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秋林這一次送來了三千多斤塊菌,他告訴楊春燕這些塊菌都是他們去以前沒去過的老林子找的。
那片松林的塊菌很多,但裡面有猛獸,他們帶着槍也有幾個鄉親受傷,幸運的是沒人送命,大夥兒決定以後都不再去了。
楊春燕就怕他們去老林子找塊菌出事,忙道:“老林子太危險了,你們不去是對的。”
曲秋林也有些後怕,“就算他們想去我也不會再組織人去了,萬一出事我也負不起責任。”
大隊書記不好當,帶着大夥兒掙了錢當然好,只要出事就有人埋怨找茬……
“是啊!人命關天,安全比啥都重要!”
楊春燕把錢結給他後,送走了曲秋林一行。
下午,零零星星有些村民送塊菌來賣,多的也就二三十斤,少的才十來斤。
太陽落山,周懷安一行纔回來。車斗裡幾個一人多高的竹筐裝的滿滿當當,還帶回了幾十斤冬蜜。
“曲村長說……”楊春燕把曲秋林的話告訴了他。
周懷安點了點頭,“張書記那邊進山找了幾天沒找到多少塊菌,還差點被野豬拱了。今天收回來的大多是百草坡和白靈山那邊的,他們也讓我隔三天才去一趟。”
楊春燕看着他眼圈都黑了,“三天去一趟也好,省得你太累,你看都有黑眼圈了。”
周懷安搓了搓臉,有些疲倦的說:“昨晚就在二春的牀上眯了一會兒,他們在外面打撲克鬧的不行。”
楊春燕遞了杯蜂蜜水給他,“初九那天你要幫着把徐叔送上山麼?”
周懷安搖頭,“爺爺說我不能去,我跟二春說了,他也說徐嬸說我不能去,讓我別去。”
楊春燕覺得可能是自己懷着寶寶的原故,“這裡面應該有啥講究,不能去就別去了。”
“應該是有啥講究!”周懷安把杯子裡的蜂蜜水喝完,“大慶叔今天上班去了,丁丁貓喊我明天一起去林場一趟,把大岩石那的野蜂蜜掏了。”
楊春燕蹙眉道:“我看還是不要去了吧!又不是以前等着錢用的時候,一天天這樣累做啥?”
“別擔心!”周懷安嬉皮笑臉的看着她,“你男人可是喝羊奶長大的,壯實的很,睡一覺起來就精神抖擻了。”
楊春燕想了一下,“那今晚把黃箐溝那些送烤房裡就去休息。”
“好嘞!”周懷安把腰袋遞給她,“把錢拿去放好。”
楊春燕點了點頭,想到家裡藏的那些錢,“初八那天去寧安還得把錢拿去存起來。”
“嗯!我記着呢!”
十幾個人忙到天黑,才把曲秋林送來的塊菌清洗乾淨送進烤房,百草坪那邊收回來的就留到明天再收拾。
周懷安洗漱後,把賬記好,躺到牀上連話都沒說兩句就發出了鼾聲。
楊春燕曉得他太累了,昨晚幫着守夜,今天一大早又去百草坪,鐵打的也熬不住。
第二天一早,周懷安就跟週一丁去林場大岩石那掏蜂蜜去了,天都黑透了兩人才回來,帶回來兩頭野山羊,幾隻野雞、野兔還有斑鳩,還有十來斤冬蜜。
楊春燕覺得他們這段時間跟斑鳩像是有仇似的,每次上山都要弄幾隻下來,紅燒、燉菌子,上次還弄了些竹筍回來紅燒。
初八這天,黃永才的豆花莊就開業了,王楨今天也要來富牛。
周懷安和楊春燕把家裡的錢裝腰袋裡,在週一丁家門口接上他和萬雪嬌,四人一起往寧安走。
他和週一丁在山上找了幾天,一共找到三十六斤冬蜜,兩人一人一半也有一百多塊的收入。
萬雪嬌還是第一次跟着來寧安送貨,看到車斗裡的雞蛋和菜,驚訝的問週一丁,“這麼多雞蛋,周大哥家得養多少雞啊?這些東西送城裡有人要麼?”
週一丁點頭,“有!這些雞蛋都是二孃在村裡收的,都送了大半年了。”
萬雪嬌高興的說:“哦!那以後我得多養點些雞,有二孃收,就不愁沒地方賣了。還要養四頭豬,過年殺一頭,賣三頭也能攢一筆錢了。”
“嗯!”週一丁將她攬過去,靠在自己肩頭,“只要你不覺得累,想養多少就養多少。”
到寧安天已經大亮,幾人照舊先去了招待所送菜。
周懷安看到原本就白白胖胖的黃永才,幾天不見就像白麪包子一樣愈發白胖了,“黃哥,幾天沒見又發福了哈!”
黃永才拍拍自己大了不少的臉,“過年頓頓喝酒吃肉,我本來就是喝白水都會長肉的人,這些天頓頓酒啊肉的,一身肥膘就跟發饅頭一樣發出來咯!”
周懷安笑道:“黃哥好福氣,別人想胖還胖不起來呢!” 這年頭,街頭很少看到一個胖子,都精瘦精瘦的。胖就成了件值得得意的事,證明家裡條件好伙食開的不錯,才這麼個胖法。
黃永才哈哈大笑起來,走到拖拉機車斗前,“你倆上山去了麼?有沒有弄到好東西?”
週一丁把背篼拉到車斗邊,“有一頭半野山羊。”
黃永纔看後說道:“留半頭在這邊,剩下的全都送我那去。”
“好嘞!”週一丁提起半隻遞給了周懷安,把招待所要的雞蛋和菜送到後廚過秤。
萬雪嬌和楊春燕坐到駕駛臺閒聊着等兩人回來,又一起去了豆花莊。
到那後,周懷安從夾背裡拎了兩隻,泛着油光已經薰成了蠟黃色的野兔給黃永才,“這個是前幾天在山上打的,你拿去下酒。”
黃永才高興的接過,“還是竈臺薰的肉看着安逸!以後有多送一些過來,飯店裡有的人就喜歡吃自家薰的臘味。”
周懷安想到楊春燕懷着孩子不能吃兔肉,“還有幾隻,下次給你送來。”
“成!”黃永才把錢結給周懷安,“你去了德生堂就過來,我等會兒把房主喊來,你們當面談。”
“好的!”
周懷安拿了錢出門,週一丁已經把拖拉機發動了。
過了十字路,年後擺攤賣貨的人少了很多,街邊還有人用架子搭了棚子擺起了服裝攤子,生意還挺不錯。
到了德生堂外面,王楨和楊冬梅還在忙着給人看病。
周懷安跳下拖拉機,和王楨打了招呼去後院把門打開,將塊菌送到後院。
週一丁留下等王楨來過秤,楊春燕和他去銀行把錢存了,纔算放心了。
兩人從銀行出來,太陽已經出來了,照在身上熱乎乎的,不一會兒就身上就冒汗。
周懷安脫下夾衣,擦了擦汗,“燕兒,等會兒你去看看那房子不?”
楊春燕想了一下,“等和房主談好了價錢再去。”
周懷安小聲道:“你看等會兒給他們多少合適?”
“兩千三最好,兩千四也行。”
“嗯!”周懷安想着王楨等會兒要去富牛,“留下的那些羊肉燒烤吃,家裡全是臘貨哦,還得去割點新鮮肉回去。”
“好!”楊春燕跟着他回到德生堂,見楊冬梅一個人在診所守着,“你去後院看看幫幫忙,我在這坐會兒。”
周懷安點了點頭,和楊冬梅打了聲招呼就去後院了。
楊冬梅倒了一杯熱水個楊春燕,“姐,你們那邊賣塊菌的人多麼?家裡初三就有人送塊菌來賣了。”
楊春燕笑道:“我們初六開始收貨,到昨天零散的一共才收了不到一千斤,幸好黃箐溝和百草坪那邊的貨還多,收了幾千斤回來。”
“那就好!”楊冬梅笑嘻嘻的看着她,“那天你和姐夫走了,我聽老漢兒跟媽在說,他摸你脈象,覺得八成是個小外甥。”她想想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把脈也不是百分百準確的哈!”
楊春燕這纔想起楊父和周懷安說,是個調皮的小傢伙,那傢伙一點反應都沒有,還說孩子乖,是個心疼人的。
想起從懷上開始,他就天天兒子、兒子的,“你姐夫就沒覺得懷的是個妹子。”
楊冬梅聽後擔心的看着她,“姐,我姐夫不會也是個重男輕女的吧?我們班上有些男同學說,其實大多男的都喜歡兒子,說不喜歡兒子喜歡女兒的都是哄老婆、女朋友開心的。”
說這話的八成是小倩說的直男癌!
楊春燕笑道:“重男輕女倒不會,只是喜歡兒子多一些。”
她上輩子見過,村裡有的男人覺得自己沒有兒子,在村裡就沒有地位,覺得掙再多以後也是別人的,會被人吃絕戶,就乾脆躺平了。
“姐夫還挺坦白的哈!”楊冬梅見她一臉輕鬆也放心了,想想又問,“王楨昨天跟我說,要去你家你曉得麼?”
“曉得,過年前你姐夫就跟他說好了的。昨天他們打了兩頭野山羊,今天我們留了半頭起來,等你們去了烤羊肉吃。”
楊冬梅聽後歡喜的說,“我最喜歡吃烤羊肉了。去年有涼山那邊的同學請我們去她家吃烤羊肉,她把羊肉和羊油隔開串在一起,跟我說這樣烤出來的味道還好。羊肉和羊油吃起來都油香油香的。”
“我也喜歡吃。”楊春燕笑眯眯的看着她,“你姐夫把羊油都留着了,野山羊的羊油烤着吃更巴適。家裡還薰的有斑鳩、竹鼠、回去了煮了給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