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打牆,又叫“鬼遮眼”,遇到這種情況,就是平時十多分鐘就可以走完的路程,結果走上兩三個小時卻發現還是在原地打轉,無論你怎麼走,最終都會回到起點。
中國有句俗話,叫“常走夜路必遇鬼”指的其實就是鬼打牆,其中有個先決條件,那就是“夜”,有誰聽說過大白青天會遇到“鬼打牆”呢?本來在這個時候,我和韓墨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保存體力,坐到天亮再走,可是我們沒有這個條件,根據韓墨所說,下半夜的時候,林子裡就會有“鬼霧”,也就是瘴氣,無論是迷信的說法也好,科學的解釋也好,這瘴氣對人體始終是有害的,所以在山澗裡出現瘴氣之前,我們必須要走出這片樹林。
我雖然聽過許多關於鬼打牆的故事,但我都不以爲然,但這一次,在有指北針的情況下,我和韓墨卻又再一次回到了起點,這不由地讓我心裡一涼。韓墨很顯然也沒有遇到過種情況,他整個人的臉就像是一張白紙,整個額頭上都是冷汗,只聽他顫聲道:“身……身爲一名考古……古工作者,我……我本來也不相信,每一次遇到鬼打牆的時候,我……我都能夠走出來,可是這一次……怪了,怪了……”說到這裡,他便再也說不下去了,嘴巴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
“會不會是你的指北針有問題?”雖然我知道把問題怪在一個“指北針”上有些牽強,但我仍是希望這樣,倘若不是指北針的問題,看來,問題就出在樹林,和我們身上了。
“不可能啊,我記得進樹林的時候,我特意留意了一下指北針,喏,上北下南,當時我進來的方向是西方,那我們往東方走,這就不會錯了,可是,我們剛纔一直往東方走,卻又回到了起點,怪了,真是怪了。”韓墨臉色十分難看,卻又不敢相信剛纔所發生在我們身上的一切。
韓墨哭喪着臉說道:“看來,我們真的是遇上鬼打牆了,可是我們又不能在這裡多呆,馬上就是後半夜了,瘴氣很快就會瀰漫整個山澗,到時候……到時候……”說到這裡,韓墨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一臉恐懼。
“看來,只有最後一個辦法了。”我盯着韓墨說道。
“什麼辦法?”韓墨這時就像一個落水的人抓住一塊木頭一樣,哪怕只有一絲希望,他仍是不願意放棄,其實,我挺欣賞這種人的,就像他現在這樣,着了“鬼剝皮”,而且沒多少時日了,他仍沒有放棄一絲希望,所以纔會來到這李家山。
“怕不怕疼?”我問道。
韓墨苦笑道:“死都不怕,我怎麼可能會怕疼?”
“那把指北針給我。”說着,我指了指他右手手中的指北針。
“你要幹嘛?”韓墨狐疑地問道,不過,我雖然沒有回答他,但他還是把手中的指北針遞了過來,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間抓起他的手,在他的食指上狠狠一咬,韓墨不及提防,怒道:“你要幹什麼?”
我沒有問答,只道:“別說話,跟我跑。”說完,我用力一咬,將自己的舌頭也咬破了,略有些腥味的血頓時涌進了口腔,我屏住呼吸,一手拿着強光手電筒,一手拿着指北針,硬着頭皮跟着指針所指向的南方跑去,邊跑邊不住地看着指針,指針往哪個方向偏移,我便跟着往哪個方向移動,樹林不是很大,但樹與樹之間的間隙很小,一路跑將過去,那些樹木上的樹葉、樹葉不時地擦着耳旁掠過,稍不留神,就有毀容之禍。
我們就在樹林裡順着指北針所指的方向地穿梭跑動,待得跑到小路盡頭的時候,我便向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差一點癱軟在地,原來小路的盡頭,也就是山澗的盡頭,這裡沒有樹木了,可是一大座山將我們的去路給擋住了,此時的我們,身上的衣服和褲子,早已被那些樹枝割成了一條條的布條,我左腿有幾處火辣辣地生疼,我無瑕用手電筒照着看傷勢,因爲我們的去路,被一座大山給擋住了,不過慶幸的是,這一次,再也沒有回到起點,我和韓墨終於擺脫了“鬼打牆”。
我長長吁了一口氣,“呸”的一聲,從嘴裡吐了一口帶血的口水,頭腦這才稍稍清醒一些。
韓墨身體考古隊的,體質本來不差,不過可能是因爲“鬼剝皮“的關係,他早已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了,喘着粗氣說道:“我說陸軒,你丫的是不是瘋了?要咬手指頭和我說一聲啊,我自己不會咬啊?”說着,韓墨將他的手放在手電筒前面照着,“看,這皮都給你咬下來了……”
我一看,果然,韓墨被我咬過的食指上,鮮血淋漓不說,那一塊皮還半吊着,要多噁心就有多噁心,我急忙將他的手給推開,皺眉道:“幸好我咬你的時候,你沒將手往回縮,要不然,這麼噁心的皮,只怕已在我嘴裡了。”
韓墨大怒,衝上來要和我拼命,我一把將他給推開,低聲道:“媽的,別胡鬧了,快想辦法,咱們雖然逃離了‘鬼打牆’,可是方向卻反了,不僅沒有跑出樹林,反而來到了樹林深處。”
韓墨不屑地笑道:“那再往相反的方向跑出去……”話還沒有說完,只見韓墨嘴巴張得老大,半天合不攏,呆呆地望着身後的樹林。
我以爲他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正想要譏諷他幾句,卻萬萬沒有想到,當我轉過身望着身後的樹林時,只見林子間不知什麼時候起,隱隱籠罩着一層霧,看上去朦朦朧朧的,而樹林裡的樹木,在這層“霧”的籠罩之下,若隱若現,顯得詭異之極,我臉上微微變色,顫聲問道:“這……這就是瘴……瘴氣?”
韓墨鐵青着臉點點頭,道:“現在只是開始,這層白色的,淡淡的氣體,範圍會慢慢四下擴大,而氣體也會越變越濃,顏色也會隨之而改變,起初是這種白色,漸漸地會變會灰色,然後綠色、紫色、黑色,整個山澗間都會充滿瘴氣,直到日出,瘴氣纔會在陽光的照射下,漸漸散氣……”韓墨說到這裡,連聲音都整個兒變了。
“整個山澗都充斥着瘴氣?”我大吃一驚。
韓墨不語,只是很用力地點了點頭,道:“已經開始變濃了。”
藉着昏暗的月光,我看不出這瘴氣的顏色,不過,我感覺到,這些瘴氣就像是催淚瓦斯一樣,體積正逐漸擴大,大有吞沒整片樹林的氣勢,我頓時慌了:“那……那我們怎麼辦?”
韓墨突然間臉色大變,急忙從他的揹包裡拿出兩塊醫用紗布,扔給我一塊之後,叫道:“快,快撒尿……它來了……”
我一聽“它來了”,還以爲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看見韓墨那慌張的表情,我就感到不妙,再定神一看,我的乖乖,那……這是瘴氣嗎?我感到就像是原子彈爆炸一樣,這些毒瘴正以無以倫比的速度迅速擴到,猶如海嘯一樣的氣浪,滾滾向我們撲了過來,頃刻間,整片樹林都在它的籠罩犯圍裡了,而且它的速度似乎也越來越快。
我根本來不及問韓墨這瘴氣和撒尿有什麼關係,只得學着他的樣子,把那話兒掏出來便尿到了紗布上,尿完以後,我剛想開口問:“韓墨,撒尿幹嘛?”卻不想斜眼一瞥,只見韓墨將被尿液浸溼的紗布一擰,然後像口罩一樣掩住耳鼻,翁聲翁氣地道:“快,儘量少呼吸,趁毒瘴還未過來的時候,我們能夠爬上這座山的山頂,這條小命算是撿回來了,這山不像李家山,這山很高,高頂終年山峰都很大,毒瘴漫延不到山頂,就算漫到了山頂,也會被山風吹得煙銷雲散。”
我頓時明白了,現下我們已沒有退路了,更加沒有回頭的機會,若是能趁毒瘴吞沒整個山澗之前,爬上這山的山頂,或許還有那麼一點機會。這人體的尿液本身就有一定的解毒作用,這我是知道的,想到這裡,於是我也不顧這尿是鹹的還是臭的,用紗布掩住了口鼻,反正再怎麼臭,那也是咱自己的尿。
我們用尿溼的紗布掩住口鼻後,便沒命地往山頂跑去,這座山要比李家山高得多,山路也更加險峻陡峭,加上不敢大口呼吸,體力明顯不支,待得爬上了半山腰的時候,我和韓墨都已經累得跟牲口似的,我忍不住往山下一看,那些瘴氣已經將先前我們所在的位置給吞沒了,若是我們再遲疑十分鐘,只怕現在早已命赴九泉了,就在我驚歎之餘,忽然我聽到了一陣急促的喘息聲,這聲音似乎來到腳下地裡,又似乎離我們有些遠,我原以爲是韓墨發生來的聲音,於是我沒好氣地說道:“你哼唧什麼?”
韓墨被我問得一頭霧水,道:“我沒哼唧啊……哪有什麼哼唧聲?”
我側耳聽了聽,那急促的喘息聲似乎又聽不見了,剛想說話時,只聽得韓墨叫道:“不好,這毒瘴還在擴張,快跑……”
我一聽,再也顧不上剛纔不知道從哪裡傳出來的喘息聲,急忙站起身來繼續往高處爬,剛爬了兩步,我忽然看見在離我位置約有七米的地方,有一個巨大的山洞,韓墨也看見了,欣喜道:“快,快進洞。”
沒等他說完,我急忙向洞口跌跌撞撞地跑了過去,一貓腰,一頭鑽進了山洞,韓墨也尾隨我身後進了山洞,我長長舒了一口氣,正想說完的時候,又有一陣急促的喘息聲從洞裡深出傳了出來,韓墨這時也聽見了,我倆面面相覷,心裡均在想:“丫的,這洞裡怎麼會有喘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