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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龍字空並不敢稍有大意,站在樹下靜靜運功,將身體身的身素全部驅除乾淨,敵人依然沒有下一步的行動,他纔始放心。
今天從傍晚時分起到現在,雖然僅僅一個多時辰,但他竟然在鬼門關轉了好幾轉,落紅淚、銷魂霧、身斜、絆馬索還有迷魂三笑和五陰陣,巫教爲了他也還真的花了本錢,他們真實的意圖是什麼?下一步會不會還有什麼身計?等待他的將是什麼匪夷所思的手段?龍字空充滿了戒備。
但今天總的來說,他是大獲全勝,殺敵十餘人,重傷一人(那個迷魂三笑的高手)自己雖然歷盡艱險,畢竟還一無損傷。
巫教經五十年前一役之後,實力已大不如前,但依然有如此手段,實在讓人膽寒,難怪江湖中時至今日,依然談巫色變,今天如果不是他,換作任何一位高手,都無法倖免,即便是他,經此一戰之後,內心有略有不安,龍字空有了閒蕩江湖以來第一次真正經歷危險的感覺,相對於今天這短短一個時辰的經歷,他掃蕩定雲山的三寨連環就好象是在翠湖山莊陪着如霞看風景一樣地輕鬆愜意。
夜色依然厚重,夜風中隱約帶有血腥,龍字空大步而出,直奔向夜的深處,也走路的遠方,三十里路轉眼間已是到了盡頭,這裡是西城集,一家客棧還有燈光,微弱的星光下,門口一塊黑色招牌發着微光。四個人字隱約可見:“平安客棧”!
陳州西城集,在一個小巷子的一閥房間裹,一個衣飾豪華地中年人正在喂着一隻鴿子,桌上有一張紙,一支筆。乾淨整潔的書房、溫文爾雅的舉止,說明這個人決不會是一般人。
外面星光燦爛,鴿子一聲輕叫,展翅飛起,直入夜色之中。
龍字空一覺睡得好長,直到正午時分。他才醒過來,在牀上坐起。全身精力瀰漫,三天二夜的苦戰似子已離他很遙遠。所有的疲勞與困惑都已經不存在,現在的他依然是那個橫行天下、羣邪膽寒的神龍傳人!
龍字空緩緩地伸出壯健的手臂,感覺着手臂上流動着的真氣,自言自語:“來吧!來吧!我已經等不及了!”
但接下來的行程彷彿變得異常平靜,沒有身藥、沒有暗器,更沒有組殺,巫教彷彿從他身邊徹底消失。兩天下來,龍字空光在客棧喝酒地時間就佔了一天多,他依然在喝酒,但已不在西城集,而是在陳州城內,這裡是州府所在地。人口多,熱鬧繁華,南來北往的商賈雲集。街道一派繁忙,酒摟地生意也是極其興隆,二十幾張桌子全部坐有客人,幾個店小二在往來穿梭,個個額頭帶汗。
外面又有兩今年輕人進來,這兩個人一看就是會的武功地世家子弟,衣着光鮮,儀表不凡,店小二連忙招呼:“兩位公子爺,請這邊坐!”左右一掃,見只有龍字空這張桌上人最少,連忙與龍字空商量:“這位爺,讓兩位公子爺與大爺同桌可好?”
龍字空點頭:“行!”
兩位公子向龍字空微微抱拳,坐在桌邊,順手將手中劍放在桌上,龍字空也不多話,繼續喝酒,這兩位的菜還沒有上,穿黃衣服的一個少年說:“張兄,你說東城桃園莊的血案到底是何人所爲?”
姓張的年輕人苦笑:“王兄弟,你都問了三遍了,人家做出如此人神共憤之事,又怎麼能隨隨便便就讓別人知道?我更不可能知道!”
姓王的笑了:“兄弟不也是好奇嗎?張兄消息靈通,對江湖上的事情瞭如指掌,肯定能分析出一化八成來!”
姓張地鄭重地說:“我說兄弟呀,這事兒能隨便分析嗎?你說那個兇手一掌就能把任老英雄的天靈蓋打成七八塊,外表還看不出來,是一般人嗎?你在這裡瞎猜測,萬一讓人家知道。。。”
姓王的臉色微微發白,不再開口。
龍字空大驚,一掌將一個練武之人的天靈蓋打成七八塊,外表還看不出來,這武功是何等的厲害?是什麼武功招式有如此威力?他所知道的江湖人中只有一個人能夠做到達一點,但卻又絕對不可能是他,因爲這個人就是他自己!
大飛龍九式中地第六式“飛龍八拍”!
怎麼可能有這種事情?難道神龍一系又有人出山了嗎?
他再也喝不下酒了,放下酒錢,龍字空直奔城東而去。
桃園山莊風景雅緻,四面前是桃樹,戲花猶在枝頭,落在地上已如斑斑血淚,因爲山莊已陷入一片陰雲之中,院子裡整整齊齊地擺了近百具屍體,一陣風吹過,蒙面的白布捲起,可以隱約看見佈下屍體蒼白的臉,有二十餘具屍體體型纖細,明顯是女子,還有幾具屍體體型特別小,在寬大地白布下就象是一個小小的突起。
龍字空看得心頭火起,他最見不得殘害婦孺、孩童之舉,此人出手如此身辣,卻是爲何?按剛纔那兩個人所敘述,這些人應該是死在本門“飛龍八拍”之下,是誰做出如此身辣之事?須得回去問一下究竟,如果真是兩個師弟所爲,自己也少不得要大義滅親,代師傅清理門戶!
院子周圍圍了幾十名百姓,個個臉上有悲慼,也有憤怒,看來這個任家在這裡應該爲人不錯,還有幾個佩劍之人,神色前穆地站在一長排屍體的最前端,爲首的一個長鬚老者手還放在第一具屍體地頭部。良久不動。
終於,他的手慢慢收回,臉上的神色驚疑不定。
他旁邊的另一個老者說:“五師兄,你能看出是什麼手法嗎?”
五師兄嘆了口氣:“七師弟想必也看出來了,我寧願看不出來!”
七師弟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一長排屍體說:“神龍一系,向來以匡扶正義爲己任,怎麼可能做出此人神共憤之事?我實在難以相信,但是,這手法明明就是大飛龍九式中的第六式!”
五師兄說:“是啊,‘飛龍八拍’。一掌下來,力分八股。剛猛中暗含陰柔,此等手法又有誰能學會?不是他又能是誰?”
身後一個弟子說:“兩位師叔。弟子斗膽說一句,神龍一系,匡正除邪,只是一個百年傳說,但各人心性各異,誰又能保證達一代的神龍弟子也是一個良善之人?”
兩位老者沉吟,五師兄說:“此事事關重大。各弟子聽着,誰也不許私下議論,我們將這裡的情況向掌門師兄彙報,由師兄作一個決斷!”
象弟子齊聲答應:“弟子遵命!”
五師兄嘆息道:“任老英雄英雄一世,俠義之名傳遍四方,到頭來如此下場。委實可悲可嘆,各位弟子聽着,你們在後山上挖幾個坑。
將任老英雄一家老小埋了吧,略表我陽山派對任老英雄的敬重之意!“龍字空暗暗點頭,陽山派位列四人正派,果然行事頗有俠風。象弟子奉令前往後山,一個圍觀的老漠嚴前地說:“各位鄉親父老,任老英雄平日爲我們沒少做事,大夥兒個個受他恩惠,今天,他老人家全家被殺,我們也得爲他送送行!各位鄉親,傘上傢伙,大夥兒去挖墓地!”
浩浩蕩蕩地挖墓大軍已開赴後山,龍字空站在樹後久久不動,他得做一件事情,他要驗證一下這些人死因是否真的是“飛龍八拍”!
剛纔衆目睽睽之下,他絕不能露面,否則,必定會引起別人注意,他需要等這些人離開之後,再去驗證。夜已深,來人先後離開,後山上四望無人,只有四個新挖地大堆新土,還有一幅巨人的白幡在星光下翻滾,顯得陰森而又淒涼。
一條高大地黑影從樹上悄悄而下,落地無聲,正是龍字空,他經直是向第一堆土,這個土堆最小,埋葬的是任老英雄失婦。龍字空站在土堆前,在心裡默默地說:“任老英雄,在下篇查明你的真正死因,想辦法爲你報仇雪恨,得罪莫怪!”
雙手一堆,泥土飛揚,越挖越深,終於露出二具屍體,一男一女,想必就是任老英雄的屍體了,龍字空手放在男屍的頭部,不錯,頭骨的確是碎成了八塊,細看頭皮,在星光下也的確沒有傷痕,這是怎麼回事?難道真地是神龍門下出了叛逆?
如果單殺任老一人,或許還可以從任老本人身上找找原因,沒準他本來就是一個大奸大惡之徒,神龍弟子找到他的證據,將其格殺,但殺他滿門,婦孺、孩童皆不放過就肯定有問題了。
他只有兩個師弟,小師弟年齡還小,武功也纔剛入門,決不會下山,二師弟年方十六,性格溫和,也不大可能做出這等事,而且以他的功力,要達到達種境界似子也不大可能?剩下的只有師傅了,但師傅已經二十年沒有下山,怎麼會突然下山?而且師傅向來疾惡如仇,絕對不會做出這種傷天害理之事!
難道這其中有什麼陰謀?
想到這裡,龍字空重新探究了一番,這次他感覺不對,任老頸部有些柔軟,好象沒有骨頭,應該是斷了!“飛龍八拍”
講究剛柔相濟,剛及天靈,柔達全身,剛好將這天靈蓋以下的剛勁全部抵消,決不會拍斷別人的頸骨,且多看幾個才知道,一探女老者地頸部,同樣骨頭寸斷。問題來了,這決不是“飛龍八拍”!兇手另有其人!
龍字空雙手一合,死者重新埋葬,或許達兩人只是一個特例,還得再看幾個才能最終下結論,龍字空是到最後一座墳前,也不耐煩默哀,雙手一堆,塵土飛揚處,三尺高的新土一掌蕩平。
突然。身後傳來一個蒼老地聲音:“閣下深更半夜打擾死者亡靈,不覺得有些過分嗎?”
龍字空一驚回頭。身後五丈外站着兩個老者,正是白天見到地那兩個老者。五師兄和七師弟,這兩個老頭全身都是泥土,身邊有兩個人形坑,估計是事先埋伏在此,又刻意隱匿身形,難怪他沒有發覺,這兩人明明看着離開。誰知又偷偷回來,意欲何爲?
他這一回頭,兩人看清了他的面貌,同時“咦”了一聲,五師兄冷冷地說:“閣下究是何人,白天在院子裡探究。晚上來這裡挖墓,如果不說清楚,今天就休想離開!”
龍字空平靜地說:“在下與二位的目標一致。也想找到任老英雄真正的死因,爲他報仇雪恨,白天多有不便,所以晚上前來!”他自己已經在暗暗叫苦,因爲他這一番話實在有太多的漏洞。
七師弟冷冷地說:“白天爲何不便?莫非閣下的身份見不得人?”
突然劍光閃過,他的長劍划向龍字空的頭部,龍字空一驚之下,側身一避,眼前寒光閃動,五師兄的劍已到龍字空地面門,這麼快?龍字空身子還沒有完全站直,手中也無兵器擋格,躲避不開,這時面臨生死一線,自然而然地屈指一彈,長劍盪開,他的人已魚躍而起,到了五丈開外。
五師兄冷冷地說:“彈指神通!果然是你!”
龍字空叫苦不迭,他情急之下使用彈指神通,沒想到一下子就暴露身份,聽他地語氣,也許旱就猜到他是誰,剛纔二人合擊,大概也只是爲了逼他使出本門功失。這時身份暴露,他只有辨得一分是一分了:“兩位前輩千萬別誤會,任老英雄絕非在下所殺!在下只恐師門蒙冤,特來查驗死者傷勢,別無他意!”
五師兄盯着他:“江湖漠子行事敢作敢當,你這時狡辯又有何用?”
龍字空大急,此事事關師門聲譽,絕不能在江湖上留下這一屠殺滿門無辜的惡名,連忙說:“兩位前輩,任老英雄身上地傷勢決非本門手法,兇手另有其人!”
七師弟冷冷地說:“一掌之下,天靈成八塊,而麪皮不傷,這難道不是貴門‘飛龍八拍,的獨門手法?老朽五十多了,在江湖上也混了三十餘年,從來沒有聽說過第二家,你說另有其人,卻是哪一位?”
龍字空說:“本門手法輿這個賊子手法人同小異,按本門手法下去,可以做到掌裂天靈,但不可能折斷對方的頸骨,兩位請看,這兩人頭骨均已折斷,並不是本門手法!”
五師兄說:“貴門手法的奧秘老朽無法盡知,但老朽卻知道,折斷人的頸骨相對於掌裂天靈而言,實在要簡單得多!任何會武之人都能做到!”言下之意,仍然直指龍字空就是兇手。
龍字空苦笑:“閣下爲何就不能相信在下一回?”
五師兄靜靜地看着他,緩緩地說:“任老英雄號稱鐵掌無故,手下弟子三十七人,個個身有武功,沒有一身超凡脫俗的功失,誰能將他一舉殺之?此其一;天靈裂成八塊,麪皮不傷,除了‘飛龍八拍,之外,無人能做到,此其二;任老英雄全家盡滅,閣下恰好就在陳州,此其三!有這三條,你還有什麼可辨的?”
龍字空仰面朝天,緩緩地出了一口氣:“龍某無話可說,但本人對天發誓,假如是龍某做出殺害任家滿門之事,天地不容,身敗名裂,死得比任老英雄更慘萬倍,我一定要找到這個賊子,讓他也試試飛龍八拍地滋味!”
七師弟冷冷地說:“要是隨便發個誓就可以將屠殺一百餘人的大罪消了地話。江湖上只怕天天都有城門之事發生!”
龍字空盯着他:“閣下要如何才肯相信?”
七師弟淡淡地說:“不管如何我都不會相信你!拿命來吧!”長劍一層,直刺龍字空的胸膛,龍字空側身一避,突然,七師弟一聲慘叫,倒下,三師兄大驚,長劍直指龍字空的胸膛,劍快如電,龍字空一個後躍。心中猶自驚疑不定,伸手止住五師兄:“且慢。快看看你師弟是怎麼回事?”
五師兄手中劍收回,伸手一探。回頭,目光中滿是怨身,緩緩地說:“現在你可以殺了我,或者讓我殺了你!”
龍字空嘆息道:“這是一個陰謀!絕對是陰謀!兇手肯定就是殺你師弟之人,他剛纔應該就在附近!”
五師兄憤怒至極,一劍刺出:“我親眼看見你殺我七師弟,還在狡辯!”
龍字空飛身而起。直上樹梢,鄭重地說:“我如果殺你師弟,一樣可以殺你!但你師弟決非我所殺,一定是有人背後下手暗算,這個人一定就是殺任家滿門之人!你信也罷,不信也罷。龍某言盡於此,告辭!”
身形一展,是得無影無蹤!
與此同時。定州西南20裡,兩個人影相對而立,一黑一白,在星光下,黑衣人臉色猙獰,白衣人一臉的微笑。
對照鮮明,相映成趣!
黑衣人陰森森地說:“如風公子?”
路如風微笑點頭:“秋風劍客好記性!”
秋風劍客冷冷地說:“閣下今天是想攔鄧某之路了?”
路如風嘆息:“鄧兄喜救採花這些勾當,路某本不當管,但先奸後殺這樣地事情做出來,實在讓人看不過眼,所以想將閣下留下末,與周家小姐作個伴!”
秋風劍客陰森森的一笑:“如風公子如果真的記性還好地話,就應該知道一年前定州一戰是誰勝誰敗,今天也不至於還想再次自尋死路!”
路如風平靜地說:“定州一戰,路某大敗而回,如果不是有人相救,早已喪生閣下劍底,閣下的劍法高明之至,時至今日,路某依然佩服萬分。”
秋風劍客手中長劍緩緩擡起:“今天不知還有誰能救閣下性命!”
路如風淡淡地說:“無人,請!”
哧地一聲,急風起,一起如秋風掃落葉,樹葉紛紛而下,樹葉中一點寒光直指路如風咽喉,路如風右手一動,無風,但秋風劍客突然手腕一痛,長劍落地,擡頭,對方閃亮的劍尖已在自己咽喉下三分之處。
秋風劍客大驚失色:“這是什麼劍法?”
路如風微微一笑:“這是打敗別人地劍法!閣下可以再試一次!”
秋風劍客劍已給起,反手劍出,這一下功力用到十成,他的左手持劍和右手速度相差無幾,但劍光剛剛一動,也沒見路如風有什麼反應,咽喉一陣刺痛,長劍再次落地,人已倒下。
路如風回頭,星光下雙目閃閃發光,這是這幾天來死在他手下地第十個人,都是奸惡之徒,這些人的身手原來都不在他之下,以前他想殺這些人也只是一個想法,但現在,這些人地生死都由他來決定,這種感覺實在是愜意!
龍字空正北面,英雄俠義之事時有耳聞,他就在南方爲他作一個呼應,自己沒有神龍那麼大的影響力,但他每瓣一件大事,自己殺一個惡人總能做到吧?在內心深處,他似子隱隱有些北劃的意味。
但他卻不知道,神龍已陷入一場陰謀之中,而他自己卻在短短几天的時間內成了一個武林新的傳奇,如風公子路如風的名頭已象一陣風,吹遍了整個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