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懷安回家吃過飯,睡午覺的時候,把萬父的事跟楊春燕說了,感嘆的說:“三個兒子還不如一個女婿。”
楊春燕說道:“那也是一丁拿得出做手術的錢,要是他也像萬家兄弟全靠土裡刨食,自己兜裡都沒有,拿啥來給老丈人治病?“
周懷安想到自家以前,覺得她說的一點都沒錯,“是啊,還得自己兜裡有才行,自己都吃不飽,哪還有力氣管別人。”
下午,出工的時候就看到萬家兄弟三個來了,周懷安見他們幫着幹到黃昏才一起收工回了週一丁家。
第二天兄弟三個幫着幹了一天,就把油菜秧栽完,澆了定根水。下午週一丁來借拖拉機,告訴周懷安明天帶萬父去寧安住院,準備做手術,費用四家人分攤。
“王楨後天要回省城,春燕說把家裡的羊肚菌和松茸送一些過去,讓他帶去給鄭老闆還有他老漢兒,我去拿出來給你,幫我帶過去。”
“行,我那還有兩斤松茸,明天一起帶上。”
“也行!”周懷安跟楊春燕去了酒窖,把羊肚菌和松茸提出來給了他。
……
第二天上午,周懷安正在溝邊舀水,就看到周玉梅和方東明騎着自行車來了。
周懷安放下糞瓢,笑嘻嘻的看着兩人,“姐,你們來幫着幹活的啊?”
周玉梅下了自行車,“油菜栽完了沒?”
周懷安接過方東明遞來的香菸,“還有一畝田沒栽,春燕她們栽,我們挑水澆定根水。”
周玉梅看向方東明,指着糞桶,“該你表現一下了。”
“行,你們說話。”方東明挑起糞桶就走。
“方大哥,就在高坎下,挑下去順着田坎走就是。”周懷安忙道。
方東明點了點頭,朝高坎那邊走去。
“媽昨天還說,等栽完油菜去鎮上看看,給你定幾件傢俱,你喜歡啥樣式的?到時候一起去看看。”
“傢俱不用慌,我今天來是想跟你們說件事。”周玉梅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東明的單位要分房子你曉得的,
他的意思想先跟我把證領了,把我和曉曦的戶口都遷到他那兒,那邊登記人口的時候,分的房子要大一些。”
“我們都覺得方大哥人不錯,你自己心裡應該也有桿秤。”周懷安覺得她都把方東明帶過來說這事,心裡應該已經同意了。
“嗯!我曉得了,明天就跟他一起去領證。”周玉梅頓了一下,“何建軍不曉得在打啥主意?這幾天老讓黎嬸給曉曦送東西,把她都弄煩了。”
“把東西給他扔了。狗日的,當初當着大隊書記的面說了不要孩子,只要我們不同意,不管他打啥主意都沒用。”
“黎嬸就沒接他東西,讓他安安心心跟現在的老婆過日子。”周玉梅打定主意領證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他現在的老婆是哪個?是以前找過對象的那個女的麼?”
“不是,聽說是從普林鎮找的,個子高高大大的,人也潑辣的很,前些日子跟何婆子在門口對罵,何建軍去拉,被她一掌就推在地上,好多人圍着看。”
周懷安幸災樂禍的說:“惡人自有惡人磨。我看八成是被現在的老婆欺負了,想起你的好了,晚了!”
“我看到他那一家子都噁心,只要他們不來招惹我跟曉曦就行。”
“他敢,屎都給他打出來。”
姐弟倆話還沒說完,周母就回來了,“咋就你和東明來了?咋不把曉曦帶回來?”
周玉梅笑道:“我回來跟你們說件事,等會兒就走。”
周母嗔怪的瞪了她一眼,“海麗在那看着,你這麼慌做啥?”
“海麗一個人忙不過來,人多的時候,稍不注意就被人把衣服混走了。”周玉梅挽着她的手,把領證的事跟她說了,“先把證領了,明年開春就辦酒!”
周母高興的連連點頭,“先領證也好,領了證把東明帶回來,一家人吃頓飯。”
周玉梅:“行,後天是星期六,下午不讀書,我關半天鋪子,我們全都回來。”
周懷安忙道:“後天我開拖拉機去接你們。”
“嗯!”周玉梅高興的點頭應下。
“我撈了酸菜,跟我進去給你裝一些帶回去。”周母拉着她往回走,“東明人不錯,你讓他幫忙看看,他們單位有沒有合適的?給海麗介紹一下。”
“海麗姐根本就不想找。前天巧玲放學回來,還被嚴永新攔住了,幸好遇到黎嬸帶着曉曦到那邊,才把他趕走的。”
“畜生,他拉住巧玲做啥?”周母急的差點把酸菜缸的蓋子掉地上。
周玉梅忙伸手拿過蓋子,“巧玲說,嚴永新說給她找了新媽,說是帶她去認認門,我們問過黎嬸,她也聽到嚴永新這樣說。”
“就他那樣的畜生,除非哪個女的瞎了眼的纔會嫁給他。”
“海麗姐也這樣說,她擔心嚴永新是想把孩子哄去賣了還賭債。以前在紅星大隊的時候,嚴永新每次輸了錢回來,就威脅她說要賣孩子。”
“他敢,巧玲的戶口跟着海麗的。”周母想想又叮囑道,“你們好好教孩子,千萬別跟那種畜生走。”
“嗯!我們教過她了的,讓她看到他就跑,只要來拉她就喊。”周玉梅把酸菜缸的蓋子蓋好,“這些就夠了,後天回來再拿。”
周母洗了手,又去拿了十幾個雞蛋裝菜籃裡,“再去把萵筍、蘿蔔、菠菜這些扯一些來帶走,自家種的新鮮。”
“好吧!”周玉梅曉得自己反對有沒用,只得提着菜籃跟着她去了菜地,一樣拔了一些,提着去了水溝邊。
母女倆在溝邊說了會兒話,等方東明和周懷安挑着糞桶回來,兩人材騎着自行車走了。
方東明擔心的看着她,“大娘同意了沒?”
周玉梅笑道:“同意了,我們領了證,後天回來跟家裡人吃一頓飯。”
方東明鬆了一口氣,“我擔心死了,以爲她不同意,剛纔在油菜田,你爺爺、老漢兒,還有大哥把我審問了一通,嚇得我大氣都不敢出。”
周玉梅睨了他一眼,“你也會害怕啊,我看你追那些三隻手的時候,不是挺厲害的麼?”
方東明憨笑,“我也不曉得爲啥,看到你哥他們就心慌。”
周母站在溝邊,看着兩人走遠了,才樂呵呵的朝油菜田走。
栽油菜的婆子見她過來,一臉八卦的問:“桂蘭,剛纔那小夥子好像是方田的吧?是周玉梅的男朋友啊?”
旁邊田裡的婦人接過去說道:“陳大娘,玉梅模樣好,找個人家好點的完全沒問題,咋一個一個臉上有疤的?”
“東明臉上的疤又不是天生的,是當兵的時候,打壞人留下的。”周母頓了一下,“男人靠本事吃飯,只要人好就成。”
婦人笑道:“陳大娘,還是你家老幺媳婦有福氣,老幺長得好看又有本事。”
周母聽她誇自己兒子,笑得眼角的細紋像花兒一樣,“我家春燕剛嫁給老幺的時候,可沒人這麼說,都擔心跟他沒好日子過。”
“還是春燕會調教,你家老幺現在哪個不稱讚!”
“春燕那孩子脾氣好,不像我,氣急了就罵人。”
幾個婦人玩笑了幾句,周母樂呵呵的去了油菜田,跟楊春燕妯娌幾個商量,後天買啥菜招待新女婿?
趙慧芳笑道:“家裡雞鴨魚都有,就缺新鮮豬肉,我看大夥兒都喜歡吃紅燒牛肉和滷牛肉,到那天就買這兩樣回來就成。”
楊春燕:“買點排骨回來蒸粉蒸排骨,泡點酒米蒸點甜燒白,孩子們喜歡吃。”
“我都喜歡,你們做啥我吃啥!”李秋月笑嘻嘻的說道。
婆媳幾個商量好,把最後一塊田的油菜栽完,又去幫着澆水。
老爺子在那幫忙,小九兒和小龍趴在田坎邊,滾得滿身泥巴,不曉得從哪兒掏了一堆土狗子排在田坎上。
李秋月拍掉小龍手裡的土狗,笑道:“春燕,這些土狗子拿回去曬乾有一兩了吧?”
“應該有!”楊春燕對自己這個兒子也沒辦法了,覺得他喜歡挖蟲子,喜歡揪花的愛好,可能是從上輩子帶來的。
小九兒捏着一隻,“弟弟抓的。”
小龍點頭,“蟈蟈抓!”
“哎喲!奶奶的乖孫,一點點大就開始挖藥材賺錢了。”周母樂呵呵的把土狗子往箢兜裡裝。
周懷安抱起渾身泥巴的兒子,“媽,這東西比臭屁蟲還臭,你還真弄回去曬啊?”
周母橫了他一眼,“咋不曬?今天一兩明天一兩,幾天就能湊半斤,也能賣兩三角錢了。”
李秋月連連點頭,“就是,兩三角錢能買一封洋火咯!”
周懷安:“明天我就讓九兒帶着小龍,把這一片油菜田翻一遍,讓兩個小東西幫着家裡掙錢。”
老爺子指着對面田邊補栽的幾棵油菜,“剛纔在那掏土狗子,把你三嬸家的油菜秧都踩死了好幾窩,再讓他們去翻油菜田,留的油菜秧都不夠給人家補苗。”
“明天不帶他們來了。”周母提着箢兜回去做晌午飯去了。
其他人繼續在田裡幹活,幾塊田的定根水得趕緊澆下去,使得油菜秧儘早定根返青。
快要收工的時候,週一丁開着拖拉機回到富牛,告訴周懷安萬父已經住進了醫院,就等市裡來的醫生來給萬父主刀做手術。
幾人留下萬母在縣城照顧他,等三天後做手術的時候再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