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春燕一直都念着上輩子他們對她的照顧,對李秋月時不時犯小心眼、說些酸話也是一笑了之。
可這段時間她三不五時的就犯小心眼、紅眼病,她也有些心煩,也再沒理會她,打算冷她一段時間再說。
周小茹點點頭,“我媽喊我們去奶奶家耍,我去喊小文,你等我哈!”
楊春燕把紅苕糕拿了一塊出來給周小琳,“吃早飯沒?幺嬸給你糕糕吃。”
她搖了搖頭,“吃了,我媽煮的湯圓,我吃了兩個,肚肚飽飽的。”周小琳說着還豎起三根手指。
“小傻瓜,這是三個!”楊春燕笑着抓住她的小手,放下一根手指,“這纔是兩個!”
周小琳看着自己的手,“嗯!兩個!”
周小茹和周小文從大房出來,後面還跟着周家明兄弟倆,“幺嬸,幺爸說徐紅兵在河邊打漁,我們也想去。”
“徐紅兵昨下午打了魚,今早已經去鎮上賣去了。”楊春燕正色道,“大冷天的不準去河邊。三十那天早上你幺爸要去河邊網魚,你們早點起來跟他一起去。”
“哦!”周家明應下拉着周家亮回屋去了。
楊春燕帶着幾個小丫頭朝老宅走,兩個大的不時跳到溝對面的田坎上,摘田坎邊的豌豆花,紮在周小琳的小揪揪上。
小丫頭臭美的摸摸小揪揪,“幺嬸,小琳好看!”
楊春燕笑着捏了她鼻子一下,“嗯!我們小琳最好看了。”
“嘻嘻!”周小琳捏着花兒,咧嘴笑了起來,“姐,幺嬸說我最好看!”
周小茹敷衍道:“好好,你最好看,一點點大就曉得臭美!”
馬春花揹着滿滿一背篼莦子過來,走到她旁邊停了下來,“一大早就要去哪兒?”
“去老宅一趟。”楊春燕看了看她背篼裡的豬草,“馬姐,過年貨準備好沒?”
馬春花笑道:“準備好了,臘肉、香腸,還殺了兩隻雞薰的臘雞。多虧你家收塊菌,把修房子的欠下的賬全都還了,買了五頭小豬……”
她說着看了看左右,壓低了嗓門,“現在家裡還剩三百多塊呢!”
楊春燕讚道:“馬姐,你們也太能幹了。”
她想起老爺子和周母昨晚的話,覺得他們顧慮的對,現在村裡好些人家連溫飽都沒解決,像馬春花這樣的,還掉欠賬,還能攢下幾百塊的積蓄,就已經高興很滿足了。
獨你一家戴着那些金晃晃的首飾出來,純粹就是招人眼紅嫉妒。
這年頭做人得低調再低調,低調纔是王道!
“能幹啥!”馬春花嗔怪道,“要不是你家找了門路,我家還差着一屁股債沒還呢!”
楊春燕:“那也得你們肯幹才行啊!”
“這倒也是。”馬春花說着湊上前,“我隔壁那騷娘們不是好人,你跟周老幺說一聲,讓你家老三少跟她來往。”
她想着,我看那騷狐狸就是撩不到你家老幺,才換周老三下手的。
楊春燕聽後不動聲色的笑道:“三哥經常幫我婆婆媽送菜去城裡,可能是幫她帶東西。”
上輩子周懷山和李秋月吵吵鬧鬧的那麼多年,也從沒有過這些事,這輩子兩人雖說也吵,但比以前好多了,應該不會的吧?
馬春花學了學李春桃的樣子,擠眉弄眼的說:“帶東西也沒三天兩頭帶的,還那樣子!”說着又道,“別覺得我嘴多哈!我也是看你們家人好纔多一句嘴的。”
楊春燕聽後笑道:“謝謝馬姐,我會和老幺說的。”
“跟你家老幺說,我哪個都沒說過哈!”
“謝謝馬姐!”
“回見哈!”馬春花樂孜孜揹着背篼朝自己家院子走去。
楊春燕帶着幾個孩子到了老宅,坐在堂屋門口抓子的羅巧玲見幾人來了,笑嘻嘻的站了起來,“表嬸!”
“乖!”楊春燕拿了紅苕糕給她,“籃子裡還有別的,要吃自己抓。”
“曉得了!”羅巧玲掏出一把用線串起來的苞谷籽,衝周小茹兩個說,“小茹,小文,我穿了苞谷籽,等會兒我們抓子耍!”
周玉梅溫聲抱着周曉曦從房間出來,“春燕來啦!”
楊春燕點了點頭,“媽呢?” 周玉梅笑道:“去屋後菜地了,撒的一廂甜油菜全都飆苔了,她說你喜歡吃,掐一些給你送去。”
楊春燕放下菜籃,過去看了看小傢伙,“咋又在睡?早上沒醒過麼?”
周玉梅:“剛睡着,這幾天每天早上都要醒一會兒。”
楊春燕:“我去後山菜地看看,我種的那些川芎。你去麼?”
“去!跟你一起走走!”周玉梅抱着孩子,姑嫂倆一起朝後院走,“媽昨晚上從你那回來,高興的嘴都沒合攏過,一邊洗腳還一邊哼起了小調。
“我從來沒見她這麼高興過,笑她是不是撿到錢了。人家說比撿到錢還高興,說着就把你們給她和買的戒指,還有她的耳環戴給我看了。還跟我說她做夢也沒想到,這輩子還能戴上金首飾!”
她說着笑了起來,“老漢兒纔好耍,媽說他昨晚上戴着金戒指睡了一晚,今天早上才取下來,喊媽拿去放着了!”
楊春燕聽後也很高興,“懷安原本想去花市買的,家裡一直忙走不開,後來就請小王醫生幫忙買的。”
周玉梅停下來,謄出一隻手來拉住楊春燕,感激的說:“謝謝你春燕!”
“嗐!”楊春燕不好意思的拍了她一下,“趕緊把孩子抱好,小心閃到孩子的腰。”
“我注意了的!”周玉梅笑着跟她往前走,“上次跟海麗姐說合夥做買賣,她前幾天回我話了,說分一半不行,要二八開,最後還是媽開口了,她才答應三七開。”
“海麗姐是個本分的!”楊春燕想到王楨的百貨店,因爲貨源充足生意才那麼紅火,“我看你家那鋪子修好了還挺寬敞的。”
“我覺得等天氣熱起來後,可以讓懷安找小王醫生幫忙買臺冰櫃回來,做些冰粉,棒冰凍起來賣!”
周玉梅聽後不解的看着她,“冰櫃?就是裝冰塊的櫃子啊?”
楊春燕笑道:“我知曉得冰櫃是要用電的。黃哥他們飯店買了一個,像那些不容易買到的山貨、野物就凍在裡面。只要一直通電,十天半月的都不會壞。”
周玉梅:“這麼好用的東西肯定很貴!”
楊春燕聽後想到冰櫃的價錢,才發現比在縣城買塊地皮還貴,“只有些貴!比買你家那院子的錢還多,要一千多吧?”
五分錢就能買一根冰棍,喝一大碗紅糖醪糟冰粉,一千多塊,得賣多少冰粉、冰棍才賺的回來?
“太貴了!”周玉梅笑着搖頭,“還是算了吧!隔壁嬸子說賣一碗冰粉、一根冰棍才賺兩分錢,一千多塊,那得多久才賺的回來喲!”
楊春燕聽後也算了一下,一碗五分,十碗才五角,一百碗才五塊,以此類推,得賣幾萬碗冰粉才能把買冰櫃的錢賺回來,讓她花一千多買臺冰櫃,確實太貴。
“那還是跟他們一樣,用冰棍箱裝着賣算了。”
“對頭!”周玉梅想想不放心的勸道,“春燕,老幺花錢大手大腳的,你別由着他,該說的地方得好好說說。他要是不聽,你就跟媽和老漢兒說,讓他們去收拾他。”
“好!”楊春燕應下後,想起周父拿着煙桿追他的情形,“他要是亂花我就跟老漢兒說,讓他被老漢兒拿着煙桿攆得滿院子跑!”
周玉梅想起往事也覺得好笑,“我奶在的時候纔好笑,我老漢兒拿着竹片在前面追着老幺打,我奶就在後面拿着扁擔追着我老漢兒打……”
“懷安也說,從小就奶奶最心疼他,還說他長這麼高,就是奶奶那會兒把大隊的羊奶偷回家給他喝的緣故。”
“是啊!那會兒連飯都沒得吃,老幺生下來才三斤七兩,就像只大老鼠,我媽坐月子沒吃的,沒奶水給他吃,家裡都擔心養不活。”
周玉梅嘆了一口氣,“我奶弄了個竹筒,悄悄的把大隊的羊奶拿回來煮給他喝,一直喝到六七歲,慢慢的身體才長好了的。”
兩人說話間就到菜地邊,周母提着菜籃從菜地出來,“你倆咋一起來了?”
楊春燕指了指上面,“我去看看那些川芎長得咋樣了。”
周母放下菜籃,“早上我又澆了些肥,長得挺好的。”
幾人爬上坎,過去看了,果然長得綠油油的,等明年就能剪苓杆移栽了。旁邊地裡的油菜和麥子長勢也不錯。
周母看着長滿了花苞的油菜,高興的說:“黃採購說了,我們家今年吃不完的菜油都給他送去。”
楊春燕:“媽,交了公糧應該也剩不了多少油菜,等割了麥子還得再種一季。”
周母點了點頭,“我們自家吃的去年就夠了。交公糧剩下的拿去榨油坊榨了油先給黃採購送去。”
“等收了那幾畝麥子和幾畝洋芋,都種上油菜,榨的油除了自家吃,其他的也給他送去。”
周玉梅笑道:“還是你這生意做得好,還沒收回家,就有人定下了。”
“還不是老幺找的門路。”周母樂呵呵的往回走,“等收了麥子,曬乾就送方田磨麪粉,自家的麥面纔好吃。”