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九、青藍
看着我在看筆錄,錢騰隨意地跟我閒聊:“袁總,在野田公司做得好好的,怎麼不做了。”
我嘆了口氣,說:“老闆不好伺候,沒辦法做下去了。”
錢騰說:“不對呀,當時,你不是剛剛幫他們贏了山水公司的案子嗎,按說老闆應該感激你,重用你纔對。”
我心裡說,還重用,當時沒炒我魷魚就不錯了,今天這裡的事情還不都是因爲楊遠,但這些跟錢騰都說不着,只是開玩笑的說:“小錢那,你是我們老闆就好了,楊遠他們這些人,有錢有勢,想法跟我們不一樣。”
錢騰說:“袁總,我們怎麼說也是認識,現在,是閒談,不作記錄,你說實話,我說,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
還不是得罪了楊遠,但我不敢接錢騰的話茬,怕他試探我。如果自己老實地說了實話,他一翻臉,重新審我,到那時是怎麼說都不對。我可不想把自己陷於尷尬的境地,只能否認說:“沒有,我會得罪什麼人?”
錢騰說:“不要裝了,丁偉那小子,一看就不是好東西,對你的家、車又那麼熟悉,是不是有人找來教訓你的?”
事情確實如此,可我沒辦法確認,確認了,說明我跟丁偉有仇,就有了犯罪動機;可我也不想否認,讓錢騰這麼認爲,起碼心裡上他會同情我。沒辦法,我顧左右而言他,問道:“小錢,現在開始正式獨立辦案了?”
錢騰說:“是的,這真不是個什麼好活計,成天忙死了。”
我說:“大蓋帽,多威風,我還很羨慕你們那。”
錢騰裝作不經意地說:“威風倒是很威風了,可賺不到幾個錢,幾個工資花起來緊張得要命。那有你們賺得多。唉,這幾天都叫錢愁死了。”
我聽到這,知道他的話裡有了別的意味,看來這小子出息了,不是當初向我討教的時候了,社會這個大染缸,這麼快就把他給染出了顏色。
對於這種意味,我有着高度的默契:“啥事呀?小錢,跟我說說。”
錢騰裝作客氣,說:“不關你的事,袁總,你就不要問了。”
這傢伙還學會了以退爲進,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我不能相信他的客氣,還得把話茬接下去:“別呀,說什麼我們也是朋友,朋友有難,互相幫助,要不要朋友幹什麼?”
錢騰說:“也沒多大點事,我哥哥前幾天開車刮到一個人,要賠五萬塊,我想盡辦法去湊,也才湊了兩萬,現在還差三萬。”
這傢伙敲我竹槓,三萬塊,磨刀霍霍,也不知道他哥哥究竟出沒出車禍。不過,能夠幫我解決眼前這件事,倒也值了,我是在這方面打過滾的老手,既然開出了價碼,就得趕緊接過來:“不就三萬塊嘛,小意思,先從我這拿。”
錢騰驚喜地說:“袁總,謝謝你了,這錢是我借你的,回來我給你打欠條。”
打欠條,打什麼欠條,這錢我還有法往回要嗎?我又一次在心裡問候了楊遠的祖宗三代,這筆錢我一定想辦法從他身上討回來,嘴裡還得跟錢騰客氣:“打什麼欠條,朋友幫忙嘛。回頭我就給你送過來。”
話已經說到這份上,錢騰達到了他的目的,再也作不出公事公辦的樣子,親熱地說:“袁總,其實這次也沒什麼了,沒有人看見過你砍人,也沒辦法說那兩個砍人的傢伙與你有什麼關係,對我來說,如果不找到砍他的那兩個人,這案子很難辦下去。”
這話有水準,一方面他在透底給我,說現在這個案子很難辦下去;另一方面,話裡又帶着威脅,意思是他要認真辦下去,找到行兇者,案子就解決了,而案子解決了,我的麻煩就大了。
錢騰這傢伙真是聰明,其實我喜歡跟這種聰明人打交道,可以省了很多試探的麻煩。
看來這三萬塊沒白花,起碼可以買一個心安,還交了一個朋友,一個今後可以利用的朋友。
我拍了拍錢騰的肩膀,說:“領情了,下午你在不在這?我把錢送過來。”
錢騰說:“不要到這裡來了,在外面找個茶館喝喝茶好吧?”
我明白他不想在這拿錢,怕被同事看到,就說:“小橋茶館,三點,不見不散。”
錢騰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