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廣袤的蠻都域,歸雲山如同滄海一慄,屬於九等蠻獸黑皮箭豬的一處繁殖地,一向是平民獵人的天堂,至於修者基本不會過來這邊的。
來往的人多了,補給、買賣、交換等副業需求水漲船高,自然而然就在山麓下形成了一處小型自由坊市。
坊市無名,全開放式。
從大方面講,歸雲山隸屬真武劍宗的地盤。
修門三千,真武劍宗只能算是一個不入流的小門派,雖然擁有燦爛的歷史,但都是過去式,傳承早就衰落下來了,日薄西山。
可縱然如此,對於陳恆之流的卑微平民而言,真武劍宗已經是了不得的龐然大物。
孟氏家族乃真武劍宗的附庸家族,故而孟家鎮的獵人來此地狩獵並不算逾越過境,還會受到一定程度的門派勢力保護。
在天統大世界,三界九域之間的資源掠奪戰爭不曾休止,彼此對戰的決定性,除了修者的力量高低外,平民的貢獻同樣舉足輕重。
要知道平民是修者誕生的土壤,而且正因爲有數目衆多的平民勞力存在,修者才能一心一意地修煉,不需要事必躬親地去種田挖礦。
天統大世界很大,大到無法想象。
九域之中,面積最小的蠻都域都遼闊非常,飛天舟這個等級的飛行法寶想要橫渡的話,差不多要持續飛行整整一個月。
據說在很久很久以前,蠻都域爲一處上古戰場,三界開戰,有巨擘大能在這裡火拼。
大戰過後,靈脈破碎,瘡痍滿目,廢墟遍地,從而讓蠻都域成爲“遺棄之域”,資源非常貧乏。
不過落後有落後的好,就是不用擔心受到敵對域域的攻擊劫掠,鬼才願意來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呢。
當然,資源貧乏,修者修爲自不可能高到哪裡去,整體水平在九域中無疑墊底。
墊底的域域,底層的門派,真武劍宗便屬於這般存在。
它偏居蠻都域北方,下面有好幾個附庸家族,受宗門勢力保護。
不過門派的保護不可能體貼入微,見寶起意,殺人越貨的事情多有發生。
這就需要個人提高警惕,財不露白了。
飛天舟降落到中轉點,四人走下來。初來乍到,陳恆大爲好奇,扭頭四下打量觀望。朝遠方看,一座高大的山峰拔地而起,就是歸雲山了。
“許大哥,我們現在就要上山嗎?”
陳恆問。
許勃笑呵呵道:“當然,身爲獵人,衣食住行,基本都是在山上的。”
歸雲山綿延近十里,許勃他們可不是頭一次來,很快就選定一條老路子,輕車熟路地走着,上山。
至於陳恆,跟着走便好了,在路上的時間就虛心求教,以更好地瞭解山脈環境情況。
許勃和蘇晉都十分熱情,一路傳授了許許多多的野外生存經驗,這讓陳恆受益匪淺。
修煉無止境,但“修煉”一詞,絕不能狹隘地侷限於“法術修爲”之上,歷練經驗更加重要。
否則閉門造車,只能造出弱智的高手來,哪怕擁有一身強橫修爲,沒有實踐閱歷的話,也是無用。
步行上山,速度大打折扣,爲了保持體力,又不能全力攀登,故而到達半山腰的時候,天色已晚了,只能就地找個合適的地方生起篝火,撐帳篷過夜。
入夜的山脈,是危險的,有諸多的禁忌講究,比如說火焰具有一定的防禦效果,但同樣能吸引來危險的蠻獸。
因此,輪流守夜的程序必不可少。
陳恆是新人,第一晚守夜義務豁免,他躺在帳篷內,枕臂而臥,聽着遠處此起彼伏的獸吼聲,情緒動盪,久久無法入睡。
明天,就正式開始狩獵了,想及遭遇蠻獸的境況,危險與機遇並存,不禁血爲之熱。
“相信自己,一定行的!”
一宿無事,第二天大清早四人便啓程,繼續上山。
歸雲山綿延挺拔,山高林密,間或可見一些普通鳥類獸類出沒,但這些,都不是他們的目標。
尋常鳥獸除了食用外別無價值,而且它們的血肉不含靈氣,食之只能調劑口感,填飽肚子,對於修爲毫無補益之處。
反之,如果誤食到含有濁氣戾氣的獸肉,還會對身體產生危害。
狩獵,絕非易事,要講究的東西非常多,剛到山上,很難馬上就能夠發現蠻獸,機率太小了。
想要有所收穫,就需要開展進行多方位的偵查搜尋。
要知道,來歸雲山狩獵的獵人隊伍不是幾隊,而是幾十隊,乃至數以百計。
山大禁不住人多,久而久之,如今的歸雲山半山腰以下,基本沒有蠻獸活動的蹤跡了,要找黑皮箭豬,就得入深山之中。
行於山間,宿于山上,時光有腳,七天時間一晃而過,絲毫髮現都沒有。
不過許勃等人處之泰然,他們屬於老獵人了,經驗豐富,早有心理準備。
倒是陳恆感到煩悶,口袋內餘糧日漸減少,獵物許久不見蹤影,未免有些沉不住氣。
“陳恆,這是很正常的情況,急不來的。”
見到陳恆流露出了心浮氣躁的情緒,蘇晉出言開解。
陳恆點頭應是,他心中自然明白,黑皮箭豬可不是什麼用之不盡的有生資源,一天到晚被獵殺,數量肯定會銳減……
明白歸明白,可事關生計問題,由不得他不心急。
在這些日子裡,那蒙面神秘少女蕭羽衣很少說話,行走之際,明眸流轉,非常伶俐地觀察周圍的環境,一點都感覺不到焦慮。
對於此女,陳恆頗有疑惑:其衣着華貴,光腰間佩戴的那口烏皮鞘寶劍就價值不菲,其出身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貴。
這般的天之驕女怎麼會來當獵人,狩獵低階蠻獸?
絕非爲了生活。
也許蕭羽衣是藉此到野外歷練的,恰好加入了天佑獵人隊,如此而已,也只有這個解釋最合情合理。
期間陳恆曾主動向蕭羽衣挑起話題,少女固然一一禮貌迴應,但一種漠然的態度自然而然地流露其中,明顯不想多說。
於是,陳恆識趣默然了。他可不是喜歡用熱臉貼冷屁股的人,既然話不投機,就該適可而止。
他只希望,能早點發現獵物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