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肉麻兮兮的話,也不嫌別人笑話。在這麼多的長輩面前,也太羞人了。
蕭璟斕疼的倒吸一口冷氣,扯了扯脣角,到沒有當場表露出來,握住某個在腰間作祟的玉指,他俯身問道:“怎麼?阿清不信?”
雖然在這些話,有一定討好長輩的意味,畢竟君鳳宜這人太護短,又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雖然在他與阿清之間,君鳳宜也不過是一個外人,可是,畢竟是阿清的生身父親,在阿清的心裡,恐怕也是舉足輕重的存在。
是以,岳父大人對他的態度,蕭璟斕還是很在意的,不管心裡對他是不是真的恭敬着,至少要岳父大人覺得,他這個女婿是世上唯一一個配得上自己的女兒的,這很重要。
可是,當他真的說完,心裡也衡量了一下,江山美人,若是真的要他擇其一,他當真會像一般男人一般,舍了阿清,選擇江山嗎?
不,蕭璟斕捨不得。
江山算什麼?他真的還不放在眼裡,居於高位多年,他已經厭倦了以前一成不變的日子,他習慣了征服,身邊之人無一敢忤逆於他,可是卻無半點趣味,自從她出現後,他才知道,原來,活着,也能有這般多姿多彩。
他想象不到,若是有朝一日,沒有她,他會如何。
是以,蕭璟斕說完這話,也確定了面前的這個女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果然,蕭璟斕這話一出,君鳳宜滿意了,臉上雖然還是一副不朕待見你的模樣,好在輕哼了一聲,輕嗤道:“算你小子有點覺悟,不管你是哄着阿清玩,還是真心的,若是有朝一日,你膽敢欺負阿清,朕決不輕饒。”
蕭璟淵聽了蕭璟斕的話,卻如遭雷擊,這混賬小子,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恨鐵不成鋼指着蕭璟斕,半天都說不出來話。
可是,他突然意識到,君鳳宜這人也就尹穆清一個女兒,唯一的兒子聽說才十六歲不到,據說,腦子還有些問題,這樣的孩子,如何繼承大統,擔當大任?
如此一來,便只有尹穆清一個嫡親血脈。
一個女子自然挑不起君家的江山,君鳳宜這麼做,難道是想讓阿斕……
想到這裡,蕭璟淵便蹙了眉頭,君鳳宜這打算也太好了吧,抓壯丁也不帶這麼玩兒的!
可是,君鳳宜這般在乎這個剛認的公主,他們聘禮充足,他君家的嫁妝會少麼?
那絕對不會少呀!
想到這裡,蕭璟淵突然平衡了一些。隨即,理了理褶皺的衣襬,對君鳳宜開口道:“璟王既然要迎娶墨翎唯一的嫡出公主,誠心自然是少不了的,既然如此,墨翎皇提出的要求,朕自當會好好考慮一下,不能委屈了公主。”
“大婚先由禮部安排,一切照舊,先從尹府出嫁一次,日後,等墨翎皇回國後,送來嫁妝,再以公主之尊出嫁。”尹承衍突如其來的聲音讓衆人一愣,尹穆清看過去,卻見尹承衍仰頭喝了一杯茶後,站起了身,視線落照君鳳宜身上,只見他毫無商量的餘地,道:“阿清是本將的女兒,本將說過,以前是,現在是,將來還是。這一點,誰都不能反駁,墨翎皇喜歡折騰,也不能讓女兒成爲別人的笑話!”
世人都知道,尹穆清是尹將軍明媒正娶的正妻生的孩子。如今,卻被告知,這個孩子,是墨翎的公主,世人會如何想尹穆清的娘?
璟王府的嫁妝送入尹府,最後,尹穆清根本沒有在尹家出嫁,世人是又會如何想?
是說尹穆清一個將門嫡女,一朝成鳳,便急着撇清尹家?尹家二十年的養育之恩,難道就這樣被她忘在腦後?
這片大陸,都崇尚敬孝之道,一個孝字,如同壓在子女身上的一個厚重的枷鎖,根本不敢反抗父母半個字,否則,便會視爲不孝。
這,也是爲何尹承衍不是濫情之人,卻少不了那三妻四妾,鶯鶯燕燕!
都說一日爲師終身爲父,還不說,尹家養育尹穆清多年,不是親生父母,甚過親生父母。
若是尹穆清真的與尹家形同陌路,那便是不孝。
當然,也許也會有人說,尹家因爲尹穆清的孃親不貞,所以才視尹穆清不恥,本該是養育二十年的女兒,最後,根本容不下尹穆清從尹家出嫁?
不管是哪一個,都對尹穆清百害無一利。
所以,尹承衍能做的事情,便是儘量彌補,給她最榮耀的一切。
一個女子,一次盛世出嫁,便已經會羨煞旁人,還不說兩次。
這是何等的體面?
尹承衍也不理會衆人怎麼說,他眸光灼灼的看向尹穆清,聲線之中,似乎沒有半分情緒,只聽他道:“爲父不日將出徵,雖然不能親眼看着你出嫁,是爲父的不是,可是,爲父已經讓你大哥全權負責,定會讓你風光出嫁,不會讓人輕視了去。”
尹穆清雙脣緊緊的抿着,喉間一緊,哽咽的說不出來話。
對於這個父親,她是在乎的吧,不然,怎麼會如此重視他對她的態度?
明明想哭,她卻努力將心中的這份感動壓了下去。尹承衍似乎也沒有要聽尹穆清說什麼,放下手中的杯子,邁着極爲沉穩的步伐,下去更衣,離開了。
“哼!”君鳳宜沒有反駁尹承衍,對女兒好的事情,他自然是不會拒絕。可是即便如此,他還是極爲不屑,認爲尹承衍這無非是在討好女兒罷了。
而且,不要以爲他做這樣的事情,就能覺得之前的事情能一筆勾銷,讓他查出挽兒的死若是和尹承衍有半分的關係,就算阿清喊着他爹爹,他也不可能讓繞過他。
穆挽清死前說的話,君鳳宜還記憶猶新。
他一直都知道,挽兒是護着尹承衍的。就算阿清是他君家的血脈,挽兒還是不願他傷害尹承衍。
有了尹承衍這提議,禮部,內務府自然便又可繼續操辦璟王大婚之事。
蕭璟斕忙着處理政務,他還是得知蕭璟淵又宣尹穆清進宮,他不放心,纔來看了一下,有了上次九月的事情,蕭璟斕便再不放心。如今見君鳳宜在身邊,他自然是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便沒有送尹穆清出宮。
君鳳宜偷偷的跟着尹穆清進宮,如今,倒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和自己女兒一輛馬車,搭個順風車出宮。
在宮中逗留的時間比較長,如今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從皇宮出來的官道寬闊,卻因爲沒有人走,顯得有些冷清和冰冷。
尹穆清靠在軟榻上的矮几上淺眠,馬車四角東珠幽暗柔軟的光照射下來,襯得尹穆清容顏清麗絕美,沉靜安詳,眉宇之間精緻秀麗,幾乎和穆挽清如出一轍。
君鳳宜靠在一邊,看着女兒絕美的面容,他便覺得無比自豪。
君鳳宜正看的出神,突然,一暗標從窗戶外疾馳飛來,噌的一聲,刺破了窗簾。君鳳宜眸光一沉,玉手驟然一擡,便將那暗標夾在中食二指之間。
上面,有一張紙條。
“這是什麼?”尹穆清沒有睡,聽到那聲音便睜開了眼睛。
君鳳宜將紙條取下,打開瞄了一眼,蹙了蹙眉頭,便遞了過去:“宵小之輩,阿清不必在意!”
尹穆清掃了一眼,脣邊勾起一抹笑意,擡眸問道:“當初語嫣認定尹曦月纔是墨翎的公主,你怎麼不信?”
君鳳宜沉了沉臉,然後脣邊又盪出一抹笑意,拿了桌案上一顆荔枝,剝了起來:“誰是朕的女兒,朕如何不知道?阿清就這麼不信任父皇嗎?”
說完,將剝好的荔枝遞了過去,睜着一雙星星眼,帶着無比期望的神態,繼續道:“阿清的這雙眼,像極了你母親。”
尹穆清垂眸看了一眼近在咫尺,晶瑩剔透的荔枝肉,荔枝的沁香充斥在鼻息,她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伸手接了過來,塞進嘴巴,咬了一口。
香甜的味道瞬間溢滿口腔。
君鳳宜見尹穆清鼓着腮幫子,吃相有幾分可愛,他心都軟了不少。
“我沒有見過母親。”活了兩世,她都沒有見過自己的孃親,母愛是什麼,對她來說,是陌生的。
君鳳宜聽此,瞬間便心疼了,伸手摸了摸尹穆清的頭,好像是安撫他養的靈狐,只聽他哄道:“好孩子,是父皇不好,讓你受苦了。”
尹穆清啪的一聲拍開君鳳宜的手,白了一眼君鳳宜,帶着幾分鄙視。
能不動手動腳麼?
她又不是小動物。
君鳳宜有些尷尬的縮了手,然後岔開話題,道:“阿清,這事你不用管,交給蕭璟斕便好了。”
“不過是小事,賀家在暨墨是數一數二的富商,與陌上香坊勢如水火,這麼多年都沒有動他,留着,總有用處!”尹穆清脣邊勾起一抹笑意,這樣有權有勢的大家族,就像一顆搖錢樹一般,幹嘛不留着?
“陌上香坊?”君鳳宜有些詫異,但是沒有多想,只以爲尹穆清也和其她小女兒一般,愛慕清音公子,只聽他道:“陌上香坊的清音公子算得上少年才俊,小小年紀,便有此等作爲,實屬難得。只可惜,一個大男人,一天到晚琢磨女兒家的胭脂水粉,朱釵裙褥,實在是玩物喪志!”
尹穆清:“……”
“男人該心懷大志,頂天立地。不是父皇輕視經商之人,可是這好好的男子,沾染一身銅臭胭脂味,不是白白的浪費大好男兒麼?”
尹穆清:“……”
“阿清,這樣的男子,根本配不上你。其實話又說回來,蕭璟斕那臭小子雖然混賬了點,但是不得不說,他有點能力,也有些手段,只要他一心一意對你,嫁給他,不失是一個好的歸宿!比起那什麼清音公子強上不知多少倍!”
尹穆清:“……”真是難得,還會說阿斕的好話了。
翻了一個白眼,出聲道:“唧唧歪歪個什麼勁兒?傾恆昨天惦記城南李記的燒雞,也不知是不是小傢伙想吃……”
“困了就歇會兒,馬上就到了,父皇這就去給兩個孫兒買!”說道兩個孫兒,君鳳宜眸子都亮了幾分,看起來有幾分像大小孩,九月那雙亮晶晶黝黑閃亮的琉璃大眼,似乎真的是遺傳君鳳宜的,爺孫兩個,很像。
看着君鳳宜屁顛屁顛的離開,尹穆清脣角勾了勾。
其實,有一個知道心疼她關心她的爹爹,這種感覺還真不錯。
……
尹穆清這次進宮,提前給九月和傾恆打了招呼,是以,幾個孩子都知道她離開是因爲宮中有事。
可是,九月是不喜歡皇宮的,特別是在上次在宮中受傷後,對皇宮更有一種恐懼心理,害怕孃親也被人欺負。
而且,自從聽了燕飛的話後,他對尹穆清的依賴更強了,但是,依賴,卻不敢像以前那般纏着孃親,如今,他不願意孃親去皇宮,卻不敢說,他害怕孃親說他不懂事,不喜歡他,從而不要他,畢竟,孃親說有要事要辦。
自從尹穆清離開,小傢伙便心神不定,一聽到有人的腳步,便覺得是孃親回來了,只不過,某個小娃娃看見不是孃親,那亮晶晶的眸子便又黯淡了下去,一個人坐在圓凳上,小腦袋枕着自己的小胳膊,一副懨懨的模樣,像是一隻被人遺棄的小獸,別提多可憐了。
鳶歌看了心疼的不行,勸了些許不見小傢伙高興,也就隨他去了,自己去廚房做幾樣九月喜歡吃的糕點,打算哄哄小傢伙。
燕飛昨個被尹穆清訓誡了一頓,整個人都有些情緒低落,總覺得尹穆清不理解她。她這會兒看見九月一個人無趣,也心疼的不行。
瞧瞧,九爺以前可是小姐捧在手心的人兒,半刻鐘都捨不得離開,現在好了,都捨得將九爺一個人留府中了,九爺的地位明明就有大不如以前,鳶歌姐姐還半點都不覺得。
九爺這可憐。
想到這裡,燕飛揚着笑臉,對九月道:“九爺,聽說風公子在教君家小太子武功呢,你要不要去看看?”
九月動了睫毛,看了一眼燕飛,似乎不感興趣的樣子。
燕飛見此,急的不行,坐在九月對面的凳子上,苦口婆心道:“九爺,你得去呀,好歹也能偷師學藝不是?”
九月堵了嘟嘴,懨懨道:“爺爲什麼要偷師學藝呀?爺在這裡等孃親回來。”
燕飛恨鐵不成鋼的道:“我的好九爺,您怎麼就這麼不開竅呢?瞧瞧人家長孫殿下,每天的功課排的滿滿的,讀書寫字,武功騎射,哪一天有落下過?也不怪小姐喜歡長孫殿下,小小年紀,便文武雙全,擱我,我也喜歡。當然,不是燕飛說爺的不好,像你這樣呀,遲早有一天,會被長孫殿下甩的遠遠兒的,這璟王府,哪還有你的立足之地呀?”
九月一聽,頓時如遭雷劈,坐直了身子,僵硬在那裡,一雙琉璃般晶瑩透徹的大眼睛染上了一片霧氣。
小傢伙動了動脣,萬般委屈道:“可是……可是……”
可是,孃親根本不讓他出去,昨天他也想練字來着,結果孃親就讓鳶歌姐姐將他寢殿中的筆墨紙硯都收走了。
武功騎射……
他現在恐怕連劍都拿不動,怎麼練劍呀?
小傢伙想哭,他不想孃親不喜歡他……
“可是什麼?小姐話雖然是那麼說,九爺現在病還沒好,得好好養着。可是,九爺若真的信了小姐的話,就什麼都不做,整天在屋裡待着,等你病好,也不知是猴年馬月,到那個時候,小姐恐怕也不會稀罕……”
燕飛突然看到九月眸光募的紅了,她立馬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扇了自己一個耳巴子,改口道:“九爺您別急,燕飛不是說你病好不了,不是,我是說可能等你的病好了會很久……也不是,燕飛的意思是說,九爺您這身子骨一直都這樣,可能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
“燕飛姐姐!”九月突然抱住了燕飛的胳膊,哀求道:“九爺也去找風叔叔學功夫吧!”
九月搖着燕飛的胳膊,哀求道:“九爺也去學武功騎射,這樣,是不是孃親就不會不要九爺了?燕飛姐姐帶九爺去,好不好?”
因爲着急,小娃娃蒼白的臉微微泛紅,眸中沾染一片霧氣,淚光點點的模樣,可憐兮兮的模樣格外招人疼。
燕飛就奇怪了,九爺就算身子不好,那也是個招人疼的孩子,怎麼小姐就不上心了呢?
明明深海龍魚脊都給她了,也不給九爺治病,也不知她怎麼想的!
“好好好,等小姐回來,看見九爺如此用功,一定會很欣慰,很開心的!”九爺終於開竅了,燕飛只覺得不容易呀。
說着,去屋裡找了一套利索的短打給九月換上,然後罩了披風在外面:“外面天氣熱,九爺不用穿那麼多,中暑了就不好了。”
“哥哥每天都會做很多功課嗎?”九月任由燕飛給他換衣服,一邊揚着笑臉問道:“做很多功課,孃親就會喜歡嗎?”
“可不是?說起來,傾恆公子也真是,九爺和他好歹也是一母同胞,都不見他幫襯提點一下,自己一個人用功,就希望九爺每天瞎玩,不就是害怕九爺您搶他風頭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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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又是新的一月,感謝大家上月的陪同,堅持不易,再接再厲!感謝上月大家慷慨解囊,給靈殿投花花,鑽鑽,票票什麼的。又是新的一月,靈殿需要評價票,咩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