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周懷安應下後藉機說道,“張叔,剛纔去代銷店的時候,忽然想起家裡還有些事,我們打算明早就回去。”
張書記點頭道:“正事要緊,想打獵隨時都可以來。”
“等開春再來看看。”周懷安見他已經把豬獾肚雜全都掏出來了,把背篼裡的砍刀拿出來,“張叔,砍半邊下來給嬸子燉了,今晚我們陪你喝兩杯。”
張書記樂呵呵的點頭,“好,今晚好好喝兩杯。”
幾個娃見今天有肉吃,都歡喜的跟着他朝竈房跑,“噢噢,有肉吃嘍!”
等張老二把豬獾皮全部剝下來,清理乾淨肚雜,周懷安抓了些鹽把肉淡淡的抹了一些,豬獾油用青菜葉子墊着放背篼裡,帶回家煉油。
豬獾皮請張老二處理了一下,明天帶回去請老蝦子幫忙硝制。
豬獾燉蘿蔔,肚雜炒泡菜、豬獾肉炒冬筍,幾個孩子吃的滿嘴油光。
周懷安喝了幾杯有些微醺,和張家爺幾個說了會兒話,張老二熬不住回家睡了,他也拉着週一丁去了茅房。
“才八點,我們都打算睡了,家裡這會兒還忙着呢!”
“是啊,今天有收了那麼多回去,他們恐怕要忙到十一點多。”
“就怕你嫂子強撐着幹到十一點多。”
他想到楊春燕的性子,有些不放心,還有些後悔,覺得不該在她身子不便的時候還想着出來耍。
週一丁塞好褲子,扭頭看着他,“你要實在不放心,我陪你摸黑騎車回去?”
周懷安想到下山的路,他開着拖拉機走了那麼多趟,閉着眼睛都能騎下山。
週一丁對路況就不熟悉了,烏漆嘛黑的,萬一掉進溝裡就麻煩了。
“算了,來的時候沒帶手電筒,要是有的話,咱們就回去。”
“買鹽巴的時候我看到代銷店有,咱們去買兩把綁車龍頭上,不就行了!”
“行,那咱們先去買手電筒,買好了再跟張叔說回去的事!”周懷安說着就朝院門走去。
“完了!”週一丁嘆了一口氣,“結了婚的男人,真的不一樣了哈!”
周懷安也覺得和以前不一樣,現在心裡有牽掛了!
兩人找了個藉口出門,去了代銷店,拍門叫醒了營業員,買了兩把手電筒,四對電池回了張家,把回家的事告訴了張書記。
“啊!都這會兒了,咋又要回去啊?是不是哪……”他以爲自家哪裡招待不週,讓兩人不高興了。
“張叔,你別多心!”周懷安不好意思的解釋道,“是我的原因,家裡的身子不方便,我想來想去有點不放心……”
張書記見他臉都紅了,笑着拍了拍他肩膀,“你媽他們都在,不用擔心,這麼晚了就安心在這住一晚明早再走。”
“張叔,我們把手電筒和電池都買好了,這段路也走了那麼多趟了,不會有事的。”
張書記見他們執意要走,只得點頭,幫着把豬獾肉收拾好,又給兩人灌了兩壺水,找了兩個背篼裝狗子,才把他們送了出去。
“路上小心點。”
周懷安把狗子抱進背篼,“要得,張叔你快回去,我們會小心的。”
張書記揮揮手,轉身笑着搖了搖頭,“年輕就是好……”
“走嘍!”週一丁把風雪帽拴好,跨上自行車賣力朝坡上蹬。
周懷安緊隨其後,爬到半坡車龍頭歪來拐去的總算爬上了第一道陡坡,兩人緊握自行車龍頭,雙腳岔開,頂着寒風從坡頂飛馳而下。
寒風呼呼地從風雪帽上掠過,劃過露在外面的臉蛋時像茅草割過,火辣辣的痛。
連背篼裡的狗子都閉上了眼,任由寒風颳在狗臉上。
下坡後,一路坡道下行,週一丁回頭看了周懷安一眼,“你曉得不,何大寬訂婚了。”
“曉得,前天聽我媽說的,人家還問他訂婚咋沒請我們,他說高攀不起!”
“這話也太酸了吧,我看他分明就是眼紅我們。”週一丁想起林場那事,心裡還有些不舒服,“說實話他來請我,我也不想去,上次在林場我就把他看清楚了。”
周懷安點了點頭,“我也一樣,以後就拿他當一般的同村人相處就行了。”
說到這他想起小王醫生說過,不是每個朋友都希望你越來越好,因爲你在努力,在改變,而他卻還在原地踏步。
嫉妒是人的天性,本來大家都是一樣的,他們不想努力改變自己,也不想看到你變好。
“嗯!”
兩人加快速度往前,又蹬上了一道陡坡,弓着身子用力蹬着腳踏“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
一陣風迎面吹來,週一丁眯了眯眼,“臥槽~這樣一直吹到家,老子的臉都被吹皴了,明天去寧安,你必須給老子買兩瓶好點的面霜養養。” “要得,明天老子帶你去選,你想要啥子就買啥子,多抹點,把你那跟老樹皮有的比的臉好好養養,開春白白嫩嫩的做新郎!”
“你爬喲!老子還是正兒八經的小夥子,皮膚跟剝了殼的雞蛋一樣又白又嫩,你娃都半蔫老頭了,你才老樹皮!”
“吹牛不打草稿,老子跟你站在一起,哪個不說我看着比你年輕!”
週一丁一鼓作氣蹬上了坡,扭頭看着後面的周懷安,“泄了火的男人硬是不得行了,回去好好補一下!”
“老子怕你對路況不熟,沒用全力,你曉得不!”
“切~豁老子不懂!”週一丁跨坐在自行車上,“來,比一下,看哈到底是哪個快!”
“比就比!”周懷安喘了兩口粗氣,和他並排停好,“1、2、3、出發!”
兩人一溜煙下了坡,雙腿用力蹬着腳踏,自行車輪子轉成了風火輪,一口氣到了柏油路,週一丁領先半個車頭,跨坐在自行車上面,身子撲在車龍頭呼哧呼哧喘着粗氣。
“誒喲喂!累死老子了。”周懷安喘着粗氣停下,拿出水壺咕咚、咕咚喝了兩口,“總算上馬路了。”
週一丁擡頭瞥了他一眼,“你輸了!”
周懷安老實點頭,“嗯!我曉得我輸了,你贏了繼續帶頭走噻!”
週一丁這才發現自己和他比試前沒說贏了的有啥獎勵。
“踏馬的,老子咋會和你一樣笨!連獎品都沒說好,就開始了。”
“哈哈,你小子也有這一天啊!趕緊走吧!”
週一丁白了他一眼,“明天多買兩瓶雅霜!”
“行!別說兩瓶,四瓶都可以!”
……
楊春燕這會兒和老爺子正忙着把濾幹水分的塊菌倒進竹扁,再由周懷山和周懷軍送進烤房。
上午收了將兩千多斤塊菌,下午周懷山又拉回來幾千斤,加上送家來賣的有一萬多斤。
連周玉梅和家明幾個都來幫着幹到吃了飯纔回去,剩下的人忙到現在才洗了一半出來。
周懷軍端起竹扁,“老幺和一丁上山不曉得能打到啥野物?”
周懷山:“老幺的山運不錯,要是能打到野鹿就好了,聽他們說鹿肉吃了安逸的很!”
守着烤爐的周父聽後,沒好氣的說:“一個二個的才吃了兩頓飽飯,不曉得都在想些啥子!鹿肉那麼貴的東西,就算打到了也讓他們送去寧安賣錢。”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挨批,周懷山有點下不來臺,怏怏不樂的說:“老漢兒,你也真是的,我們就說說,你就上綱上線。再說,老幺又不是真的打了野鹿回來。”
周父還想說啥,被老爺子橫了一眼,“老三就是隨口一說,不曉得你哪來的那麼大的火氣!”
周父也覺得委屈,“老漢兒,我也沒說他們啥,就是想着掙錢多不容易,怕他們錢沒掙到,學得大手大腳的。”
老爺子聽後看向周懷山,“你老漢兒說的沒錯,大手大腳的要不得!”
“曉得了!”周懷山端着竹扁朝烤房走了。
楊春燕弓着身子把撮箕裝滿,端起倒進竹扁,肚子裡的孩子就踢了她一腳,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忙站直了身子,“爺爺,我有點不舒服,去那邊坐會兒。”
老爺子忙道:“今天又做不完,你就別坐了,趕緊去躺着去。”
趙慧芳聽到過來接過了她手裡的活,“春燕,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去衛生室看看?是不是弓着身子,孩子覺得不舒服了?”
“應該是,孩子踢了我一腳,我去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
“你趕緊去歇着,我們走的時候老幺就不放心,叮囑了好幾遍呢!”
“好,我去看看狗子就去。”
周懷安把狗子帶走了,周大慶下山把大黑和大黃也帶下來了,她就把大黃留下了,有狗子在一點響動就曉得了。
她扶着腰往後院門走,輕柔的摸摸肚子,“媽媽弓着身子撮塊菌,寶寶不舒服了,提意見了……”
想到周懷安每次衝着肚子裡的孩子喊兒子,問他要是生個女兒他是不是不喜歡,他說沒有,說女兒也喜歡。
問他爲啥,他說他曉得肚子的就是兒子噻!
楊春燕想到這,笑着搖頭,不曉得他從哪來的自信,反正就認爲肚子裡的就是兒子!
大黃見她過來,親熱的搖着尾巴。
楊春燕給它順了順毛,“咋不在狗窩裡睡?你徒弟的狗窩睡着也一樣哦!”
“汪汪”大黃舔了舔她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