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那命婦尖叫一聲,噗通一聲便跪倒在了地上。頭上覆雜的朱釵窸窸窣窣的滾了一地,那命婦立即狼狽的不成樣兒。
“上官夫人,怎麼回事?怎麼摔了?”
“快,扶起來!”
一羣人一擁而上,拉拉扯扯,好不熱鬧。
沈檸轉身想看出了什麼事,卻被尹穆清攔了下來:“嫂嫂簪子戴歪了。”
“啊?”沈檸一驚,立馬伸手撫摸自己髮髻,尹穆清伸手幫忙整理了一下:“沒事了,我們走吧!那裡有小舟,我們去摘一些墨蓮子,給九月熬粥,做糕點。”
“啊?能摘麼?璟王會怪罪吧?”三妹妹怎麼敢?人家好心請大家來賞花,三妹妹卻起了吃的心思。
“怕什麼,九月這麼小,小孩子摘幾朵花又不打緊,我們不動手,看着就是!”小孩子調皮,出狀況也是常事,難道九月摘幾朵花還能被問罪不成?
而且九月要吃墨蓮糕,尹穆清手上也沒有養墨蓮,一年前倒是從鬼谷分了幾株墨蓮過來種,卻被她折磨死了,至此,她便再沒有種過。
如今來了這裡,尹穆清不摘一些回去纔怪。
她第一次看見這銀黑色的墨色蓮花時也很震驚,前世也有墨蓮,但是卻是木耳的一種,沒想到在這裡,還真有墨色的蓮花。
味道還清香可口,比起普通的蓮花味道更多了一份濃厚香醇。
湖裡面有兩葉小舟,專供採蓮用,所以尹穆清就帶着九月上了小舟,將沈檸和鳶歌等人留在了岸上。
反正七星和白虹武功不錯,保護沈檸足夠。
“孃親,這有一個小蓮蓬,裡面還有三顆蓮子。”墨蓮珍貴的不行,主要以觀賞爲主,蓮蓬精小,只有小孩兒拳頭那麼大,蓮子更是珍貴,想着要用它來做菜的還真沒有,畢竟那太暴殄天物了。
但是尹穆清和九月可不管什麼,反正馬上就離開,蕭璟斕好歹也是九月的爹,撫養費不用他出,摘他幾朵墨蓮不過分吧?
想到這裡,尹穆清更是無所顧忌。
小九月更是摘的歡快。
璟王府的一處湖心小榭,蕭璟斕與傾恆正相對而坐,蕭璟斕如玉的指尖把玩着上好的墨玉棋子,別有意味的看着上面黑白錯落的棋盤。
再看對面的孩子,卻抿着薄脣,面色緊繃,一心全是在棋局之中,因爲自己落入下風,額上浸出了絲絲薄汗。
不是傾恆棋藝不精,而是十七爺爺親自指導,他不能不認真。
反觀蕭璟斕,似乎根本就沒有將面前的人當回事,不過是一個五歲不到的娃,他怎麼可能將他放在心上。
見傾恆緊張的小模樣,蕭璟斕出聲道:“下棋,運籌帷幄,縱覽全局,固然重要。可是,本王更在意的是結果。佈局再精深,你不懂得取捨,最後,只會不堪一擊!”
這孩子還是心太軟,手上的棋子,捨不得丟棄一顆,可是,保住那些註定會犧牲的,有何用?
啪的一聲,蕭璟斕伸手落下一子,霎時羣龍聚首,將傾恆的滿盤白子全部衝散。
傾恆輸的很徹底,手上棋子無一倖存。
傾恆瞳孔一縮,完全沒有料到會是這個結局,心頭打擊不小,擡眸看了一眼蕭璟斕,仍然有些蒼白的脣動了動,終究是沒有說什麼。
“似乎,不服氣?”蕭璟斕一直都沒有將傾恆當過一個孩子,也不能將他當做一個孩子。童真這種東西不適合傾恆,這孩子需要的是強大,需要一個人給他指路,讓他醒悟,讓他明白,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
蕭璟斕永遠也料想不到,現在,他是在給自己挖坑,還挖的不亦樂乎,只是,以後傾盡一切,都沒有填上。
他如何想象的到,有朝一日,他會腆着臉去討好這個他認爲不需要童真,只需要強大的孩子,就爲讓眼前這個孩子改口,喊一聲父王?
他永遠也料想不到,不久的將來,這孩子明知道自己身份的情況下,還左一句十七爺爺您說的對,右一句十七爺爺您說的是,甚至爲了氣他,攛掇了可愛的小九月也跟着他的屁股喊着爺爺……
真是混賬!
爺爺爺爺,他看起來很老麼?
“傾恆不敢,十七爺爺訓斥的是。”
宴子蘇坐在傾恆身邊,見蕭璟斕跟一個孩子下棋,也這麼不留情面,甚是無語,聽傾恆這麼說,忍不住開口:“阿斕,長孫殿下身子還未大好,下棋不過是消遣,你何必當真。”
瞧把人家孩子嚇的!
“你覺得本王在認真和他下?”不過是一盤棋,他認真就輸了。
他蕭璟斕跟一個孩子下棋,會認真麼?不知道的,還說他以大欺小,欺負孩子。
沒有認真還輸的這麼慘?傾恆表示他更加的不服氣。
宴子蘇嘴角一抽,這男人會說話麼?小孩子也不知道哄一鬨!
適時,一暗衛閃身而來,將一張宣紙遞給蕭璟斕:“王,傾水莊上,尹三小姐還有孫小姐二人都作了詩,並無人爲難。”
“小姑娘也作了?”宴子蘇表示很好奇,伸手就去接,阿斕的女兒這麼厲害?小小年紀就會作詩了?
只不過,他手都還沒有伸出去,那暗衛手上的紙張就不見了。
再看蕭璟斕先一步拿走宣紙,眼皮都沒有擡一下,明明迫不及待的打開,嘴上卻輕蔑道:“她們兩個能做出什麼好詩,丟人現眼罷了!”
話雖這麼說,那脣角的笑意,是怎麼都不能忽視的。
待蕭璟斕看了尹穆清的字後,再去看小九月的字,眉頭忽然擰成一個疙瘩,再看了詩的內容,眉眼盡顯柔色,然後,小心翼翼的將紙疊起,放入衣襟。
“果然寫的沒法入眼,你們還是別看了!”
蕭璟斕突然有些後悔,他女人孩子寫的詩,竟然不是他第一個看,便宜了那羣無知婦人。
瞧他的女兒,小小年紀,就有這等才情,不得了,不得了呀!
還有他的女人,這字如其人,美!
“阿斕,阿斕?”宴子蘇向來淡定,現在也不淡定了,什麼意思?這裡這麼多人呢,怎麼也不分享一下?
蕭璟斕擡眸,就見傾恆睜着大眼睛,一臉希冀的模樣,再看宴子蘇,也是眉眼含笑,意思很明顯。
傾恆確實想看,九月妹妹的琴他見識過了,不知這詩書如何,不曾想到。那九月妹妹也是一個能靜得下心來學習詩詞歌賦的人。
而宴子蘇完全是好奇:“怎得收起來了?”
“太子,也收了她的墨寶!”
也?
還墨寶?
宴子蘇眉頭一皺,一時不知道蕭璟斕說的是什麼意思,只不過片刻之後,便想起來了。那晚,在東宮,尹三小姐親自寫了一份悔婚書給太子。
所以,阿斕一直對這事耿耿於懷?
以至於今日專門讓人去傾水莊守着,將尹三小姐的詩收起來,不是多麼好奇她的詩詞如何,純粹是想收一份她的字?
還墨寶,宴子蘇很是無語,阿斕要不要這麼小心眼?
這時,又一個暗衛突然出現,有幾分爲難的道:“王……”
蕭璟斕眉頭一皺,道:“出了何事?”
“尹三小姐帶着孫小姐泛舟……採蓮去了……”
“胡鬧!”蕭璟斕聽此,瞬間就怒了,騰的一聲站起身。
而,躺在一邊椅子上,睡的天昏地暗的風夜雪也突然驚醒,一個鯉魚打挺起身,指着暗衛的鼻子,道:“你說啥?她去幹嘛了?”
“採……採蓮!”暗衛嚥了一下口水,他就說,王爺聽了要生氣,墨蓮何其珍貴,就算王爺再怎麼待尹三小姐不同,也不可能任由尹三小姐帶着孩子糟蹋吧?
果真,不僅王爺怒了,風公子也怒了。
風夜雪暴跳如雷,急的對蕭璟斕大呼小叫:“阿斕,看看,看看……這女人,這女人真是太粗鄙了,你難道還不管麼?本公子花了好幾年的心血,才培育出那麼一些墨蓮,是給她這麼糟蹋的麼?”
那死女人,賣了他的人不算,才賣了三千兩銀子,他天下第一美男,才賣了三千兩銀子?
真是對他人格上的侮辱。
侮辱他就罷了,現在,竟然連他的花也要糟蹋。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
報仇,這仇必須得報。
蕭璟斕抿着脣,也不知將風夜雪的話聽進去沒,只道:“這女人真是太放肆了!”
“對!”風夜雪立馬隨聲附和:“太放肆了!”
宴子蘇眉頭一皺,阿斕生氣了?
傾恆小心肝一顫,想着,要不要給三姨母和小九月求情,只是,十七爺爺會聽麼?
只不過下一秒,卻聽蕭璟斕怒道:“要墨蓮,怎不讓下人去採摘?非得帶着小姑娘親自去?”
墨蓮看着精美,可是須得在陳年淤泥中方能生長,池水中墨蓮枝幹縱橫交錯,就算是會水性,也容易被纏住,還不說她一個帶着孩子的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兒家,若是一不小心掉下去,後果,他想都不敢想!
“嘎?”剛剛還氣勢洶洶,突然聽到蕭璟斕的話,他頓時如遭雷擊,被劈的外焦裡嫩。
啥?讓下人採摘?阿斕瘋了吧?
這種那女人要上天,阿斕就順梯子的既視感是怎麼回事?
宴子蘇和傾恆嘴角一抽,倒也沒有多說什麼。
薄脣微抿,蕭璟斕蹙眉,對身邊的慕恩道:“許久不去傾水莊了,今日天氣好,那邊的練武場也該用起來。”
慕恩嘴角一抽,王爺要去看尹三小姐就直說吧,還拐彎抹角的說什麼去練武場。
只不過,也是,那麼多女眷在場,男人確實不宜露面。
如果是路過,那就不一樣了。
傾恆立即起身:“十七爺爺,傾恆可否隨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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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三更是什麼時候呢,時間你們定!
記得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中秋哦,靈殿需要氣氛,評論區,熱鬧起來吧!
靈殿睡在地上打滾:“三更發放之時,就是評論數達到五十之時,否則,嘿嘿,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