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盜竊案時有發生,也真應該好好查查,學校這次搞這麼大的排場,又是突然襲擊,恐怕還真的能有效果。“真的期待呀!”李凡跟在同學們的後面向宿舍走去,一邊在想,這小偷怎麼這麼笨,居然不關機,如果真的因爲這個原因被抓住,恐怕得後悔死——低級錯誤嘛!五分鐘後,李凡一個宿舍的七位同學和一位女老師都站在了612宿舍門前,愛開玩笑的劉明星突然唱起《冬日》:是什麼溫暖了我的心,是什麼包容了我的情……
孫胖子高聲叫道:“報告校長,我發現小偷了,是劉明星這小子!我就知道是他,這小子出賊像……”
劉明星一拳砸在孫遠的肚子上:“你小子纔是賊!”
吵鬧中,突然一陣悠揚的歌聲傳出來:是什麼溫暖了我的心,是什麼包容了我的情,是我們窗前冬日的豔陽……
大家愣住了,怎麼回事?
劉明星叫道:“不是我……是在屋裡……”
仔細一聽,可不是,正是在屋裡。
女老師臉色變了:“吳主任,612宿舍有動靜,快過來!”
只聽通、通、通的腳步聲傳來,何止吳主任,學校副校長一行五、六個人一齊朝這邊走來,迅速集中到612門前。
“打開房門!”吳主任命令道。
幾個學生哪見過這種陣仗,都不由得緊張起來。劉明星哆嗦着打開房門,立即就聽到那熟悉的音樂聲(這已經是第四遍了),歌聲是從靠牆的牀腳下傳來的。那裡只有一個孤零零的破木箱……
怎麼回事?李凡呆住了,這箱子他太熟悉了,全校恐怕也有半數以上的人認識它——象這麼破的箱子,全校只此一隻,別無分號,不是李凡的又是誰的?箱子是李凡的不會錯,但他的箱子裡怎麼可能會有手機彩鈴聲?箱子裡應該只有幾件他父親的改過的衣服,絕對不會有手機,李凡曾悄悄地將擁有手機的理想放在五年之後,誰在跟我開這個玩笑?
手機拿出來了,還有用破衣服包得嚴嚴實實的一疊百元大鈔。衣服是他的,李凡瞪着那漂亮的手機,那疊百元大鈔,如果這東西真是他的,他肯定會說:“神仙關照啊!”但此時此刻,他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這是誰的箱子?”副校長沉聲問道。
其實他已經不需要答案,李凡的神色已經告訴他了。
“是你的,是吧!”他冰冷的臉轉向了他。
李凡完全不知所措了:“這……這……這怎麼回事?我沒偷東西!”
吳主任手一揮:“走吧!”
兩個年輕的男老師從後面走上來,一人抓住李凡的一隻手,直接將他拉出了宿舍,走向校長辦公室。
李凡看見了班主任疑惑的目光,目光中有不解,也有憐憫;他看到了衆多的同班同學,同學臉上神色各異,有驚奇的、有詢問的、也有幸災樂禍的,對面二樓陽臺上,他看見了一張蒼白的小臉,這張臉曾一度是他最想看到的,但這時,他卻最不想看到。
從宿舍到校長室的路並不長,但李凡覺得它今天實在太長,以至於當李凡終於踏進校長室,大門在他身後關上之後,他居然長出了一口氣!相對於剛纔形形色色的目光,校長是他願意看見的人。這是一張慈祥的臉,平時看見李凡總能在臉上寫滿微笑,但這次臉上寫滿的是憤怒、是痛心。
“怎麼回事?你可以解釋一下!”校長看了他足有半分鐘纔開口。
“我沒偷東西!真的,校長,你相信我!”李凡已經漸漸地冷靜下來了,在路上,他在心裡快速地轉着念頭,思索着事情的來龍去脈,偷沒偷東西他自己當然清楚,但手機和錢確實是從他箱子中發現的,這一點他當時在場。只有一個解釋:有人在陷害他。“這一件事情是個圈套,有人在陷害我!”
校長也實在不願意相信這麼優秀的一個學生、這麼懂事的一個孩子會走到這一步,當年就是他發現了這個好苗子而不惜減免學雜費把他要到一中來的,如果這是一匹千里馬,他就是伯樂。現在,出了這種事,心中最窩火就是他了。他也希望這只是一個誤會。
“你和誰有仇?值得花這麼大的力氣去佈局來冤枉你?”校長喝了口水,沉思片刻問。
是啊,是誰這麼狠?這件事整個是損人不利己,而且做這事兒還承擔了一定的風險,誰這麼恨我呢?李凡在心中苦苦思索。會不會是陳雄?我和張琳走得近了點,他有理由恨我,但我和張琳還沒到那一步吧?況且張琳也並沒有真正拒絕他的愛情,只是說考取大學再說呀。陳雄也進不了612宿舍呀,不管是誰,肯定與宿舍的七位同學中的某一位脫不了干係。這件事不能就這樣算了,我要追查。
憤怒讓李凡冷靜下來,他站起來:“校長,我的爲人你瞭解,當年,是你把我要到一中來,給了我讀書的機會,你說,我要在學校裡偷東西,讓你臉上難堪,我還算人嗎?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我媽呀。這件事絕對是一個精心設計的圈套,我也不可能知道是誰,但我想,和我宿舍的幾個人脫不了干係,只有他們纔可以將東西放進我的箱子來栽贓的。”說到激動處,他滿臉通紅。
校長看着面前的這一張年輕的臉,嘆了一口氣說:“說實話,我真的不希望是你,在今天以前,你一直是一個好學生,但今天,你讓我怎麼相信你?即便我信你,其他老師同學呢?這樣吧,你先回去,好好上課,我們再和你宿舍的其他幾位同學談談。”
在下午上課時,李凡誰也不看,但並不影響他聽其他同學的議論。
“平時裝得挺象,關鍵時刻露了吧?”這是冷嘲熱諷的。
“他家裡太窮,情有可原。”這是同情的。
“看來,學習成績要和思想品德同步提高呀”這是針貶時弊的。
李凡一句話都不說,不過眼珠卻在充血,身子也在微微顫抖。突然,左手邊有人輕輕碰了他一下,側身,他看見了一張表情複雜的臉。
三天後,李凡再次走進了校長辦公室,這一次迎接他的是更大的災難。校長用沉痛的語氣告訴他:“縣教育局知道了這件事,已經作出決定,責成李凡同學退學處理。”
李凡又一次傻了,他就這樣退學了?大學夢毫不留情地破滅了?他就帶着這一身的污跡離開寄託他全部夢想的校園?離開他深深愛着卻沒有表白的人?從今以後,恐怕我們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了,她是天之驕女,我呢?只是一個有劣跡的農民而已。罷了,這幾天,同學的眼光已經足夠磨滅他所有的憤怒,離開這裡,或許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吧。
校長看到眼前的男生臉色由灰轉紅、由紅轉白,再慢慢恢復了平靜,知道這個孩子已經接受了這個結局,才繼續說下去:
“你也不用過於傷心,36行,行行出狀元,不讀書了,你可以做其它的很多的事,不一定比上大學差,放心,你的檔案上不會有任何記錄,這是我能爲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他也有些無法,本來,他認爲離高考才一個月時間,忍忍很快就過去了,等高考完了,學生作鳥獸散,誰還會記得這件不光彩的事?在他心中,他並不能真正接受“陷害”的解釋——一個學生,哪來的這麼深的仇恨?他更願意相信這是這個窮孩子人生中走過的一小段錯路,人家還是個孩子,不能毀了人家一生吧?但誰知,教育局不知從哪得來這個消息,專門派出一個調查組來學校,612宿舍的學生嚇壞了,在調查組面前盡全力開脫罪責,不但李凡期望的轉機沒有出現,相反,還挖出了李凡作案的動機,甚至還發現了那幾天李凡情緒反常,校園盜竊案正式結案。
教育局長親自打電話給校長,把校長一頓好批:“這麼大的事,你蓋!你蓋!你就不怕捂出病來?迅速將那學生開除,記入檔案,今天之內辦完,我等你的回話!”“哐”電話壓下,根本沒人商量的餘地。所以,校長在沒有任何辦法的情況下,只得照辦,不過,他幫了李凡最後一次:檔案上沒記錄這件事。我只能這樣了,你就一路走好吧!
李凡在那天中午,趁沒什麼人的時候走進教室,他要離開了,收拾自己的東西離開了。走進住了近三年的教室,他愣住了,還有一個人沒走,是她!他最想見又最不想見到的人!張琳眼珠紅紅的,睫毛上還有淚水。
她瞪着他:“你告訴我,爲什麼會這樣?你是沒錢,但我可以幫你,只要你開口。你爲什麼要做那樣的事?”
面對她的質問,他深深地看着她:“張琳,我告訴你:我從來都沒有偷過東西,以前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你相信也罷,不信也罷!”
打開抽屜,他繼續說:“我媽告訴我,我們人窮志不窮,我沒有忘記!這件事總有一天會水落石出的,我會知道是誰在陷害我,走到天邊我也不會放過他,這個王八蛋!”
“你到哪裡去?”張琳看到李凡將抽屜裡的書本一樣樣地放進大書包,問他。
李凡回頭看了看這個自己不知該如何面對的女孩子,故作輕鬆地說:
“張琳,我們要說再見了!祝你能考上好大學!”
“你被開除了?怎麼能這樣?事情還沒弄清楚,我去找學校!”張琳急了。
李凡伸手一把拉住她:
“別這樣,已經成定局了,改變不了了!”
“可是……可是……怎麼辦呀?你還怎麼上大學呀?”張琳突然撲到他懷裡,放聲大哭。
兩人的第一次擁抱居然是這樣的,沒有絲毫的情慾,只有濃重的悲哀!
離開張琳,李凡沒有說以後如何如何,因爲他知道他們是沒有以後的。
站在奔流的三道河邊,李凡想到過跳下去,但,他不甘心,如果就這樣去了,恐怕自己的污點在河水中也是洗不淨的。還有,母親,母親在父親去世後,已經去了半條命,如果自己再一走,真的會要她的命的。不,我不能,我要活下去,做生意,賺錢,起碼要讓母親過上好日子。高中課本他扔了,他不想再回頭,也不可能再回頭,他就着河水洗了一把臉,重新走向市區,以後就不一樣了,我不再是讀書人了。
大學夢真的成了夢,永遠難圓有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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