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慶這會兒也正和週一丁說,他在林場幾天就遇到了幾撥盜伐木材的,叮囑他在山上遇到這些人的時候,千萬不要硬鋼。
週一丁嬉皮笑臉的說:“你放心,我又不是瓜的,看勢頭不對我就裝做沒看到,任由他砍唄!”都是拿去賣錢,誰賣不是賣啊!
“你別不當回事!”周大慶一臉嚴肅的看着他,“昨天林場有人過來,跟我說新山那邊林場的老葛差點被盜伐的打死,人還在醫院搶救呢!”
今年修建新房、打製傢俱的人明顯比去年多,木材價格一直在漲,指標也不好批,上山盜伐的也越來越多了。
他們這些守林場的,風險也越來越大,他就一個兒子,萬一有個三長兩短……
周大慶想到這對他說道:“你現在一年有那麼多分紅,還有旅社的紅利,藥田的收入,我一個月還有三十多塊的退休金,你和老幺找山貨掙的也不少。要不還是把工作辭了算了?”
週一丁有些意外的看着他,“你以前一直都說,讓我接了班就好好幹,不要給你丟臉,這才幹了大半年,你又要我把工作辭了,你不怕丟臉啊?”
周大慶笑道:“以前說那些,是因爲你啥都不會,連田都種不好,除了上班你還能幹啥?現在你比老漢兒還有本事,還在城裡有了那麼大的旅社,已經給我長臉了。”
“老漢兒,你把我們有旅社的事跟你那些老哥們說啦?”週一丁聽後心里美滋滋的,拍了靠在椅子上打瞌睡的周懷安一下,“聽到沒?老頭子說我給他長臉了。”
周懷安睜眼,“大慶叔,丁丁貓升官啦?”
“連初中都沒畢業,升個屁的官!沒文化就算幹到我這年紀,最多能當個伐木隊的小隊長。”
周大慶說着拍了兩人一下,“喊你們好好讀書,一個二個都不聽,一天天不是下河摸魚,就是上山掏鳥窩,現在好了吧!沒學歷想往上走走都不行。”
周懷安和週一丁不滿道:“又不是我們不想好好讀的,學校裡連老師都沒有,怪我們咯?”
周大慶嘆了口氣,“也不是怪你們。是跟我一起退休的幾個老東西,一見我就炫耀,說他兒子才幹了兩年就提幹了。
還說現在一個月的工資是他的一倍,還假惺惺的說,一丁腦子不笨,要是那會兒好好管管,也考個文憑就好了。老子一氣就把你們在開旅社的事跟他們說了。”
周懷安笑道:“那他們羨慕你了麼?”
“羨慕還是羨慕的,畢竟一個月比他爺倆加一起掙得還多。”周大慶話鋒一轉,“我們再努力以後最多就是個小隊長,掙再多錢不過是個小老闆,但人家的工作說出去體面啊!”
週一丁攤手,“這我就沒辦法了,除非你把我回爐重造。”
“格老子,說點話比屎還臭!”周大慶橫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反正都這樣了,你就把工作辭了,回去安安心心的打理藥田,一家子安安穩穩的在一起,省得這一個那一個的。”
週一丁想到萬雪嬌也讓他辭掉工作,現在老漢兒也讓他辭,猶豫着說道:“你讓我想想。”
周大慶:“要得,你好好想想,你現在又跟老幺一起包了那麼大一片地,總不能都靠懷榮他們幫着打理吧?”
周懷安聽後說道:“大慶叔,林場有沒有油鋸賣啊?有的話買兩把回去,把那些沒用的雜木鋸掉,明年開春種蜜糖花。”
周大慶笑道:“這個簡單,我明天去找兩把報廢的,拿下去修修就可以用了。”
三人又說了會兒話,便各自洗漱歇下了。
第二天一早,周大慶便帶着油鋸下山了,周懷安兩人帶着狗子去以前的窩子掏蜂蜜,挖草藥。
山上比山下冷多了,兩人就穿了件翻領春秋衫,跟着歡快的在林子裡跑的大黑、大黃往前走。
周懷安掐滅香菸,拐了一下週一丁,“好好的,大慶叔咋又讓你辭職了呢?”
“木材價錢漲起來了,盜伐木材的人也越來越多,以前只偷那些值錢的木料,現在那些長的直的松木、杉樹……這些也要偷,林場有人還被打傷了。”
週一丁狠狠吸了一口煙,“原本以爲好好幹,還能往上爬,但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像我這樣沒文憑的,幹到死都就是個伐木工。最主要的是,我老漢兒,怕我遇到盜伐的出事。”
“爬又爬不上去,還冒那麼大的風險,你還幹個錘子啊!”周懷安攬着他脖子,“早點把工作辭了,秋季正是收草藥的時候,我們後天下山就出發收草藥,幹兩個月就去把收購站租下來,開始收塊菌。”
李武和徐紅兵雖說也不錯,但兩人始終差了一點,帶着他們也不敢去遠的地方收貨。不像自己和一丁,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要幹啥,是啥意思!
週一丁聽後也有些心動,想到上次他賣一次草藥就是上萬的錢,搖頭道:“出去租收購站收塊菌我肯定要去幫忙,但收草藥我不能去,去了純粹就是佔你便宜……”
周懷安停下來斜睨着他,“那以前我沒錢的時候,每次都是你補貼我,你那會兒也覺得老子是佔你便宜?”
“天地良心……”週一丁看着他,嚥下到了嘴邊的話,“我跟你一起去收草藥可以,但我最多要你一成利,要不你就照李武和徐紅兵的工資給我,也比在林場幹拿的多。”周懷安捶了他一拳,“一成就一成,你想要多的老子還不給你呢!”
週一丁也捶了他一拳,“後天下山,我就去辭職。”
兩人商定好,說說笑笑的跟着大黑往前走,在太陽出來前到了那塊大岩石上。
探頭看了看下面火燒林,沒發現野物的蹤跡,便扶着岩石下去走到蜂巢前,只見小蜜蜂在洞口忙進忙出。
“還是上次割冬蜜來過,裡面肯定攢了不少封蓋蜜了。”周懷安把背篼放下,將艾條、尿素袋,刀都拿了出來。
“那是!”週一丁把堵在洞口的泥巴摳開石塊搬開,傳入耳中的嗡嗡聲頓時大了起來。
周懷安把點燃了的艾條遞給了他,“去年收集的艾草本來是打算賣錢的,春燕都磨了給我做艾條了。”
週一丁拿起艾條放在洞口,兩人靠着岩石一邊抽菸一邊等蜂巢裡的蜜蜂飛出來。
忽然“嗷嗚”一聲,趴在一旁的狗子狂衝着旁邊的石縫狂吠起來。
周懷安兩人扭頭就看到蜂巢旁邊的石縫裡,一條筍殼斑豎着腦袋吐着蛇信跟大黑對峙。
兩人趁機閃開,端起了放在背篼上的槍,對狗子說:“你們讓開。”
狗子聽後警惕的看着蛇往後退,筍殼斑像閃電似的朝大黑射去,說時遲那時快只聽“砰砰”兩聲槍響,筍殼斑的腦袋和身子一下斷成了兩節。
“臥槽~”周懷安一臉噁心的看着地上扭曲翻滾的蛇身,再看看兩人離石縫的距離,慶幸的說,“要是剛纔靠在石縫那裡,今天就好耍了。”
“屁股上肉厚,咬一口也不怕,怕就怕咬到下面的小丁丁!”週一丁說着還賤笑着指了他。
“格老子,還真有可能喲!”周懷安笑着用棍子將已經死透了的蛇頭打了出去,將蛇身撿起來,“爭取打兩隻野雞,回去就有龍鳳湯喝了。”
週一丁笑道:“野雞多的是,等會兒去林子裡,大黑都能弄到兩隻。”
大黑聽到說它的名字,擡頭看了他一眼,又趴了回去。
周懷安看着石縫,忽然想起一事,“丁丁貓,你說這死東西咋跑到蜂巢邊上做窩了呢?會不會在裡面下蛋了喲!”
週一丁想了一下,“還真沒準哦!這兩月正是筍殼斑下蛋的時候,說不定裡面已經敷了一窩小蛇了呢!”
“臥槽~一條都把人嚇個半死,一窩那還得了。”周懷安說着拿起竹竿捅進石縫裡,上下滑動了幾下,取出來後發現竹竿上有還掛着黃白色的蛋液。
“踏馬的!幸好老子搗了幾下,不然明年來就麻煩了。”
週一丁看着竹竿衝他豎起了拇指,“看看,用不了明年就是一窩。”
“踏馬的,老子再搗幾下,把蛋黃都給它搗碎咯!”周懷安又用竹竿在岩石縫裡來回搗了幾下,覺得裡面的蛇蛋全都搗爛了,才把竹竿扔了。
這時蜂巢裡的小蜜蜂已經飛到樹上結成了蜂團,週一丁把手套遞給他,“還是老規矩,你割蜜,我來裝。”
“要得!”周懷安弓着身子忙碌起來,一張張封蓋蜜從蜂巢裡取出,蜜脾把尿素袋都快裝滿了。
週一丁高興的嘴都咧到了耳根,“還是掏這個蜂窩過癮,一個頂別的幾個了。”
“最過癮的就是這個!”周懷安看了看蜂巢裡面,“還有四張蜜脾都給它們留着,粉脾和蜂蛹都留洞裡了。”
週一丁看了看不遠處的蜂團,“小蜜蜂是不是還得跟你說,謝謝!”
“那是,跟那些連鍋端的比,我們已經是講文明的小偷了。”周懷安將裡面收拾好,退了出來,“把這裡弄好,去水溝那邊的林子看看。”
“好嘞!”兩人將蜂巢封好,朝南面的水溝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