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保齡說到這裡,忍不住咳了起來,過了好一會才緩過來,繼續說道:
“最難之時在於定大小:關於船澳的大小同題,曾經一度發生爭議。保齡等初擬工程費爲三十四萬八千兩之多,俟以北洋無鉅款可籌,經費拮据。李中堂乃飭保齡等再議,將“如何節縮收小變通辦法”,通盤籌議具覆。於是提出一個“九十丈方池”之說,主強將澳身縮小,改爲九十丈寬,九十丈長,可容兩鐵艦之迴旋,則節省在十萬以外。袁保齡也力贊其議。惟海軍方面卻堅持異議,認爲面積過小,尤其是英籍海軍總查琅威理反對尤烈。雖然“反覆譯問”,琅氏依舊“不甚謂然”。經過數度磋商,最後琅氏方纔勉強同意。惟經北洋水師提督丁汝昌建議,寬度不變長度卻增加三十丈。”
趙剛不解,爲何北洋竟然連一個船塢都如此節省,但看袁保齡實在身體不佳。不敢深問。
但是能看得出來旅順建港經費實在拮据,想到這裡趙剛心說慈禧誤國,歷史上記載,她一天的開銷,就是紋銀4萬兩,但是在海防的費用卻只有幾十萬兩,不過一週的費用,旅順的船塢的建設費用不過十天的生活費用而已。這樣國家豈能不亡。
趙剛胡思亂想的時候,袁保齡已經緩過來了,臉色有些紅潤繼續說道:
“船塢位置的選定:關於船塢的位置,按照保齡的原來計劃,本在新築大壩之東二六O丈處之水師營舊塢。俟以用費太多,鴻章乃於光緒八年十二月飭令津海關道周馥改估,並會同美國水師官某定議移建船塢處於水師營舊官廳之東兩山之凹,視老水師營廢船塢西移數十丈。將澳工縮短爲九十丈方池,以供鐵艦迴旋停泊之地。其北則爲船塢可以修理,其西則爲船路(寬五十丈,長九十丈),共計改估澳工須銀二十五萬四千餘兩,視原估省土八萬三千餘方,省費不及七萬。光緒十一年德國副將哲寧又曾在其“保守旅順海防條陳”之內,提出了一項新的建議,主張在白玉山後後造船廠。其地寬敞平坦,四面均有高山圍護,的確較諸琅威理等所定澳塢地勢爲佳。惟以所費不止三倍,鉅款無着,自然無法照辦。最後始決定仍就澳工南北,考求山外拋物險所不及之處,擇地先行修建船塢一座,以期鐵艦來華有所歸宿。”
趙剛聽了,心中一喜,所費三倍不過九十餘萬,自己手上之數儘夠了。何不趁機修起來,也好爲以後的船廠打算,就問道:
“袁大人,如果經費無缺,民工不愁的話,現在動工在白玉山後後造船廠,最快幾時能夠完成?”
“趙大人說笑了,如果這樣……,三萬民工六個月可以完成。”
袁保齡以爲趙剛說笑,但看趙剛臉色嚴肅,心裡多了一些希望。
“難道大人真的想……?”
“不錯,我奉太后密旨,重修軍備,一切費用由宮中出錢,務必在年終完成軍備。只是此事機密,我只告訴袁大人,袁大人不可外泄。”
這句話激起了袁保齡的雄心壯志,多年以來,自己爲一兩一錢計較,也知道省錢的弊端。今天終於可以放手大幹,不必爲銀錢發愁,心裡高興,身上也覺得輕鬆了一半。
趙剛本來對袁保齡有些敵意,但是一番話之後心生敬意,看他病體瘦弱,一時精神亢奮對他身體極爲不利。強令其休息,病好之後再談國事。袁保齡爭不過趙剛,也知道自己身體病弱,就推薦王仁寶給趙剛。
出了袁府,趙剛徑直去了旅順港衙門,早有一班幕僚候在衙門,等着這位新上司訓話。趙剛沒有訓話,只是翻看了歷年的卷宗,翻看完之後,趙剛掩卷嘆息
在人事上:保齡雖爲李鴻章禮重,然究非其親信或舊部,設非取得其信任與幹部協助,不僅在工作方面難以順利開展,在人事方面也不易和諧相處。因此乃於受命之初,即請鴻章允以天津軍械所總辦劉含芳與之會同籌辦。同時並請津海關道周馥代主施工。此一安排證明相當收效,數年之間,各方面均能合作無間,情感非常融洽。
在工程局人事方面,他則實行大刀闊斧的改革,將前任時代所留下來的屬員盡行辭退。僅留“憨直樸勤、最爲翹楚”的副將侯得勝一人。其他服役人等冗食耗蠢者將近四百人,則悉數予以遣散,每月節省帑金千餘兩。同時又“裁汰長夫、懲辦百長。”因之,氣象頓然爲之一新。
最令他頭疼的便是高級助手的難得,在人浮於事、官僚成習的社會風氣之下,要想物色一些熱心做事、勇於負責的人員巳屬不易;如欲覓得若干特別的工程技術人材,更是困難萬分。可是在他虛心訪求之後,終於網羅了一批廉潔認真,任勞任怨的幹部,如久歷河工、果敢明決的王仁寶(侯補體丞),出任壩澳工程提調,曾在行營製造閱時十年,於建庫儲械均能用心講求的牛昶昞(出任軍庫工程提調);侃侃正直,動喜面斥人過的謝子齡(司出納事宜);曾在永定河工多年,熟諳修守機宜的朱同保(原直隸候補典吏,任澳工委員);精明勤練,曉暢工務的潘煜(原候補巡檢,任澳工委員);其他尚有守正不阿,誠樸介的李竟成(候補知縣,管錢委且);精明沉穩,體用兼備的裴敏中(候補知縣);精曉案牘的周敏道(候補經歷);勤謹耐勞的張葆綸(候補徒九品);質樸廉正的劉獻謨(庫工委員);誠篤謹慎、操守不苟的李培成(管煤委員);精明幹練的黃建藩(管理洱海大挖泥輪委員);聰明敏捷的陶良材(挖泥船委員);任勞任怨的王鶴齡等,均爲幹練有爲而不可多得的助手。
記憶超人、才華出衆、處事精明、用人如神、忠於朝廷,這些方面,都是世所罕見的。這樣的全才,不要說東北找不出,就是在全中國裡也找不出一個,趙剛甚至覺得自己在這些方面的總和上,也不如袁保齡。可惜呀,可惜相見恨晚,袁保齡已經是風中之燭,難堪大用了。難怪李鴻章如此看重袁世凱,當是看在袁保齡嘔心瀝血爲他經營旅順的份上。而將旅順交給他,不過是李鴻章因爲袁保齡病重的無奈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