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春腸子都悔青了,以前覺得二房兒子多有咋樣,跟老二一樣都是些沒用的窩囊廢,也就是家裡有重活的時候,能幫忙乾點力氣活罷了。
哪曉得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現在連最不爭氣的二流子都要壓他家懷興一頭,這樣下去大房永遠就被他們騎脖子上了。
他纔在周懷興提出要舉報周懷安的時候同意了,放匿名信的主意還是他出的,哪曉得這年頭的風向真的變了,大片的山地用來種草藥也沒事。
哪曉得舉報的事又被周老幺那狼崽子曉得了,他還想着自家也種一些,這下完了,種不成了!
週三爸兩眼瞪得溜圓,忿怒的衝過去攔在周大春面前,“老大,你就是這樣做人大爸的?任由你兒子誣告叔伯兄弟?二哥家出事對你們有啥好處?”
剛纔周懷安跟他說,可能是周懷興寫匿名信舉報他們,他還有點不信,現在親耳聽到他承認,他纔信了。
但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周大春完全知情!
一想到他那好強且自私自利的個性,他又覺得周大春能做出這樣的事,太正常不過!
周大春這纔看到他也來了,氣沖沖的拉住他,“老三,舉報的事是懷興做的不對,但二房現在不是沒事麼,你趕緊攔着那二流子,我就這麼一個兒子,打壞了老子饒不了他!”
周懷榮氣得臉都紅了,“三爸,你聽聽看,就他這樣的,我老漢兒還記着幫他開田溝,幫他放秧田水。”
週三爸覺得心寒,“老大,你的心真的太黑了,二哥就算跟你鬧矛盾也不忘記幫你,你的心是石頭做的不成?”
周懷山:“三爸,人家纔不稀罕我老漢兒幫他呢!幫了也說他是瓜的!”
周懷興用力掙開周懷安,轉身就捱了週一丁一拳,忍痛撞開了他,轉頭又被火冒三丈的怒吼着的周懷山一把揪住,鉢大的拳頭像雨點一樣落在他身上。
“還二房沒事,老子打死你這黑心爛肺的狗雜種!”
“唉喲~”周懷興痛得慘叫一聲,蜷縮成一團縮在地上,啞着嗓子喊周大春,“老漢兒快去喊爺爺來。”
“老三,你就看着二房的畜生打人?來人啊!打死人了!”李銀福大喊着上去幫忙撕扯周懷山。
周懷安上前一把抓住她,將她搡在地上,“你們纔是畜生,狗都曉得不咬自己人,你們專逮着自己人咬。”
週三爸冷眼看着,大房一家子連根都壞了,他要跟這種畜生不如的斷絕關係。
“老三,你是死人啊?趕緊攔着幾個小畜生!”周大春心痛如絞,他家的獨苗苗誒!現在一天能掙三四十塊了,打壞了咋整哦!
週三爸毫不客氣的懟了過去,“你纔是畜生!從小你就欺負我和二哥,這個家要是沒有你,就我跟二哥,我們兄弟和和氣氣的,也不會有這些事!”
“……你們哥倆好,我是壞人!”周大春衝過去拉周懷山,“放開,銀福,你趕緊去喊老漢。”
“有事就想起老爺子了,換着法搞鬼的時候咋不想想老爺子?”周懷安擡腿上前攔住他,斜着冷眼,“只要你敢過去半步,我們兄弟幾個就一起上。”
週一丁和周懷榮一起站了上去,冷冷的看着他,“三哥打累了就不打了,你想想,一個人打總比幾個人打來得好吧!”
周大春指着週一丁,“等你老漢兒回來,我去找他,問他是咋教兒子的,管閒事管到別人家了。”
週一丁擡手撥開他,“大路不平有人鏟,你家這樣的,我老漢兒只會說打得好!”
周懷安譏諷道:“哪個跟你是一家?我二房早就跟你們沒關係了,臉皮比城牆倒拐還厚。”
周大春氣得渾身發抖,看着三條壯漢,連一點辦法都沒有,見狀轉想去找老爺子,“畜生,打到老子門上了,老子找你老漢兒!”
周懷安和周懷榮上前一把抓住他,一人扭住一隻手,“我老漢兒有你這樣黑心爛肺的大哥,真是倒了八輩子大黴。”
“你們敢寫匿名信舉報我們家,今天別說喊爺爺,把奶奶喊起來也沒用。”周懷安見打得差不多了,衝周懷山說道,“三哥,別浪費力氣打那畜生,把周懷興抓起來送公安,告他誣告!”
週三爸也怕周懷山把人打出個好歹,到時候蹲班房划不來了,上去攔住周懷山,“算了,別打了!”
周懷山抓住被打得鼻青臉腫的,癱在地上像一攤爛泥的周懷興,把他往外拖,“這種雜碎,就該去班房蹲着。”
周懷興聽說要送他去派出所,也不裝死了,劇烈掙扎起來,“媽,老漢兒快點去喊爺爺來,我不去蹲班房,快點……”
李銀福急得翻身爬了起來,不敢去招惹周懷安兄弟幾個,衝週三爸喊:“老三,二房幾個娃是你的子侄,懷興也是的子侄,你不能這樣偏心啊!”
“我病的要死的時候,懷忠來找你們借錢你們是咋說的?一分錢沒借到,還被你們嗤笑了一頓。
紅梅母子三個把我送到醫院,身上連一塊錢都沒有,沒錢做手術,她和兩個娃只能賣血救我的命。”
週三爸想起大房做的事,還憤憤不已,“幸好懷剛交住院費的時候遇到老幺家春燕,才找到紅梅把她送去找王醫生,不然她早就沒了。”
“……”周大春和李銀福被他說的連話都應不出來,半響後才說道,“老三,以前是大哥對不起你們,是我們不對,大房就懷興一個。你想想,要是老漢兒曉得舉報的事是懷興乾的。
現在他又被老幺他們送去蹲班房,嫡親的叔伯兄弟鬧成這樣,他老人家要是氣出個好歹來,我們這一房人,在富牛大隊就沒臉見人了。”
週三爸嗆聲道:“你還曉得老漢兒要氣出好歹啊?你家懷興做那種害自家叔伯的缺德事的時候,你幹啥去了?
你以爲我不曉得你想的啥,你們兩口子巴不得自家富得流油、頓頓吃肉,我家跟二哥家窮得連討飯都沒路走。
現在我們的日子都比你好了,二哥家還成了村裡頭一份,你心裡就不舒服了,換着法子整二哥。
這次舉報二哥家破壞糧食生產,下次是不是就要舉報我賣豆腐,是破壞國家的錢袋子啊?你們兩口子,心比鍋底還黑。”
周懷安看着周大春漲的像豬肝的臉色,覺得楊春燕讓他把三爸一起叫來做見證人的主意真的太好了,三爸罵的好,罵的解氣!
周懷山和周懷榮拎起周懷興準備往外走,他一把抓住桌腿,死命抱着不撒手,嘴裡不停討饒。
“老幺,我錯了,求你們放過我這回,以後再幹對不起你家的事,就讓我開拖拉機的時候翻河裡淹死!”
周大春看看地上不停掙扎的周懷興,也幫着求饒,“懷榮,大爸求你們放過懷興,我對天發誓,只要他以後還敢幹對不起你們的事,就隨你們處置!”
李銀福心疼死了,“周老幺,殺人不過頭點地,我家懷興連毒誓都發了,你們還不放過他,是不是要把大房都逼死了才甘心?”
周懷安嗤聲道:“我們逼死你們?人不要臉,鬼都害怕!”
週三爸擔心老爺子曉得了生氣,拐了周懷榮一下,“老大,他們爺倆都發誓了,要不就看在你爺爺的面子上,饒了他們這次?”
周懷榮黑着臉,“三爸,他們不是第一次整我家了,你看連他老婆都說他狗改不了吃屎,萬一我們饒了他這次,以後他又換着法整我家咋辦?”
周大春見他語氣有鬆動的跡象,走到周懷安兄弟跟前,“老幺,是大爸不對,只要你們不送懷興去派出所,有啥要求你們提出來,我們賠。”
這時陳麗梅揹着夾背和兩個孩子進了院子,李銀福看見她像是看到救星來了,急忙大喊:“麗梅,趕緊去喊你爺爺過來!”
只要老爺子來了,二房這幾個狗崽子就帶不走懷興了。
陳麗梅驚詫的看着倒在地上死命抱着桌腿的周懷興,還有把他往外拽的周懷安兄弟。
片刻後,詭異的一幕出現了,只見她一臉淡定的拉着兩個兩眼瞪得溜圓的孩子退到一邊,好像眼前的事跟她沒一點關係。
李銀福見她不動,還拉住兩個孩子不讓動,衝到她面前指着她鼻子罵道:“吃裡扒外的賤人,喊你趕緊去二房喊你爺爺,你咋不走?懷興蹲班房,你也落不到好!”
周懷安兄弟和週一丁也奇怪陳麗梅爲啥不去找老爺子,現在見婆媳倆吵起來了,都抱着手看熱鬧。
陳麗梅一巴掌拍掉她指着自己的手,“吃裡扒外?你說的是那畜生吧!睡徐鳳那老婊子賠了三百纔不到兩月。好不容易湊夠三百塊,把拖拉機開回來。
才掙了三瓜兩棗,又跟鎮上的暗門子勾搭上了。狗改不了吃屎的東西,掙的錢反正都是拿去填無底洞,蹲班房纔好呢!”
要是她孃家也像二房對玉梅那樣好,她這次就不回來了,寧願離婚帶着兩個孩子出去單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