅錢連忙弓着身子過來朝傾恆行禮:“長孫殿下萬安!”
元寶先是擡眸瞄了一眼傾恆,視線與一雙黝黑沉靜的眸子相撞,那雙眸子有着五歲孩子不該有的沉穩和深邃,元寶嚇了一跳,連忙避開了視線,俯身行禮:“殿下萬安!”
“平身吧!”傾恆的視線沒有在兩個小太監身上停留,不過眨眼,一雙小巧的黑色錦靴就在元寶的眼前消失,轉而傳來傾恆越來越遠的聲音:“小九這兩天可有乖乖的吃藥?哥哥不在,都做了什麼?”
元寶和銅錢連忙起身,跟了上去。
九月在思考要不要將自己做錯事的事情給傾恆說,聽哥哥這麼問,立即揚眉道:“哥哥,九爺去了鍛造坊,打算給哥哥打一把劍呢!”
這會兒,就聽傾恆道:“小九,鍛造坊很危險,以後莫要去了,若是被濺出來的鐵水傷到,可不是鬧着玩兒的!哥哥有素婁就夠了!”
九月有些不明白傾恆的意思,腳步一頓,就聽傾恆繼續道:“小九熔壞了那把劍,哥哥不怪你!”
“真的嗎?”九月連反駁都不反駁了,連忙拿出懷裡的幾顆明亮的寶石,對傾恆道:“那這些寶石哥哥也不要吧,九爺去鑲在孃親的冠上,肯定好漂亮!”
傾恆看見九月小手上捧着的幾顆寶石,怎麼看怎麼熟悉,內心幾乎有幾分崩潰,擡眸看着眼前這個小惡魔,磨牙道:“小九,說吧,你還弄壞了哥哥什麼東西?”
他黃金弩上面的寶石,竟然就被他這麼摳下來,給孃親鑲冠上?
這小賊!
傾恆突然意識到什麼,忙道:“小九,你打算對孃親的鳳冠做什麼?”明日就是大婚,鳳冠出了錯,那可怎麼好?
九月撅了撅嘴,將手裡的寶石往地上一扔,開口道:“孃親的鳳冠一點都不好看,九爺不喜歡!”
說罷,轉身就朝茯苓閣跑了去。
“小殿下?”銅錢和元寶是九月的小內侍,自然會追隨九月的腳步。
傾恆感覺弟弟又在鬧脾氣了,難道是明天父王和母親要大婚,小傢伙緊張?
這麼想着,傾恆忙跟了過去。
尹穆清已經準備好了晚膳,就等兩個孩子過來。
見九月飛也似得跑了進來,笑道:“接的哥哥呢?”
“後面踩螞蟻呢!”說完,小手也不洗,就爬上凳子,朝元寶和銅錢招了招手:“小寶,銅錢,挨着爺坐!”
元寶走到九月面前,小傢伙還沒有桌子高,小聲道:“殿下,您還沒洗手呢!”
“不洗!”九月也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拗了起來,抓起一塊糕點就往嘴巴里面塞。
鳶歌已經端了水出來,看見九月拿小髒手就要吃東西,忙搶了過來:“九爺,這多髒呀。”
說罷,連忙拿帕子給小傢伙擦手。擦着隻手的那可空隙,另一隻小手又捻起了糕點咬了一口,似乎賭氣一般朝鳶歌哼哼。
元寶嘴角抽了抽,連忙退至一邊。
九月見此,一把抓住元寶的手,道:“九爺不是讓你坐九爺身邊麼?吃吃孃親做的菜好不好吃!”
“這……”元寶猶豫了一小,遲疑道:“王妃做的菜,一定很美味!”
“瞎說,你沒有吃過,又怎麼知道好不好吃?”九月不悅,伸手就要將自己咬過的那一塊糕點往元寶嘴裡喂,元寶蹙眉,嚇得連連後退:“殿……殿下,奴才不敢!”
“小殿下讓你坐下,你便坐下吧!”傾恆從門口進來,看了一眼元寶,示意他坐在九月身邊的,繼續道:“這裡不是皇宮,不需要太多的規矩,小殿下高興就行。”
元寶看了一眼傾恆,連忙垂手,應道:“是!”
尹穆清坐在兩個孩子中間,給兩個孩子夾菜,盛湯,並且委婉的問傾恆,是不是有其他喜歡的寶劍,並且很含蓄的批評了九月:“九月孩子心性,也不知道輕重,阿恆莫要放在心上,你告訴母親,喜歡什麼樣兒的劍,母親再送你一柄,好不好?”
傾恆一聽就知道尹穆清知道九月弄壞了他的劍,聽尹穆清這麼說,他心裡不是滋味,母親似乎對他真的很客氣。
小九也是他的弟弟,他怎麼會生弟弟的氣?
燕飛的事情,似乎對所有的人的心裡都留下後患。尹穆清生怕兄弟兩個不和,所以時刻小心着,卻不知,這份小心讓兩個孩子都覺得彆扭。也是她的這份小心,讓傾恆逐漸發現,自己的母親對他真的是客氣,不如九月那般親暱。
傾恆扯了扯脣角,開口道:“母親不必放在心上,弟弟喜歡鑄劍,那把劍是孩兒讓弟弟拿出熔了的。”
尹穆清聽此,深覺安慰,摸了摸傾恆的頭,道:“阿恆真懂事!”
九月哼了一聲,吃的很快,一會兒就將筷子扔到桌案上,就拉了元寶進屋。
元寶和銅錢二人,元寶要小一點,比九月矮出一個頭,所以九月更喜歡和元寶親近。
尹穆清見九月不開心,就知道他又吃了味,她感覺又不好了,用了膳,乾脆母子三人擠在一張牀上睡覺。
小九月喝了藥,倒是很快的就窩在尹穆清懷裡睡過去。
“母親?”黑暗之中,傾恆輕聲喚了一聲。尹穆清往下一看,就看見黑夜之中,小傢伙黑亮的眸子,尹穆清摸了摸小傢伙的頭,道:“阿恆莫怕,不管發生什麼事情,父王都不會讓我們出事的!”
“孩兒不怕,卻有些同情父王。”
尹穆清抿了抿脣,摟了小傢伙的小肩膀,小聲道:“父輩們的事,我們無法插手,只能管好自己,父王還有我們了,不是嗎?”
“恩!”
……
璟王府,早已張燈結綵,蕭璟斕苦等多日的大婚來臨,某個王爺比誰還重視,府上忙着大擺筵席,皇后一早就出宮,在璟王府主持,人前,長兄爲父,長嫂爲母,世人都知道璟王和靈太妃的關係不怎麼好,是以本該母親出面做的事情,只好皇后代勞。
作爲主人公,蕭璟斕根本不用管府中的事,萬事都有司儀,有長輩,他只需捯飭好自己就好了!
是以,尹穆清在尹府被人從被窩裡面拔起來梳妝打扮的同時,蕭璟斕自己也很早就起來,試穿喜服。
單單是喜服,蕭璟斕就準備了十幾套,一排的紅色喜服排列開來,件件華貴奢華,高貴喜慶,可是某個素來挑剔的璟王還是蹙了眉。試穿了兩件後,不滿意,再沒了耐心,斜眼過去,開口道:“去打聽打聽,王妃穿的哪一件!”
“是!”
誰規定的大婚前不能見面?真是作死!
皇后也穿了一身大紅色的鳳袍,頭上梳着十字髻,端莊又顯年輕,見蕭璟斕脫掉了身上的黑色長袍,穿着一身金絲龍紋喜服,俊美非凡,着實動人心魄。某人明明穿着喜服,臉上卻沒有什麼喜慶,不由得笑道:“璟王這是做什麼?大喜的日子,怎麼還擺了臉色?”
掃了一眼一邊太監手裡端着的紅玉金冠,拿了過來,忙道:“快來,皇嫂幫你戴禮冠,尹府不遠,可是按禮數,迎親隊伍要繞着東臨街繞三圈才能進尹府,莫誤了時辰。”
在馮皇后眼裡,蕭璟斕一直只是一個小孩子。
蕭璟斕看了一眼馮皇后,倒也沒有拒絕,他有母親相當於沒有母親,所以也不期望那個女人會盡到做母親的責任。
蕭璟斕坐直了身子,閉眸養神。
馮皇后拿過太監托盤上面的梳子,正打算給蕭璟斕束髮,手裡的梳子竟然被另一隻手給搶了過去,馮皇后轉身一看,卻見是靈玉檀站在她身後,馮皇后嚇了一跳,看了一眼蕭璟斕烏黑的頭頂,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她怎麼來了?
這大喜的日子,她還來找阿斕的不快?
可是,人家畢竟是母親,馮皇后也沒有理由阻止,只好退至一邊。
靈玉檀今日也是刻意打扮過的,一身暗紅色的曳地長裙,長髮全部挽起,臉上也化着精緻的妝,她本就是美人,即便蒼白了一些,可是怎麼擋不住美人的風韻。
只見靈玉檀玉指撩起蕭璟斕如綢緞般的長髮,面色帶着笑意,小心翼翼的梳着。
馮皇后看着靈玉檀不像來找麻煩的,倒也鬆了一口氣。
說起來,都是做母親的,又有誰不愛自己的孩子呢?畢竟是自己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就算有再大大的怨,再大的恨,也不會真的想要自己孩子的命。
靈玉檀自己也知道蕭璟斕不會待見自己,所以直到將禮冠戴好,她才忍不住誇讚出口:“王兒的頭髮真好,鑲上好的絲綢一般順滑,母親摸着,都覺愛不釋手!”
靈玉檀一出聲,坐在榻上的蕭璟斕甚是驚愣,噌的一聲從榻上站了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厭惡,急急地後退了幾步,還撞到了一個太監手上的托盤,裡面的禮冠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那太監嚇得全身一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奴才該死!”
蕭璟斕哪裡管着這個太監?掃了一眼靈玉檀手裡的梳子,面色幾乎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沉了下去。
揮手就要去將頭上的禮冠摘下,摔在地上。
然而,他剛有這個動作,便聽靈玉檀道:“王兒這是做什麼?吉時馬上就要到了,你想爲了和母親置氣,耽誤了自己的大喜?”
------題外話------
明天早上恢復6點更新,麼麼噠。聖誕還有六天,參加活動的親抓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