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靈霜走了,她沒有多留,生怕多待一會兒,就會捨不得離開。
陳恆也是同樣的念頭,所以他沒有挽留。
陳恆又進心血石內看望於蕊,她被安置在靈田旁邊,這裡靈氣充足,又有靈珠草在,對她身體的保養很有效果。
小機靈特意用一株不再長果子的靈樹,給於蕊做了一張牀,這樣更能直接接觸靈氣。
看着她安祥地躺着,臉上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陳恆神色有些恍惚。
“小蕊,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快讓你醒過來的。”
他暗暗攥緊了拳頭,心中雖然沒有一開始那麼悲痛,但這些日子已經習慣了於蕊在身邊,空虛、失落的感覺還是很明顯的。
只是他沒有時間多待,只有儘快將魔門的事情處理完,他才能安心去尋找九煞極陰之地。
魔門關乎到整個世界的安危,如果讓那些魔頭跑出來,整個世界都會生靈塗炭。
而於蕊之事,最多關係到幾個人,陳恆就算再怎麼急切,也懂得衡量輕重。
更何況,他還答應了沈靈霜,要等她回來,再去九煞極陰之地。
“接下來,我可能會有一段時間不能來看你,我知道你能理解的。”
“你好好在這裡睡吧,有小機靈跟小寶陪着你,我想你也不會寂寞。”
陳恆怕待得太久,會捨不得離開,就像沈靈霜對他一樣。
所以他不能經常進來,容易分神。
從心血石出來,陳恆又向杜子汶、歐陽少傑、寇懷山和天磯分別發了一個訊息,有些事情必須瞭解清楚。
當初被昊空追殺的時候,昊空說他們都已經被殺了,但陳恆相信,十大高手沒有一個是簡單,肯定不會那麼輕易被殺。
距離他們分別的時間不長,要說昊空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將他們四人殺死,雖然不是不可能,機率卻不大。
除了瞭解他們的情況,陳恆也是想向他們報訊,證明一下自己跟沈靈霜、於蕊依舊還活着。
他沒有說於蕊的事,只是順便問了一下關於九煞極陰之地的消息。
於蕊的事不應宣揚出去,免得出現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
做完這些,陳恆便叫上小火,乘坐鐵甲戰舟,向真武山的方向飛去。
張家界離真武劍宗倒不是很遠,以前他修爲低的時候也就兩三天能趕到,現在有鐵甲戰舟,一天時間完全足夠了。
“主人,真武,我能去麼?”
不知道是適應了這個世界,還是因爲沒有旁人在,小火放開了許多,一旦有不明白的地方,就會主動開口詢問,這在之前是不曾有過的。
對於小火的進步,陳恆樂得其見,可惜他沒有時間多教小火一些知識,趁着離真武山還有一些距離,不管小火問什麼,他都會如實回答,其實也是爲了分散他心中的失落。
陳恆不喜歡“主人”這個稱呼,他根本沒有奴役小火的意思,讓小火留在身邊,只是爲了多個幫手,等以後小火習慣了做人,想要離去,陳恆也不會阻攔,他向來習慣了靠自己。
只是糾正了幾次,小火還是堅持喚他主人,他也沒辦法。
看着鐵甲外飛速倒退的情景,陳恆開口道:“真武劍宗是一個宗門,即便我是首席弟子,想帶非弟子上山,也要請示掌教才行。”
回頭見小火眼神有些失望,不禁又笑道:“不過現在情況不同,真武封山,就連我想上山都沒辦法,我們這次只是到山下,不上山。”
小火眼中的失望,又轉爲疑惑。
他不明白,既然要回宗,又不上山,那回去做什麼?
但這不關他的事,心裡縱使有疑問,也不會問出口。
陳恆倒沒有想那麼多,或許他也需要有人陪他說說話,自顧自地道:“在外漂泊久了,其實還是想回家,對我來說,真武劍宗就是我的家,可惜十年之期,如今才過了數月,距離開宗,還有很長的時間。”
“想要解決空間魔門的事,我必須將小寒帶出來,真武山外的禁制不知道能不能打開,我得回去問一下。這件事關係重大,又與小寒的身體有關,想來宗門的長輩,會想盡辦法將他送出來的。”
他也不管小火能不能聽懂,反正有人能陪着說說話,他感覺心裡好受了許多。
以前陳恆覺得無趣,便會把豬大壯拉出來,調侃一下,但現在豬大壯還被他關着禁閉,自然不能放出來。
鐵甲戰舟的速度確實很快,他們從臥佛山脈中出來的時候天剛矇矇亮,封印魔門用了一個上午,而如今,太陽剛下山沒多久,就已經趕到真武山下了。
擡頭仰望,真武山與他離開的時候一樣,依舊籠罩着一層星光護罩。
當初陳恆以爲是真魔族的手段,但經過這些時間與邪魔接觸,他已經明白,這層護罩不可能出自真魔族之手,很可能與上古星辰道有關。
陳恆一直都不清楚真武劍宗發生了什麼事,當初穆老也沒有跟他明說,只是讓他外出歷練,好好提升修爲。
如果換了別人,恐怕會因爲被排除在外而心裡不平衡,陳恆顯然不會。
只是有家不能歸,這種感覺確實讓人難受。
“穆師,弟子回來了!”
陳恆喃喃唸了一句,腦中回閃過以往在宗門的種種,總覺得那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
穆老,掌教,蕭羽衣,小白,蘇凡,蘇靈,江書昊,戚銘輝,龍翔宇……
一個個熟悉的身影從腦海中閃過,這些都是他的親人,他的朋友,看着他成長,陪伴他成長,都是內心不可缺少的人。
陳恆很少有感性的時候,但這次經過於蕊的事,真正體驗到人生無常,需珍惜眼前人。
有時候一個不經意的分別,很可能就成了永別,如今世道大亂,陳恆甚至不敢確信自己是否能堅持到真武重新開山,與朋友相會的時候。
這與他當初下山的那種灑脫完全不同,修爲高了,反而更多了許多放不下。
不過,陳恆還記得自己回來的初衷,感概了一會兒,便重新收回了思緒。
“小火,你在這裡等着!”
陳恆深吸口氣,身形拔高而起,來到之前穆老傳符的地方。
陳恆之所以有信心能將張若寒接出來,也是因爲當初穆老給他傳了兩張符。
或許封印無法打開,但既然能傳符,再傳一個人,想來也是能做到的。
結界封山,陳恆無法聯繫到穆老,他選擇了最直接的方式——拳頭!
轟!轟轟!!
一拳接一拳轟擊在結界上,雖然沒法撼動整個結界,但陳恆現在畢竟是元神初境,能結合天地靈氣,讓結界震動一下,鬧出一些動靜來,還是能做到的。
這種最直接的扣門方式,想來足以讓真武劍宗內的人察覺到了。
下山之前聽穆老說過,真武劍宗得了大機緣,需要時間消化。
但機緣這回事,肯定是每個人都不同的,那些實力低的,有這幾個月想來也已經消化完。
有了閒人,便會有人巡邏,陳恆鬧的動靜不大,足以引起他們警覺,想來很快就會有負責人趕來,而且還要能感應到結界外面情況的人。
“哈哈,好小子,竟然這麼快就成就元神了,這纔多長時間?”
果然,陳恆沒有等多久,便有一道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
結界封山,能透過結界將聲音傳出來的,實力必然很強,至少陳恆是做不到的。
不過對方能將聲音傳出來,自然也能聽到外面人說的話。
陳恆微微躬身,向結界內行了一禮,“弟子見過玄老!”
宗門內的人對他都很照顧,這個聲音的主人,當初也極力想拉攏他做弟子,只是被穆老捷足先登了,但陳恆內心對玄老的敬意,一點兒也不比穆老少。
更何況,張若寒的事,也多虧了玄老不遺餘力,不然張若寒的小命早就不保了。
“你是來找穆老的吧?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聽得出來,玄老對陳恆強行扣陣之事沒有生氣,反倒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
陳恆不知道的是,要是換一個人,玄老早就破口大罵了,剛纔在收到結界被撼動的時候,他就已經打算好好治一治這個狂妄的人。
連真武山的結界都敢攻擊,這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麼?哪怕因爲結界的存在,沒辦法直接攻擊,但真武劍宗之名沒人敢輕辱,玄老就算只是扯一下虎旗,也能讓人嚇破膽了。
不過當他來到結界邊緣,感應到陳恆的氣息,剛纔冒起來的那團火就消散了大半。
陳恆可是整個宗門高層的寶貝,就連穆老都對他青眼有加,玄老可不敢輕易得罪,畢竟還要靠陳恆弘揚真武之名的。
最重要的是,陳恆爲了撼動結界,氣息外放,屬於元神初境的氣息立刻就被感應到了,玄老心中震驚於陳恆修爲進展,那點兒小事哪裡還會掛在心上。
滿打滿算,陳恆進宗到現在也就三年時間,從一個後天體境的菜鳥,到現在的元神初境,已經步入修界中的高手行列。
如果以前修煉得快,還能說是天賦,但後面更多靠的是機緣,陳恆給玄老的感覺,就只剩下妖孽了。
難怪穆老跟掌教對他都寄予厚望,突破了元神境之後,已經完全能在修界中站穩腳跟了,也有資格代表真武劍宗之名在外行走。
最重要的是,從金丹境到元神境的突破時間,能大致看出一個人往後的修煉之路,至少陳恆日後的成就會超越他,這是肯定的事,而且時間會比他想象的還要短。
學無止境,達者爲先,就是這個道理,哪怕陳恆現在修爲還比不上那些頂尖的,差的也只是時間而已。
玄老以往對陳恆是抱着欣賞的態度,以後恐怕要慢慢變成敬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