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熟人
“我們公司有個案件在你們法院,你知道嗎?”
陳東想了一下,說:“好像沒有野田公司什麼案件。哪方面的?”
“應該算經濟吧,我們公司欠別的公司錢。”
“那正好是我分管的,對方公司叫什麼名字?”原來陳東分管經濟。
“山水建材公司。”
“印象裡沒有,我給你問問。”
陳東問了一下下面立案庭的人,然後說:“哦,有這麼個案子,不過不在上面法院,在下面渡口法庭。”
我不知道楊遠進展到什麼輕度,反正沒事,就問:“我們公司沒什麼事吧?”
陳東說:“具體我也不清楚,回來我問一下他們庭長孫俊,瞭解一下。”
“那謝謝你了。”
“謝什麼,楊輝跟我都是很好的哥們,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以後常過來坐坐。”
洪偉高高的個子,頭髮有點自來卷,握了我的手後說:“陳東都跟我說了,沒什麼事,只是你朋友太囂張了,原來想拘他幾天的。”
“哦,這類治安案件,不是歸派出所管嗎?”我有些疑問,洪偉既然是陳東的好朋友,我也就不需要跟他客氣,直接問了出來。
“是這樣,那個被打的副廠長認識我們隊裡的警員,熟人,所以報案報到這。本來也要轉到派出所的。”洪偉解釋說。
這社會還真是,什麼時候都是熟人好辦事。常常我們在排隊等着辦什麼事,一個辦事員的熟人出現,我們就得多等一個人的時間。這也是我們幾千年文化沉澱下來的渣滓,我們這個民族重視人情關係,卻忽視規則。
“那個副廠長被打得厲害嗎?”
“也就點皮外傷,你們押幾千元這,就可以把阿寶帶走了。”洪偉說完,又解釋,“這是規矩,你別有意見,畢竟那個副廠長也託了人,押點錢給他治傷,大家都好說話。”
我知道他是給陳東面子,不然人都拘了,沒拘到期限,哪裡是說放出來就放出來的。我曾經有一個朋友被強權部門調查,查了半天都沒事,可該部門就是不放人。朋友家人找到當時的市長出面,那個部門領導竟說,他們這個部門就是大風颳進來的,也不能就這麼放了。那個事情後來很好笑,朋友被審查了半天,還是沒問題。倒是那個部門領導自己出問題被舉報了,而市長此時已升職爲市委書記,正好管這個部門,就在舉報那個部門領導的舉報書上籤了兩個字:嚴查。
幾千塊也沒什麼,就說:“沒事,錢我們交。倒是這個事叫你費心了。”
“都是朋友託的事,盡點心而已。”
“有時間到我們商場玩玩。”說着,我遞給他一張野田商場2000元的購物卡。爲了處理一些人際關係,野田商廈的付總級的領導都有一定限額的購物卡,今天我包里正好有一張。
洪偉要推辭,被我堅決的握到他的手裡,這些人可能我以後在社會上都會打交道,需要建立起一定的交情:“都是好朋友,客氣就見外了。”
阿寶說要請我的客,感謝我把他撈出來,我說:“還是我請你吧,給你壓壓驚。”
晚上,在夏湖酒店,我和阿勇坐在包間裡。由於上次孫波注意到我認識尚昆,使我感覺在天一酒店好像總有一雙老狐狸的眼睛在盯着我,所以有些活動我就儘量避免在天一酒店搞。尤其是阿勇這班人,我是想把他們作爲一支伏兵,關鍵時候能起到大作用。而且,阿勇乾的都是遊走於黑白之間的事,我也不想搞得人人皆知。
我們在等阿寶,他要回去洗洗澡,以洗去晦氣。
“阿勇,你要約束一下阿寶這樣的,要帳不是這麼個要法。”我對今天的事情很不滿意,但這不是我的事情,只能旁敲側擊一下,我不希望阿勇出事。
阿勇歉意地笑笑,說:“今天給你添麻煩了,袁哥。阿寶就是這個脾氣,我說了他幾次,沒辦法,改不了。”
也是,這個社會風氣變了。以前,欠錢那有這麼狂,竟然報警抓要錢的人。就象小品裡演的那樣,現在欠錢的是大爺,要錢的是三孫子。楊白勞在地下一定後悔自己早生了幾年,要不然還用賣喜兒,說不定用黃世仁借給他的錢都包了二奶了。
其實,現今中國社會中已經沒有了剝削階級,每一個人的錢都是用自己的辛苦賺來的,倒不一定是哪一種辛苦,體力的、腦力的,還是身體和尊嚴,反正是付出了,爲什麼欠錢的就那麼牛那。
這也就滋生了阿勇這班要債的人。是社會信用的缺失,給了他們生存的空間。需要有一幫比欠錢的人更狠的人,纔可能要得出錢來。所以,說起來,阿寶也沒什麼過錯,如果你輕聲細語,文質彬彬,可能欠錢的楊白勞們連理都不理你。(您的收藏和投票是對我的最大鼓勵,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