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父、周母聽後想到徐老二現在已是縣裡的大官了,他家和他大哥家也投了那麼多錢,不可能看着人家把他們家的錢也貪了。
這般想着,二老心裡安穩多了,“老幺說的也對,老二你好好幹,一定要把技術學紮實了,電用起來方便多了,大夥兒花了那麼多錢辦的廠子,以後應該能賣不少錢。”
周懷軍點頭,“曉得了,你們就放心吧,我都是當老漢兒的人了,曉得輕重。”
“商量好了就早點去睡。”周母起身對周家明幾個說道,“家明過節後要考試,就在家複習,順帶看着弟妹。小倩,家亮幾個明天早點起來去幫着提秧把頭。”
“喲~”周懷安扭頭看了一眼苦着個臉的周家明,“大學生,端陽節過了就要考試啦?”
趙慧芳白了周家明一眼,“咋不是,水都淹到嘴邊了,還不曉得努力,一天天的還忙着看電視,抓魚。”
周家明幽怨的瞥了周懷安一眼,“再讀一個星期就考。”幺爸真是的,明明曉得我連考白馬初中都有點老虎,還喊我大學生,分明是想我捱打!
“小子!”周懷安看着他幽怨的小眼神,好笑的擼了他一把,“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最後加把勁,男人家家的,能上就上,不能上就回來改造地球!”
“哦!”周家明覺得他寧願去幫着拔秧苗,也不想在家複習,太難了!也不曉得是咋了,最後這兩個星期,每次看書,只要超過十分鐘就打瞌睡,咋辦哦!
周懷軍輕輕拍拍他肩膀,“家明,加把勁,二爸在電站幹活這段時間,最氣的就是書讀的太少,師傅教的懷青看兩遍就明白了,二爸要好幾遍才搞得懂。”
周母看着孫子孫女,嘆道:“你們現在多好的機會,你們老漢兒那會兒,是想讀都沒得讀。”
周懷榮幾個覺得老孃說的沒錯,他們讀書那會兒家裡要錢沒錢,要糧食沒糧食,一天天就忙着上山找吃的填飽肚子。
不然換成現在這麼好的機會,考個初中,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好了,又開始下雨了,都回去睡了,明天都早點起來。”老爺子起身朝竈房那邊走去。
“回了!回了!”周母把電視關掉,天線拔掉,揮着手像趕小雞一樣,把周家康幾個往外趕。
幾個小傢伙見沒電視看了,一窩蜂跑了出去,“回家嘍!回家嘍!”
周懷山抱起打瞌睡的周小琳,李秋月抱着兒子,大夥兒迎着絲絲雨霧小跑着出了院門。
周懷安關好院門,一家子洗漱後回屋,楊春燕對他說道:“九兒稍不注意就往外跑,小龍那傢伙見他出去,也跟着爬的飛快。
我擔心兩個去魚塘邊耍,萬一沒人看到,要出事的。明天晌午回來,我們從屋後堆的木頭裡面找一些出來,把魚塘圍起來。”
“這個簡單,找三四十根小腿粗的出來,劈尖了打土裡,再用竹篾編一下,就圍住了。”
楊春燕想起以前周家康開農家樂時做的木籬笆,“劈尖的那頭最好用火燒一下,碳化過的木頭,用的時間長一些。”
“嗯嗯!”周懷安等她把小九兒放小牀裡,拿了件小衣服把小牀蚊帳裡的蚊子趕跑,將蚊帳放下,飛快的爬上大牀,將蚊帳放下壓好。
伸手摟過楊春燕,“買的蚊香味道大的很,我覺得還是你做的那個蚊香好用,有空再做點。”
楊春燕找個舒服的姿勢窩在他懷裡,“樓上艾葉、榆樹皮、薄荷葉、木炭灰都是現成的,明天去竹林回來我就做。”
“嗯!”周懷安的手輕輕摩挲着她背脊,“老徐說他家老二來了,你沒看到他那樣子,高興的像個傻子。”
“懷上啦!”
“嗯!今晚遇到他,跟我們說的,悄悄咪咪的,別告訴嫂子她們。”
“曉得!”楊春燕笑道,“徐紅兵是真喜歡孩子,換成以前,他們家恐怕得生七八個。”
“七八個!算了吧,想想都累,等九兒有三歲了,我們就要老二,來個妹子九兒就有個妹妹,來個兒子也行,兩兄弟做事也有個商量。”
“隨緣吧!”楊春燕打了兩個哈欠,閉上眼睡了。
翌日一早,五點還缺幾分鬧鐘就響起來了,楊春燕忙把鬧鐘關了,推了周懷安一下,“起來了。”
“唔!”周懷安睡眼惺忪的看了她一眼,“我再眯兩分鐘,就起。”
“嗯!”楊春燕穿好衣褲,下牀摸了摸看了看在小牀上四肢展開,睡成了一個大字的兒子,湊上去親了一下,才擰開房門出去,就聽到大掃把掃地時發出的刷刷聲。
家裡幾個老人就是這樣,只要家裡有事,起得最早的都是他們。
楊春燕抽開堂屋門門閂拉開了大門,“爺爺,老漢兒,你們都起來了啊!”
“嗯!”端着瓜瓢往秧草上面撒水的周父扭頭,“老幺起來了麼?”
“馬上就起了。”楊春燕從盆架上拿了毛巾放臉盆裡,端着朝竈房走,周母坐在竈膛前燒火。
“餓不餓?我熱了糉子、鹽蛋,餓了就先吃一個墊墊肚子。
“不餓!等會兒回來再吃。”
“要得,昨晚的剩菜剩飯多,我先把豬食煮好,等會兒再熱。”
“嗯!昨晚的雨下了多久?”
“淅淅瀝瀝的下到雞叫了才停。”周母把背篼裡的牛皮菜抱到竈臺上切了起來,六頭豬崽已經半大了,兩天就吃一大鍋豬食,穀糠根本不夠,全靠家裡那些草糠搭着一起喂。
楊春燕去後院剛把水放好,周懷安就趿拉着鞋子來了,打着哈欠說道,“唉!老漢兒見你起來了,就去敲窗門喊我起來。”
楊春燕笑着把毛巾遞給他,“將就用我的洗?”
“嗯!”周懷安接過把毛巾蓋在臉上,冰涼的帕子剛一貼上臉,瞬間睡意全無,“舒服,早上洗臉還是用冷水巴適。”
“老幺,趕緊走了,你老漢兒他們都走了。”周母在竈房後門喊了一聲。
“來了!”
兩人去了前院,見周懷榮他們都來了,大夥兒有的挑籃子,有的提着背篼,有的扛着鋤頭,朝院門走。
楊春燕忙拿了圍腰,和周懷安一起出門跟上大部隊,跳過門前的水溝,穿過苞谷地,走了幾條田坎路,下了一道高坎,看到下面的秧田裡已經有人弓着身子拔秧苗。
“三嬸,你們這麼早啊?”趙慧芳喊道。
週三嬸直起身子,“晌午前還要去賣豆腐豆花,早點來,趁涼快多幹一點。”
周懷忠笑道:“你們人多就是安逸,八畝田要不了兩天就栽完了。”
“你們人少田也少,還是一樣的撒!”
老爺子看了看三房秧田裡的秧苗,擡頭看了看大房家秧田的那邊,見田裡還沒人,搖搖頭,扛着鋤頭朝跟三房隔了兩塊大田的秧田走去。
一行人到了自家秧田邊,天還灰濛濛的,雨後的清晨,連空氣都是潤潤的還帶着一股土腥味,秧田裡綠油油的秧苗上還掛着露水珠兒。
周父放下籃子,提起鋤頭說道:“我跟懷榮去把最後兩畝田的壟溝挖好,差不多了你們就挑着秧苗過來。”
“我跟你們一起去。”老爺子也扛着鋤頭走了。
楊春燕几人將秧草綁在腰間,挽好褲腿,脫鞋踩進秧田裡,半蹲着伸出雙手抓住一株秧苗下部,將秧苗連根拔起,秧田裡響起了拔秧苗時帶動的水聲。
夏天,早上的蚊蟲很多,不停在身邊嗡嗡作響,田裡不時響起了拍打蚊蟲的聲音。
七個人一起動手,都是幹活利索的,不過十幾分鍾,秧田裡就放起一堆堆秧把頭。
周懷軍看了看,“老三,你跟老幺去打線,我再拔一會兒過來。”
“要得!”周懷山一手提了幾把,上岸整齊的放在挑籃裡,來回幾趟將一擔挑籃裝滿後,對周懷安說道:“老幺,走咯!”
“好嘞!”周懷安拎起幾把秧把頭上岸,拿起放在背篼裡的拉線杆,跟着他一起去了旁邊那塊水田。
周懷山拆開拉線杆,在田埂上丈量了一下,將拉線杆插進水田。
周懷安拉着另一根竹竿一邊放線,一邊走到田埂的對面,再量一下,把竹竿插入水田插牢。
拉線插秧能保持秧苗的行距和株距,秧苗返青分櫱長密後也利於通風透光。
周懷山站在田埂上,抓起一把秧把頭,往水田中央用力一拋,秧把頭像繡球一樣,從空中優雅的飛出落到水田裡。
等把挑籃裡的秧把頭全都拋完後,周懷山下田,拿起一塊秧把頭,左手拿秧苗,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右手將秧苗分出3、4株,下秧時,食指和中指捏住秧苗根部,快速淺插入水中細泥。
插秧時,田水的深淺以剛漫過田泥爲宜,水太深的話,秧苗難定根,容易漂起來。每一窩的秧苗數量要基本差不多,太少或太多都會影響秋季的收成。
周懷安拉好線回來,見周懷山在打線,便拿起一塊秧把頭,下田拆開,俯身彎腰,左三窩,右三窩,均勻下秧。
插好的秧苗排列整齊,橫豎都在一條線上,不能出現秧苗栽得太稀或沒有秧苗的現象。
周懷山打好一排,見周懷安在插秧了,拔出拉線杆,丈量一下,插入水田,朝田坎對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